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馮師傅講到這裏,我也是心提了起來,為小崔感到擔心,也許是馮師傅描述得太過細膩,講述得太過真實了,在我的腦海裏,竟然真的浮現出當時的情景。我忽然有種錯覺,我自己就是那個小崔,我感覺自己正抱著一個盒子,坐在地上,內心無比的失落和傷感,那是一種極其真實的感受,真實到仿佛是我自己親身經曆過一樣。之後發生的一切,都如放電影般,在我的腦海裏不斷回放著,隨著回放的次數越來越多,這些畫麵也越來越清晰,甚至清晰到連心都感到很痛,很痛。
而就在這個時候,我莫名地感覺頭部一陣劇痛,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在跪下去的瞬間,我下意識的把馮師傅手裏拿著的那個盒子一把搶過來,緊緊地護在了懷裏。似乎生怕盒子受到任何傷害,我抱著盒子,重重的向地麵倒了下去,可能是生怕懷裏的盒子落到地上碰壞,我又本能的一轉身,以後背撞在了冰冷的地麵。由於慣性,我的後腦也隨之也重重的磕在了地上,之後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躺在醫院病房的床上,手腕上有些刺痛,一陣一陣的,像是針在紮我的血管,應該是在打點滴了。我看了一眼窗外,夜色已經黑了,天上的月亮並不是很明亮,似乎也顯得很憂傷,正如我此時的心情一樣。我記得之前在庫房,正聽馮師傅給我講一個叫崔儏的小夥子的故事,而我聽了一半的時候,很多莫名的記憶回到了我的腦海裏,導致我的頭特別痛,腿一軟,就跪了下去。在快摔倒到地麵時,我似乎還抱著一個盒子,而在我暈倒的一刹那,我聽見馮師傅似乎急切的喊了一聲:“小崔,你沒事吧?”在暈倒的瞬間,隨著那些塵封的記憶蘇醒,以及馮師傅的一聲驚呼,我也終於明白,原來我就是那個小崔,十年了,我竟然整整失去了十年的記憶。
就在我失神的時候,馮師傅走進了病房,我倆聊了很長時間,有馮師傅耐心的講述,再結合我自己曾經的記憶,我終於知道了在我身上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那次被貨架上墜下的重物砸中腦部後,由於腦部淤血太多,也難以快速清除,導致我一直處於昏迷狀態,這一昏迷就是十年。幾個月前我雖然醒來了,但由於腦部的創傷難以徹底診治,盡管醫生對我的腦部進行多次醫學檢查,也確定淤血完全清除了,但對於我的記憶仍然沒有恢複,也說不出所以然來,隻是說也許需要某種刺激,或者是機緣才能恢複吧。
當時的我,記憶一片空白,家裏人我也一個都不認識,也不知道自己是誰,趁家人不注意,我溜出了醫院,茫然地走在大街上。不經意的就來到了倉庫附近。當家人發動所有親朋好友,和警方協助下幾乎找遍整個杭城時。終於在一個星期後,在我原先工作過的倉庫附近,一家出租屋裏找到了我。當家人問我時,我也說不清楚,我為什麼會莫名的走到這戶人家,又會莫名的在這間空了許久的屋子住了下來。
但此時此刻,恢複了所有記憶的我,才想起來,當初在醫院的那幾天,我時常會做一個夢,夢裏有個白衣女子哭著向我說著什麼,還說了一個地址。於是,我就一個人溜出了醫院,四處打聽著找到了這個地址。當我來到這戶人家時,房東阿姨很熱情地接待了我,問我是否要租房子,我沒有回答,隻是莫名的走到最角落的一間房子門口,盯著門前晾衣繩上掛著的一件白色風衣陷入沉思,房東很詫異的上來問我,是否想租這間,我想也沒想,就點頭答應了。
幸好之前在醫院時,母親把我曾經的錢包放在床頭櫃上,裏麵有照片,有身份證,還有一封信,也還有不少現金,目的是讓我恢複記憶用的。我出來時,順便就裝在口袋裏了。住院期間,每次想看看身份證和信時,頭就突然莫名地疼痛,所以就一直也沒看過,也不知道曾經的自己叫什麼名字。隻知道裏麵有幾千塊錢,沒想到現在正好派上用場。我用裏麵的現金付了房租,又去超市買了一些生活必備品,就在這間房子住了下來。在房東問起我的名字時,我隨便編了一個,又謊稱身份證丟了,正在補辦,房東也沒有懷疑,就再沒有提起這事了。
雖然一個人住在這裏,我覺得對於目前失憶的我來說,也許是最好的選擇,與其在醫院看著陌生的家人陪在我身邊,看著大家都在為我失去記憶而難過,不如我自己一個人靜靜的生活一段時間,等恢複記憶了再回去找她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