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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第二天上午十點鍾,雷清蓉回到了縣上。她沒馬上回村,而是直接往縣公安局去了。她想去了解一下情況,然後再回村上。

到了縣公安局,卻見縣政法委白鈞信書記、鄉上高明生書記和片區派出所代世偉所長,全在那兒。原來,昨天傍晚雷清蓉去向劉厚德書記請假時,把村裏發生的這個情況給厚德書記彙報了。劉厚德書記聽後,也覺得這不是一個一般的刑事案件,它不僅牽涉羅家老房村剛剛發展起來的旅遊業,而且也關係到全縣的聲譽和形象。於是,他當即給鈞信書記打了電話,指示縣公安局要全力以赴,抓緊時間破案,給受害人一個交代,為全縣旅遊業樹立一個良好的形象。所以,從縣上管政法的領導,到派出所所長,從公安局局長到辦案民警,今天都聚集在一起了。雷清蓉到時,他們正討論得非常熱烈,看來會已經舉行好一陣了。

白鈞信書記非常年輕,模樣還像一個白麵書生,可他卻是全縣出了名的一位辦事幹脆果斷又非常有魄力的幹部,和他分管政法這項工作非常契合。雷清蓉進來時,他正在發言,一見雷清蓉,馬上打住了話,從座位上站起來,和雷清蓉握了一下手,說:“你回來了?”

雷清蓉卻顯得比他還急,人還沒有落座,就急切地問:“案子破得怎麼樣了?”

白鈞信書記搖了搖頭,說:“我們正分析著呢!具體情況尹大隊長給你說說吧!”尹大隊長叫尹文春,是負責偵破此案的刑偵大隊大隊長。

尹大隊長聽了白書記的話,把臉轉向雷清蓉說:“案件還沒有什麼進展!犯罪嫌疑人沒在現場留下任何作案的罪證。因為天黑,又在樹林裏,受害人不但沒看到犯罪嫌疑人的麵容,而且沒有聽見他的聲音。受害人交給我們的唯一證據,是一條撕破的內褲,但上麵又沒有留下犯罪嫌疑人任何東西……”

說到這裏,另一位民警接過尹大隊長的話,看著白書記說:“因此,我懷疑這是一起強奸未遂案!”

白鈞信書記說:“不管是什麼案,發生在旅遊區,性質都是嚴重的,隻有等待案破以後,遊客才會相信我們!”

雷清蓉卻牽掛著另一件事,她沒去管白書記的話,還是看著尹大隊長問:“那受害的姑娘怎麼樣了?”

尹大隊長說:“我們也是昨天早晨才接到報案,等我們趕去時,受害人已經隨旅遊團隊回省城了。我們回來後,馬上和那個旅行社聯係,查清了受害人是一個香港遊客,可她沒回旅行社,而是徑直去了機場,乘飛機回香港了!”

雷清蓉聽了,有些氣惱地說:“她那麼著急回香港做什麼嘛?”

尹大隊長分析說:“這也不奇怪,她可能是精神上受了一些刺激,需要回去和家人團聚嘛!”

雷清蓉“唉”了一聲,用雙手捧了頭,不再吱聲了。

這兒白鈞信書記才接著自己剛才的話說。說完了,會議就散了,雷清蓉剛要走,白書記把她叫到了裏麵辦公室,從文件包裏掏出了一枚黑色紐扣,是那種非常普通的外衣扣子,交給了雷清蓉,說:“這是受害人交出來的另一件證據,說是她在反抗時,從犯罪嫌疑人身上扯下來的!我叫尹大隊長把它交給了我,其目的就是想給你,因為你對村裏人熟悉,說不定能從這上麵打開缺口!”

雷清蓉把扣子拿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看了看。紐扣的表麵已經磨花了,一看就知道是一個經常幹活的人衣服上的扣子,而且扣子的位置大約在第二顆至第四顆之間,因為隻有身體的這個部位,才會經常接觸到勞動的物體,譬如割麥、打穀等等。扣眼上的線也沒斷,這就證明犯罪嫌疑人的衣服破了,至少釘扣子的位置,被受害人給拉破了。雷清蓉看了一會,就把它放進了自己的手袋裏,對白鈞信說:“行,白書記,我一定細細地查!”

白鈞信說:“千萬不能打草驚蛇,更不能把這重要的證物給弄丟了,有什麼情況就及時報告,啊!”

雷清蓉說:“我知道,白書記!”

說完,雷清蓉就要往門外走,可白鈞信又喊住了她,說:“哦,還有一件事,我差點忘了:今早上劉書記又給我打來一個電話,讓我一定轉告你,千萬不要急躁、莽撞,也不要灰心,縣委將盡全力支持和幫助你!”

雷清蓉聽了這話,心裏一陣熱乎,急忙說:“謝謝!請縣委放心,我不會灰心的!”說完,這才告辭了白鈞信,急急忙忙地往汽車站去了。

回到村裏,已是半下午了。村裏比平常冷清了許多,連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幾分焦慮與不安。村口幾個賣小吃和土特產的村民,一看見雷清蓉,就圍了過來。先是高興地問了句:“雷支書回來了!”然後七嘴八舌地告訴她:“村裏出流氓了,你知道不?”神情有些神秘的樣子。

雷清蓉的目光從他們的胸前掠了過去,口氣十分平靜地說:“知道了。”

眾人立即變得義憤填膺起來,紛紛說:“雷支書,抓住他了,可不能饒了他!”

“就是,一定要嚴懲!我們好不容易靠旅遊才掙點錢,可不能讓這個流氓給毀了!”

