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她睡得很香,很甜,很安穩,仿佛五歲之前睡在母親程雅蝶的懷抱中。
她的童年甜蜜而痛苦,五歲那年是一個分水嶺。在那之前是甜蜜,之後則是痛苦。
遇到司徒南的時候,她還是一個被寵在蜜罐裏的孩子。程雅蝶是一個溫柔的女人,每天晚上會將她摟在懷裏,給她講故事,微笑著看著她進入夢鄉。
她也一直很依賴母親,每天纏著,黏著,不放手。若是哪天沒有程雅蝶在她身邊,就會哭上整宿。對此,顔世澤很是無奈。
後來,程雅蝶得了病,不能再夜夜陪著她。她不習慣一個人睡,每夜都抱著個維尼熊蜷在角落,無聲哭泣。
小小年紀,已經懂得了什麼叫做遺棄。
程雅蝶看著幾天不見忽然就變得沉默起來的女兒,心疼不已,隻能強打精神,忍著病痛,堅持每天晚上在她床頭哄著。
但她的病越來越重,化療已經不能控製癌細泡的增長。人越來越憔悴,也越來越不願讓女兒看到自己的樣子,但母愛永遠是偉大的,即便這樣,她還是戴著帽子和口罩堅持著,卻也隻能看著她睡著就離開。
無數個午夜夢回,她醒來,看著躺在自己身邊的維尼熊,都會緊緊的抱緊它,含著淚強迫自己數小綿羊。
母親的變化她看在眼裏,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像個小孩子那般纏著母親,也許母親會在某一天就再也不會來見她。
直到程雅蝶去世之後的一段時間,她每天晚上都會把維尼熊當成母親的化身,摟在懷裏,像當初母親摟著她那樣。然後在早晨輕吻熊頭說早安。
母親的離開讓她飛速成長,骨子裏的叛逆與不服輸都漸漸顯露,她逼著自己去做很多這個年紀不會做的事,甚至開始學習各種防身術。
她記得母親死前的眼神,那是一種疼愛惋惜和不舍的綜合體,讓她自責不已。
她一直倔強的認為,如果自己稍微強一點,就會守護母親,不會讓母親帶著遺憾離去。
她漸漸長大,可摟著維尼熊睡覺的習慣卻一直保持著。
半夢半醒之間,她翻了個身,手臂輕輕一搭,像以往一樣觸摸到了一隻巨大的維尼熊。
下意識的將熊熊向懷裏攬了攬,卻沒有攬動,貌似今天的熊熊有些沉重,試了幾下都沒有成功。沒關係,她可以湊過去。
於是玉腿一伸,壓在熊身上,身子也跟著往前靠了靠,頭枕上了熊身。
嗯?怎麼會這麼硬?枕得她很不舒服。熊熊是她親手挑的,手感極好,超級柔軟。等等,怎麼熊身子還帶上下起伏的呢?這感覺有點不對頭……一雙小手開始上下亂摸起來,越摸越不對勁兒,熊熊竟然不是毛茸茸的……
忽然一個激靈,霍然睜開雙眼,整個人頓時愣在那兒,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她看到一雙晶亮的眸子。
而那雙眸子的主人竟然帶著妖孽的笑容,口氣曖昧的說道:“姑娘,你的睡姿很不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