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上前,輕輕在他耳邊道:“皇上,已經沒有皇貴妃了。”
那蠟黃的人一怔,隨後又道:“恭親王呢,宣恭親王進宮。”
小太監聞言,點了點頭,走出了房間,向等在外麵的皇後請示道:“皇後,皇上想看看恭親王。”
皇後臉色一瞬的難看。
“去告訴皇上,恭親王感染風寒,不便進宮。”
是,小太監急急匆匆的進去彙報,少頃又出來,小心翼翼請示:“皇上說,想見見皇貴妃。”
皇後臉色,越發的難看,推開小太監:“本宮要進去。”
小太監忙是攔住:“皇上說了,這會兒不想見皇後您。”
“放肆!”
皇後一聲冷喝,嚇的那小太監噗通跪在了地上:“娘娘饒命,實在是皇命難違。”
“給本宮滾開。”
皇後抬腳就要踢那小太太監,卻被一個聲音止住了動作:“母後。”
回頭一看,是北辰默風穿著一襲祥雲龍紋的長衫,帶著一行奴才而來。
看到兒子,皇後心下越發是委屈憤慨,走到北辰默風麵前:“你父皇居然不肯見本宮,非要見恭親王母子。”
“那就讓他見吧!”
北辰默風神色異常冷漠,皇後眉心一緊:“太子,你怎這樣糊塗,若是他見到了恭親王母子,臨時起意,重擬遺詔,那……”
“母後!”
一雙黑眸,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皇後,他淡漠一笑:“若是重擬遺詔,遺詔也必定帶不出這龍居宮,讓他見吧。”
皇後沉沉歎息一口,看著北辰默風的臉,終於點了點頭,下令:“傳恭親王入宮,去帶梅玉蘭出來。”
約摸一刻鍾後,梅玉蘭先到,一身破落麻布衣衫,臉上赫然是一道紅褐色的疤痕,想來是蔣公公的傑作。
隻是半年光景,她身上已經再無原先的光芒和驕傲,就像是被打磨了所有棱角的石頭,平淡無奇,若不是對這個人恨之入骨,恐怕連皇後也認不出這就是當年風華絕代的皇貴妃。
梅玉蘭見到皇後,自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一雙黑眸死死的看著皇後,似要在皇後身上看出兩個窟窿來,皇後傲然的看著落魄至此的梅玉蘭,心底冷笑,不予理會,隻是對太監道:“送進去,皇上不是要見嗎。”
“是!”
梅玉蘭進去後不多會兒,北辰逸軒也風塵仆仆行色匆匆而知,看到北辰逸軒和皇後的一刹那,眼底隱藏的恨意,就算極力埋在深處,但是身上散發出來的戾氣,卻也輕易可以感覺得到。
給皇後和北辰逸軒行了禮,他態度不卑不亢,聲音趨於冷漠。
太監領了他進去,北辰默風和皇後,依然站在元宵清冷的風中,屋子裏,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隻聽得有東西砸碎的聲音,皇後眉目深鎖,北辰默風神色卻越發的淡漠,近乎無情。
這樣在冷風裏等了多半個時辰,蔣公公滿臉淒哀的走了出來,看著皇後和北辰默風,哭道:“皇上,駕崩。”
北辰建元十五年元月十五,皇上北辰炎薨,時年六十九歲。
皇上駕崩前,聽說隻召見了恭親王和恭親王的生母,前皇貴妃,至於說了什麼,就無人知曉了,隻知道皇上床頭邊上的一隻大花瓶,被砸碎在地上,看碎片的大小,砸的人力道必定不大,所以,許是皇上砸的,至於皇上為何會砸碎花瓶,大約是死前受了極大的氣,至於是什麼刺激了皇上,也就不得而知了。
皇上駕崩,消息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京城,那歡天喜地的氣氛,瞬間被一股烏雲淒哀所籠罩。
這一晚,魔君沒有回來,這一晚上,街上忙活到了天亮方休,原本搭建的燈籠台,還有各家各戶門口的七彩燈籠,都連夜拆了,一道早,就有士兵挨家挨戶的掛上了白色的麻布,舉國哀悼。
暮雲桑聽著外麵紛亂的腳步聲,一夜未眠。
皇帝死了,他一夜未回,沒有派人送來隻言片語,隻能說明,他真的很忙。
是啊,怎麼可能不忙,他是太子啊!
一直在客棧等著他,知道第三天的傍晚,他才終於回來了,麵色疲倦,卻隻是回來吩咐啞鬼將她帶回山上,說他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
撫摸著他的臉,她終究是什麼話也沒說。
其實她真的很想問一句,什麼時候,才肯親口告訴她,他就是北辰默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