雷清蓉安撫他們說:“你們放心,即使我們想饒他,法律也饒不過他!”說完,因為還惦記著更重要的事,就去了春江大酒樓。

酒樓也比往日冷清了很多,幾個餐廳的服務員坐在陽光下,一邊慢條斯理地理著菜,一邊閑聊著。一看見雷清蓉,都站了起來。雷清蓉急忙對她們揮了一下手,說:“你們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嘛,站起來做什麼?都坐下!”說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又盯著她們問:“哎,你們剛才說什麼呀,說得那麼鬧熱?”

幾個姑娘一聽,臉立即紅了,不好意思地互相看了看,然後用手捂住了臉。

雷清蓉一見,又用了開玩笑的口吻說:“怎麼,是不是罵我了?”

姑娘們這才急忙嘰嘰喳喳地叫了起來:“沒有,沒有,我們怎麼敢罵董事長!”

“那怎麼不好說呢?”雷清蓉又看著她們問。

姑娘們又遲疑了:“這……”說著,目光落在了紹通的嫂子紹明女人身上。

紹明女人這才說了:“嬸,她們說以後晚上不敢出門了,怕遇到流氓!”

雷清蓉心裏一沉,可她卻馬上說:“哪裏有你們說得那麼嚴重!我告訴你們,公安局正在破案,要不了多久,這個壞人就會被抓住的!”說完,雷清蓉進了大門,找沈慧姑娘去了。

正好王老板也在,一見雷清蓉,就像見了救難菩薩似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說:“你可回來了,真是愁死我了……”

雷清蓉抽出手,沒等王老板說完,就笑著說:“你還是活得好好的嘛,哪兒愁死呢!”

王老板還是皺著眉頭說:“哎呀,我的個先人板板,平常你做事那麼急,這次怎麼不急了?你問問沈經理,這兩天營業額減少了多少?今晚上就隻有兩桌人吃飯,好幾個團隊預訂的房,都退了,我可是幾千萬元投在這裏呀!”

雷清蓉還是不急不躁地說:“你放心,好事不在忙上,我這兒有重要的事說!”說完,就回頭對沈慧姑娘說:“沈經理,把你的員工全部召集攏來,我有一件事要對大家說。”

沈慧姑娘說:“好的,我馬上去通知!”說完就走了出去。

沒一會,酒樓的幾十個員工全集中到了會議室裏。雷清蓉沒兜圈子,開門見山地說:“大家都知道了村裏發生的事,我不多說了。我知道你們心裏都十分氣憤,因為村裏的旅遊業受到了影響,也會影響到你們的收入,所以都希望早日抓到這個流氓。今天我請你們來,就是要大家來幫忙的。”說著,就從手袋裏拿出了那顆紐扣,舉到大家麵前,讓他們看了看,這才說:“這顆紐扣,就是受害人從犯罪嫌疑人衣服上扯下來的,大家看看,有誰認識?”說著,就把紐扣一一傳給了眾人。

可大家看了,都搖了搖頭。雷清蓉接著說:“大家平常都不會去注意別人的一顆扣子,可從現在起,希望大家留心注意一下那些衣服上掉了扣子的人,特別是和這顆扣子顏色相同的,不知大家願不願意幫我這個忙?”

眾人聽了忙說:“願意!”

雷清蓉忙向眾人鞠了一躬,說:“那我就衷心地謝謝大家了!不過,請大家不要到處宣揚這事,隻悄悄地觀察就行了!”

眾人說:“董事長放心吧,我們知道!”

雷清蓉這才不說什麼了,收了扣子,又去召開了黨員會和村幹部會,也把這事布置下去了。然後才往家裏走去。

雷清蓉回到家裏,老太太又在天井裏撫琴。太陽的餘暉照著老太太的滿頭銀發,使她看上去既莊嚴又聖潔。但令雷清蓉感到非常奇怪的是,老太太今天的琴音不像往日那樣流暢,像是琴弦沒調準似的,音階有些散亂,旋律也不分明,顯得有點兒支離破碎,好像一個人的心裏充滿無限心事一樣。雷清蓉喊了一句:“媽!”

老太太驀地回過神,停止了彈奏,看著雷清蓉問:“不是要今天才散會嗎,怎麼回來了?”

雷清蓉沒直接回答老太太的話,而是疑惑地反問:“媽,你剛才彈的什麼,好像憂心忡忡的,是不是也在為村裏發生的事著急?”

老太太說:“你都知道了?清蓉呀,這恐怕又是一道坎呢!”

雷清蓉說:“媽,我知道你又在為我擔心,可是你別急,有上級組織,有公安機關,你相信兒媳婦會邁過這道坎的!”

老太太聽了這話,就高興地說:“這就好!沒有邁不過的坎!媽給你做飯去!”說著就站了起來。

雷清蓉忙說:“媽,我去吧!”

老太太說:“我去,我去!媽不能為你做什麼,也就隻能給你們做碗飯!”一邊說,一邊搶著下了廚房。

雷清蓉到裏屋放下手袋,又從裏麵掏出那枚扣子看了看。她想把扣子的事告訴婆母,但見老太太在廚房裏忙上忙下的,就決定等晚上再告訴她。她見時間還早,就決定出去走走,興許還能發現一點線索,於是就對老太太說了一句:“媽,我出去轉一轉!”說完就出去了。

等雷清蓉回來時,老太太已經把飯菜盛到了桌子上,正等著她吃飯。雷清蓉見了,就說:“吃吧,媽!”說完,又突然問了一句:“紹元呢,媽?”

老太太說:“在他的屋子裏呢。”接著,就喊了起來:“紹元,吃飯了!”

喊了半天,紹元才低著頭,從屋子裏慢慢地走出來,見了雷清蓉,連招呼也沒有打,徑直走到桌邊,端起碗就到一邊去了。雷清蓉先用疑惑的目光看了老太太一眼,接著才對紹元問:“紹元,你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