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女丈夫執旗招叛眾小英雄逃難遇救星(2 / 3)

時有哈不勒汗少子脫朵延,《元史》作托多呼爾察。係帖木真叔祖行,向為也速該所信任;至此亦叛歸泰赤烏部。帖木真苦留不從,察剌哈老人,亦竭力挽留。脫朵延道:“水已幹了,石已碎了,我留此做甚?”察剌哈尚攬祛苦勸,惱動了脫朵延,竟取了一柄長槍,向察剌哈亂戳。察剌哈急忙避開,背上已中了一槍,負痛歸家,脫朵延率眾自去。

帖木真聞察剌哈受傷,忙至彼家探視。察剌哈忍著痛,對帖木真道:“你父去世未久,各親族多半叛離。我勸脫朵延休去,被他槍傷。我死不足惜,奈你母子孤棲,如何過得下去!”說著,不禁垂淚。傷心語,我亦不忍聞。

帖木真大哭而出,稟告母親訶額侖。訶額侖豎起柳眉,睜開鳳目,勃然道:“彼等欺我太甚!我老娘雖是婦女,難道真一些兒沒用麼!”便攜著帖木真,出召族眾,尚有數十人,勉以忠義,令他追還叛人。

訶額侖親自上馬,手持旄纛一大杆,在後壓隊,並叫從人攜了長槍,整備廝殺。說時遲,那時快,脫朵延帶去的族眾,已被訶額侖追著。訶額侖大呼道:“叛眾聽者!”其聲喤喤。脫朵延等聞聲轉來,見訶額侖麵帶殺氣,嫵媚中現出英武形狀,想是從也速該處學來。不由的驚愕起來。訶額侖遙指脫朵延道:“你是我家的尊長,為什麼舍我他去?我先夫也速該,不曾薄待你;我母子且要仗你扶持!別人可去,你也這般,如何對我先人於地下!”脫朵延無言可答,隻管撥馬自走,那族眾也思隨往。訶額侖愈加性起,叫從人遞過了槍,自己加鞭馳上,衝入叛眾隊間,橫著槍杆,將叛眾攔住一半。好一個嬙嬙將軍!所謂一夫拚命,萬夫莫當者是也,婦女且然,況乎男子漢。喝聲道:“休走!老娘來與你拚命!”那叛眾不曾見訶額侖有此膽力,還道她藏著不用,此次方出來顯技,幾嚇得麵麵相覷,訶額侖見他有些疑懼,又略霽怒顏道:“倘你等叔伯子弟們,尚有忠心,不願向我還手,我深是感念你們!你休與脫朵延同一般見識,須知瓦片尚有翻身日子,你不記念先夫也速該情誼,也須憐我母子數人;效力數年,待我兒郎們有日長成,或者也與先夫一般武藝,知恩必報,銜仇必複。你叔伯子弟們,試一細想,來去任便!”說罷,令帖木真下馬,跪在地上,向眾哭拜。臨之以威,動之以情,不怕叛眾不入彀中。叛眾睹這情狀,不由的心軟神移,也答拜道:“願效死力!”於是前行的已經過去,後行的統同隨回。

到家後,聞察剌哈老人已死,母子統去吊喪,大哭一場。族眾見他推誠置腹,方漸漸有些歸心訶額侖。怎奈泰赤烏部聚眾日多,仇視訶額侖母子,亦日益加甚。訶額侖恐遭毒手,每教她五子協力同心,緩緩兒的複仇雪恨。她嚐操作蒙語道:“除影兒外無伴黨,除尾子外無鞭子。”兩語意義,是譬如影不離形,尾不離身,要她五子不可拆開;因此帖木真兄弟,時常憶著。很是和睦,同居數年,內外無事。

一日,兄弟妹六人,同往山中遊獵,不料遇著泰赤烏部的伴當,如黃鷹捕雀一般,來拿帖木真。別勒古台望見了,連忙將弟妹藏在壑內,自與兩兄彎弓射鬥。泰赤烏人欺他年幼,那裏放在心上,不防弦聲一響,為首的被他射倒,餘眾望將過去,這放箭的不是別人,就是別勒古台。寫別勒古台智勇,為後文立功張本。眾人都向他搖手,大聲叫著:“我不來擄你,隻將你哥哥帖木真來!”帖木真聞他指名追索,不禁心慌,忙上馬竄去。

泰赤烏人舍了別勒古台等,隻望帖木真後追。帖木真逃至帖兒古捏山,鑽入叢林。泰赤烏人不敢進躡,隻是四圍守著。帖木真一住三日,隻尋些果實充饑。當下耐不住饑渴,牽馬出來,忽聽得撲塌一聲,馬鞍墜地。帖木真自歎道:“這是天父止我,叫我不要前行!”可見蒙人迷信宗教。複回去住了三日。又想出來,行了數步,驀見一大石擋住去路,又躊躇莫決道:“莫非老天還叫我休出麼?”又回去住了三日。實饑渴的了不得,遂硬著心腸道:“去也死,留也死,不如出去!”遂牽馬徑出,將堵住的大石,用力撥開,徐步下山。猛聽得一聲胡哨,頓時手忙腳亂,連人帶馬跌入陷坑,兩邊垂下鐃鉤,把他人馬紮起。待帖木真張目旁顧,已是身子被縛,左右都是泰赤烏人。一險。捕一孩童如捕虎一般,並非泰赤烏人沒用,實為帖木真隱留聲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