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條會長代表本會,主持辦理本會一切事務。
第五條副會長輔助會長,辦理本會一切事務。會長有事故,副會長得代理之。第六條理事隨時會商會長,辦理本會特別要務。
第七條參議隨時建議本會,讚理一切會務。
第八條幹事商承會長,分科執行本會一切事務,其各科辦事細則另定之。
第九條本會開會,分為兩種:(一)職員會得由會長隨時召集之,(二)全體大會,遇有特別事故時,由會長召集之。
第十條本會設事務所於安福胡同。
第十一條本會章程,如有認為不適當時,得開大會,以過半數之議決修改之。
段芝貴等閱畢,便道:“正副會長,可曾舉定麼?”梁士詒即申述沈雲霈為會長,張鎮芳、那彥圖為副會長,餘如文牘、會計、庶務、交際等員,亦一一說明。段芝貴道:“甚好,就照此進行罷。我即擬返鄂,凡事應由諸公偏勞。”梁士詒道:“這也不必過謙,但參議幹事等員,尚須推選若幹人。”段芝貴道:“章程中應由會長等主持,但請沈會長與在會諸公推選便是。”沈雲霈時亦在座,忙接口道:“這也須大家斟酌。但會名既稱為全國聯合,應該將各省官民,招集攏來,愈多愈妙。此事頗要費時日呢。”段芝貴笑道:“沈先生你真太拘泥了。各省官吏,哪一個不想上達?但用一個密電,管教他個個讚成。若是公民請願,也很是容易,隻叫各省官吏,用他本籍公民的名義,湊合幾個有聲望的紳士,聯名請願,便好算作民意代表了。老先生,你道真要令四萬萬人,悉數請願麼?”好簡捷法子。梁士詒道:“這語還是費事。依愚見想來,在京官僚,多是各省的闊老,若教他列名請願,並把自己的親戚朋友,添上幾十百個名兒,便可算數。難道他們的親友,因未曾通知,定要來上書摘釋麼?”說畢,哈哈大笑。梁財神的妙法,又進一層。段芝貴道:“話雖如此,但各省長官的推戴書,卻也萬不可少。還有各處報紙,乃是鼓吹輿情的機關,先須打通方好哩。”梁士詒道:“香岩兄!段芝貴字香岩。你是個長官巨擘,何妨作各省的領袖。”段芝貴忙回答道:“兄弟已密電各省將軍,聯銜請願,惟複電尚未到齊,一俟組合,自當恭達上峰,隻辦事須有次序,先請改行君憲,後乃上書推戴,方是有條不紊呢,”梁士詒道:“這個自然。若講到報紙一節,京報數家,已多半說通,隻有上海一方麵,略費手續,現極峰已派人往滬,買囑各報,並擬向上海設一亞細亞分館,專力提倡。天下無難事,總教現銀子,還怕什麼?”大家統鼓掌讚成。會議已畢,又由正副會長,推選參議幹事數人。經彼此認定,方才散去。段芝貴入覲老袁,已不止一次,所有秘密商議,也不消細述,等到大致就緒,方出京還鄂去了。
嗣是以後,請願書即聯翩出現,都遞入參政院。參政院中已由沈雲霈運動成熟,自然陸續接收。參政院長黎元洪,本心是反對帝製,但自己已被軟禁,不便挺身出抗,隻好假癡假聾,隨他胡亂。那時梁士詒、楊度等,已先後到總統府中,報告若幹請願書。老袁很是欣慰,意欲令黎院長彙書進呈,好做民意相同的話柄。當下囑托梁士詒等,往說黎元洪。黎元洪不肯照允,且上書辭參政院長,及參謀總長兼職。經政事堂批示,不準告辭。是時武昌督軍段芝貴已與各省將軍聯銜,電請變易國體,速改君主。這邊方竭力請願,那邊忽現出一篇大文章,冷諷熱刺,硬來作對。看官道是何人所作?乃是當代大文豪,即前任司法總長梁啟超。梁自司法總長卸任,又由老袁任他為幣製總裁,繼複令入參政院參政。他見老袁熱心帝製,不願附和,即辭職出京,到了上海,即撰成一篇煌煌的大文,題目叫作異哉所謂國體問題者,綜計不下萬言。小子錄不勝錄,曾記有一段緊要文字,膾炙人口,特斷章節錄如下:
