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蓮生國皇宮,浣衣局。
早上巳時將至。
浣衣局,顧名思義,是宮中專為皇親國戚提供洗衣服務的專用場所。
由於宮中最鼎盛時期,除了太皇太後、太後、太妃、以及大量皇子和公主外,還有後宮佳麗三千,所以自古以來,浣衣局每日所需換洗的衣服數量也是驚人,因此,浣衣局也是宮內招收服侍宮女最多的官務場所。
這其中大部分來自於民間貧苦人家的年輕女子,但也有一部分是宮中犯了錯的上等宮女降級後,被送到了這裏接受苦役。
但凡是進了浣衣局當最低級的從九品的浣衣宮女,就意味著在這個宮裏,屬於身份等級最低的宮女,即使是見了正九品的冷宮宮女都得恭恭敬敬,否則就是以下犯上,輕則體罰,重則小命不保也不是沒有可能。
當然了,進了浣衣局也不是沒有出頭之日,假如心靈手巧,又姿色尚佳的,也能一步步晉升到上等宮女,一旦有朝一日被哪個嬪妃欣賞,或者是皇子公主垂青,甚至是被皇上看中,一躍而成女官或者嬪妃也大有人在。
所以這些久居深宮偏僻角落裏的浣衣宮女們,除了天生愚鈍,或者是有自知之明,絲毫沒有任何野心的女子外,也都是極其關注宮裏的風吹草動,人事變遷,終日揣摩什麼人該巴結,什麼人該保持距離,什麼人又該若即若離,然後該出手時就出手,為自己謀得一份更美好的前程。
這不,昨晚儲秀宮坍塌事件,包括琪嬪娘娘自盡身亡,以及之前安總管前往鍾粹宮下旨——有關秀女煙雨晉升蓮貴人的消息,已經在這片幾乎被宮裏其他人遺忘的角落裏傳播開來。
此時此刻,這些浣衣宮女們,曬著暖暖的太陽,紮堆圍著一個個水池,一邊麻利地洗衣服,一邊小聲地議論起來……
“昨晚的雷聲好大呀,我從小就最怕打雷了。嚇得我醒來後,直到天亮才睡著呢。現在我都困死了。”
一個看上去眼睛都快睜不開的黑瘦女孩抱怨道。
“昨晚有打雷嗎?我咋沒有聽見呢?我昨晚洗完衣服都亥時了,回到住的地方倒頭就睡著了。哎,到現在我還困得不行呢。”
另一個特別胖的女孩一臉迷茫地說道,說完打了個哈欠,半眯著眼睛繼續洗起了衣服。
“不會吧?你倆是不是這宮裏的人啊?昨晚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你倆居然還有心思睡覺?真是沒出息!算了,懶得跟你倆費這口舌。我跟你們說啊,這宮裏啊,很快就會不太平啦。”
對麵一個看上去略微比大家年長一點,但很精明水靈的女孩鄙視地看了她倆一眼,又壓低聲音小聲說道。
“哦?是嗎?秋霜姐,昨晚宮裏出啥事了啊?對了,在這浣衣局裏就屬你人緣最好,認識人多,一向消息最靈通,快告訴我們吧?”
在那個被稱作秋霜的水靈女孩身邊,有一個正低頭專心洗衣服的女孩抬起頭好奇地問道。
“是啊,是啊,秋霜姐,快跟我們說說吧?”
“秋霜姐,每次聽你講宮裏的事情,我們姐妹們都覺得幹活也不累了呢。”
“就是就是,秋霜姐,快別賣關子啦。”
“……”
其他女孩也是紛紛央求道。
“那倒也是,在這浣衣局裏還真沒有我秋霜不認識的人。我天生記憶超好,又力大無窮,聰敏伶俐,要不然唐主管也不會這麼賞識我啦。說起當年啊……”
秋霜見大家都眼巴巴地盯著她,也是有些臭美地回答道。
隻是說了一半就被其中一個女孩打斷了:“秋霜姐啊,那個……咱能不能改天說你的當年啊?你的當年我們已經聽了至少八百遍了都。不如今兒個換換口味,說說昨晚宮裏發生的事情好嗎?”
在這個女孩果斷阻止秋霜後,其他女孩也是紛紛點頭表示支持。
見大家似乎都不願意聽她提起當年之事,秋霜也隻好有些失望地妥協了。
“那……好吧。既然你們那麼想聽昨晚的事情,那我就好好跟你們說說。昨晚那場大雨那叫一個大呀,那雷劈的呀,據說就是一座山都能給夷為平地呢!所以啊,就連曾經太後住過的儲秀宮都被雷劈的坍塌了呢!還有啊……”
秋霜手舞足蹈地開始給大家講了起來,隻不過生性愛誇大事實的她,自然是一驚一乍地把那些聽她講述的女孩嚇得一愣一愣的。
盡管圍著這一圈水池的女孩看上去都在專心聽秋霜繪聲繪色地講述,但如果仔細看的話,其中最邊上有一個女孩卻流露出一絲嗤之以鼻的表情,似乎她對於秋霜講述的經曆早已知曉,而且還有點不以為然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