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3 / 3)

王汝成知道這是趙安邦的心病所在,忙阻止道:“哎,大姐,老錢的事別說了,違規操作和經濟犯罪是性質完全不同的兩回事!我們可以保護當年那個違規操作的錢惠人,卻不能保護現在這個以違規操作做掩護,大發橫財的錢惠人啊!”

池雪春不依不饒,“汝成,我不是說保護,是說反思!你們這些當領導的恐怕都得反思一下,不能光看成績,也得多看看問題啊,別讓一片吹捧聲搞昏了頭!”

王汝成暗暗叫苦:這事鬧得真夠嗆,竟送上門來讓這位倔大姐教訓了一通!

趙安邦態度倒好,看著池雪春,並無不悅,“池大姐,您批評得對!您說的問題我也一直在想。資本的原始積累有個原罪問題,我和天明這些大膽的探索者和先行者也有個原罪問題——探索時的空白和無序造成的原罪。比如您說的亂來,不講規矩。這不但害了錢惠人這類同誌,也讓盼盼母女和您都付出了代價!如果小亮不跟錢惠人當這幾年秘書,也許不會這麼大膽!所以,池大姐,您就給我一個糾正錯誤的機會吧,今天就收攤,按汝成他們的安排搬到蓮花小區去,好不好呢?”

池雪春搖頭笑道:“安邦,不要再說了,小亮的事和你沒關係,就這樣吧!”

這時,一個中學教師模樣的人來賣報紙,池雪春又樂嗬嗬地忙著收起了報紙。

他和趙安邦這才帶著隨行人員告辭了,池雪春也沒送,那份坦蕩讓人吃驚。

趙安邦也看了出來,上了車就感慨說:“汝成,我看池大姐是真心選擇了這種生活方式!你注意了沒有?我們倆在她眼裏不比賣酒瓶和賣報紙的人更重要哩!池大姐把啥都看開了,活出境界了!”停了一下,又交待說,“不過,該關心的,你和同誌們還要繼續關心,畢竟歲月不饒人,小亮被判了七年刑,大姐身邊沒人!”

王汝成應道:“趙省長,這請你放心,我會暗中做些必要安排的!”

車過寧川新區,從高大的開拓紀念碑前馳過時,趙安邦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目光不離地久久注視著紀念碑。顯然,這位前任市長、市委書記又想起了這座城市的悲壯往事,他參與創造的曆史。王汝成拍了拍司機的後背,示意司機停車。

車停了,趙安邦卻沒下車,指著紀念碑自嘲地問:“汝成啊,這個碑該立嗎?”

王汝成嚴肅地道:“為什麼不該立?就是衝著去世的白天明書記也該立!”

趙安邦搖頭說:“可我們這種人在不斷犯錯誤啊,有些錯誤一直沒得到很好的糾正,遺留到了今天,連這座城市的一位市長也垮掉了,剛才池大姐還在批評!”

王汝成激動起來,“這是事實,可我們畢竟創造了曆史,創造了屬於我們這個時代,也屬於我們自己的曆史!就算犯了一些錯誤,經曆了一些挫折,甚至在某個局部領域失敗了,總還給後人提供了不同的經驗教訓嘛!而像於華北這類同誌卻沒創造出屬於自己的曆史,好的壞的都沒創造,我真不知該怎麼評價這類同誌!”

趙安邦囑咐司機開車,車啟動後,才淡然評價說:“汝成,也不能說華北同誌這類幹部就沒存在的價值,他們是賽場上的巡邊員和裁判員,隻要新的競賽規則沒出來,他們就按老規則吹哨叫停,對你黃牌警告,這也是一種職責,要給予理解!”

王汝成譏諷道:“算了吧,安邦,人家出示的可不僅僅是黃牌,搞不好就是紅牌,會把我們一個個罰下場!這種事過去不少,以後也免不了,你就繼續瞧吧!”

趙安邦緩緩說:“該下就下嘛,過去又不是沒下過,隻要換上場的比我們強就成!這半年出了不少事,我想得也就比較多,有些後果也想到了。你說得不錯,我們還將麵臨風險,也許還會有新的白天明倒下,新的錢惠人垮掉,你我也有可能真的被人家的紅牌罰下場。但是,隻要我們在場上跑著,就不能無所作為,就得對國家、民族,對我們的老百姓負責任!許多問題就得正視,就得解決!池大姐今天又提醒我們了,社會保障體係和道德價值體係,必須建立健全!一個繁榮偉大的時代決不能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也不能沒有靈魂、沒有信仰、沒有道德!”

六十三

雖在共和道上比鄰而居,裴一弘和趙安邦卻很少相互走動,有事不是在辦公室談,就是在電話裏談,雙方家人也沒多少來往。這倒不涉及個人感情的親疏,主要是出於影響上的考慮。一個省長,一個書記,都位高權重,行事就必須謹慎,就得多少忌諱一些東西,這是中國特有的國情和政情決定的,不以誰的意誌為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