蓋君主之為物,原賴曆史習俗上一種似魔非魔的觀念,以保其尊嚴。此種尊嚴,自能於無形中發生一種效力,直接間接以鎮福此國。君主之可貴,其必在此。雖然,尊嚴者,不可褻者也。一度褻焉,而遂將不複能維持。譬諸範雕土木偶,名之曰神,舁諸閎殿,供諸華龕,群相禮拜,靈應如響,忽有狂生,拽倒而踐踏之,投諸溷腧,經旬無朕,雖複舁取以重入殿龕,而其靈則已渺矣。譬喻新穎。自古君主國體之國,其人民之對於君主,恒視為一種神聖,於其地位,不敢妄生言思擬議,若經一度共和之後,此種觀念,遂如斷者之不可複續。試觀並世之共和國,其不患共和者有幾?而遂無一國焉能有術以脫共和之軛,就中惟法國共和以後,帝政兩見,王政一見,然皆不轉瞬而覆也,則由共和複返於君主,其難可想也。我國共和之日,雖曰尚淺乎,然醞釀之則既十餘年,實行之亦既四年。當其醞釀也,革命家醜詆君主,比諸惡魔,務以減殺人民之信仰,其尊嚴漸褻,然後革命之功,乃克集也。而當國體驟變之際,與既變之後,官府之文告,政黨之宣言,報章之言論,街巷之談說,道及君主,恒必以惡語冠之隨之,蓋尊嚴而入溷腧之日久矣。今微論規複之不易也,強為規複,欲求疇昔尊嚴之效,豈可更得?是故吾獨居深念,亦私謂中國若能複返於帝政,庶易以圖存而致強,而欲帝政之出現,惟有二途:其一則今大總統內治修明之後,百廢俱興,家給人足,整軍經武,嚐膽臥薪,遇有機緣,對外一戰而霸,功德巍巍,億兆敦迫,受茲大寶,傳諸無窮;其二經第二次大亂之後,全國鼎沸,群雄割據,剪滅之餘,乃定於一。夫使出於第二途耶,則吾儕何必作此祝禱?果其有此,中國之民,無孑遺矣,而戡定之者,是否為我族類,益不可知,是等於亡而已。獨至第一途,則今正以大有為之宜,居可有為之勢,稍假歲月,可冀旋至而立有效,中國前途一線之希望,豈不在是耶?故以為吾儕國民之在今日,最勿生事以重勞總統之廑慮,俾得專精一誌,為國家謀大興革,則吾儕最後最大之目的,庶幾有實現之一日。今年何年耶?今日何日耶?大難甫平,喘息未定,強鄰脅迫,吞聲定盟,水旱癘蝗,災區遍國,嗷鴻在澤,伏莽在林,在昔哲後,正宜撤懸避殿之時,今獨何心?乃有上號勸進之舉。夫果未熟而摘之,實傷其根,孕未滿而催之,實戕其母,吾疇昔所言中國前途一線之希望,萬一以非時之故,而從茲一蹶,則倡論之人,雖九死何以謝天下?願公等慎思之!詩曰:“民亦勞止,汔可小息。”自辛亥八月迄今,未盈四年,忽而滿洲立憲,忽而五族共和,忽而臨時總統,忽而正式總統,忽而製定約法,忽而修改約法,忽而召集國會,忽而解散國會,忽而內閣製,忽而總統製,忽而任期總統,忽而終身總統,忽而以約法暫代憲法,忽而催促製定憲法。大抵一製度之頒行,平均不盈半年,旋即有反對之新製度起而推翻之,使全國民彷徨迷惑,莫知適從,政府威信,掃地盡矣。今日對內對外之要圖,其可以論列者,不知凡幾,公等欲盡將順匡救之職,何事不足以自效?何苦無風鼓浪,興妖作怪,徒淆國民視聽,而貽國家以無窮之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