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牟萱兒微微一愣,下意識的問道:“等誰?”
夜眸抬眸,一瞬不瞬的盯著她,良久,勾唇一笑,“等一個不在乎我生死,我卻願意為他而死的人!”
說這句話時,他的麵上是笑著的,可那笑容裏摻雜了多少苦澀和無奈,就連迦牟萱兒這個局外人,也能感受一二。
細細品著這句話,迦牟萱兒忽然覺得,眼前的男子竟然是個可憐人。
初見之時,那在樹梢上站立的颯爽身姿,那不可一世的輕蔑神情,竟似全部被從骨子裏散發出的淒涼所替代。
此時的他,仿佛更像是一個迷失了方向的孩子,找不到回家的路,那種無助,絕望,以及存在深深的悲傷中的那一抹隱隱的希望,在某一瞬間,觸動了她心底最柔軟的東西,迦牟萱兒忽然就想到了自己。
夜眸說,他在等一個人,而她自己,又何嚐不是?
當日從初代空間出走,迦牟萱兒是篤定了,迦牟言會來找她。
於是在一路向北的路上,她不著痕跡的留下了種種可以找到她的線索。
否則,以她的九重防禦結界的能力,她的行蹤,怎麼能被迦牟琨和迦牟凡輕易發現?
可她心底那一絲最後的小希望,也在看到迦牟琨和迦牟凡的那一瞬間,完全破滅。
迦牟言竟然沒有來找她……
迦牟言竟然不顧她的生死……
迦牟言的心裏從來就沒有過她……
迦牟言的心裏已經再也容不下她……
種種臆想和猜測,像一條毒蛇,無時不刻的都在啃噬她的心……
生不如死,痛不欲生,卻又要故作堅強……
迦牟萱兒忽然覺得,自己活得實在太累了,她的感情似乎從來就沒有找到一個正確的突破口,盡情的宣泄過。
迦牟萱兒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男子,即便是迦牟一族宿敵的後裔,即便擁有能夠毀滅迦牟一族的能力,他也終究隻是個不被愛的人。
於是,她輕歎一聲,神色複雜的看著仍坐在火堆前的灰袍男子,柔聲問道:“你確定,她……會來找你麼?”
夜眸沒有抬頭,一雙墨色的眼睛被跳躍的火苗染上了一抹紅色,唇角勾了勾,卻再難擠出一個笑容,緩緩的搖了搖頭。
迦牟萱兒又是一聲長歎,轉頭望向洞口的方向,似在期盼著在這個深夜會有某個人身影突然出現,她輕聲問道:“那你就打算在這裏一直等下去?如果她不來,你會等多久?等一輩子?”
這些明明都是在問夜眸的話,迦牟萱兒同時卻在心底,默默問著自己。
她知道,夜眸不會給她一個準確的答案,他和她一樣,心底根本沒有答案。
原本兩個立場相悖的人,此時一起坐在一個深山的山洞裏,心裏惆悵的,竟然是同一件事。
愛情,這個世上最奇妙的感情,有著無比強大的能力,可以毀人於無形之間,威力遠勝於三色源氣,同樣,也超越了結界術。
愛情,這個世上最詭異的情感,它可以在一瞬間讓兩個人如膠似漆,也可以在不知不覺中,讓這兩個人反目成仇。
可是,這樣偉大的情感究竟是什麼?
迦牟萱兒問著自己,這一生,她是不是真的愛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