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蘇輕語的心口一陣的抽痛,喻少遠這個男人,她以前在盛宇集團的時候有過幾次接觸,不能說很高冷,但是也是個嚴謹的男人,第一次看到他失態的樣子,心裏頭說不出的難受。
腦海中忽然蹦出生離死別四個字,她想,如果時婉月沒有想不開自殺,他們兩個會不會有可能在一起……
如果時婉月沒有自殺,或許又會有其它不嫌棄她的男人和家人跟她在一起……又或許,她自己一個人也可以過好這一生。
人隻要活著就有很多種可能,但是……人一旦死了……什麼可能都沒有了。
心中忽然感慨萬千,她的手心一緊,扭頭就看著薄景宸嚴肅認真的模樣,“輕語,我不想讓這種遺憾發生。”
他說的遺憾,是這種生離死別的遺憾,他們想要在一起都沒有機會在一起。
而他們兩個……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卻互相折磨著對方。
正晃神中,喻少遠已經處理好自己的情緒,看到他們。
薄景宸緊緊的握著自己的手,朝著他的方向走去,喻少遠眼眶還有些紅,看到薄景宸,禮貌的喊了聲,“薄總。”
但是在看到蘇輕語的時候,他愣住了幾秒,然後才認出來,“蘇……輕語?”
“嗯,好久不見,喻總監。”他們接觸的不多,所以不能一眼認出自己來,也是很正常的,就像是她剛才也沒有一眼認出他來是一樣的。
“你回來了。”喻少遠眼眸忽然好像蒙上一層濃鬱的霧似得看著自己。
“恩,回來談些事情,剛知道……月月的事情,所以過來看看她。”說著就示意了小蘇帆將手裏的花放在墓碑前。
喻少遠看著小蘇帆,然後又看看薄景宸和蘇輕語,唇角忽然上揚,“真好,最後兜兜轉轉,百轉千回,你們兩個還是在一起了。真讓人羨慕。”說著,眼眸又有些微紅的看著時婉月的墓碑。
如果,她還在世上,給他一些時間……他們兩個也能在一起。
“節哀。或許離開這個人世,對於她來說是一種解脫,畢竟那事……對一個女人來說一個很大的打擊。”蘇輕語胸口悶的厲害,安慰著喻少遠。
喻少遠垂下腦袋,一滴熱淚砸了下來,然後點著腦袋。
“恩,我知道。我知道這件事對她的打擊有多大,都怪我,是我沒有保護好她,是我……害死了她。”
看到如此難過的喻少遠,蘇輕語瞬時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扭頭看著時婉月的照片,曾經和她在大學的那些時光不禁湧上心頭,本來那心中對她的恨意,瞬間就蕩然無存了。
“蘇……月月還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常跟我說起你,她說她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就是對不起你。她不肯告訴我是什麼事,但是,我希望你能原諒她。她每次講到你的時候,都十分的難過,隻是誰都沒有你的消息,她到死也沒能得到你的原諒。”喻少遠顫聲跟自己說著。
蘇輕語好不容易控製住的情緒,頓時就有些崩潰了。
她深吸一口氣,薄景宸握著自己的手,緊了又緊。
“恩,不恨了。”
離開墓園,蘇輕語的情緒很低落,望著車窗外眼淚就會不自覺的滑落,小蘇帆很乖,不吵不鬧,就乖乖的抱著紙巾,看到蘇輕語哭了,就擦著她臉上的淚水。
開了一段路,蘇輕語忽而問著薄景宸,聲音裏還帶著哭腔,“你帶我去看看談凡沁吧。”
她忽然很想跟過去告個別。
即便這五年,她遠離過去的所有生活,看似好像開始了新的生活,但是心還封鎖著,沒有逃出。
今天,她想她該結束五年前那段令她痛苦絕望的所有情緒了。
隻有她的心解脫了,才能有所謂的新的生活。
薄景宸透過後視鏡看著她的眸子,唇瓣抿成一條直線,沉沉的“嗯”了聲,就往精神病醫院開去。
五年未見談凡沁,在看到卻有些觸目。
蘇輕語和薄景宸站在門外,害怕小蘇帆會被裏麵的人嚇到,就沒讓他進來了。
看著談凡沁一個人呆呆的坐在病床上,臉上的刀疤觸目驚心,五年前的事瞬間湧入腦海,蘇輕語也不知道她當年怎麼就下的了這狠手,如今想起來,她自己都覺得驚悚,那天她好像是被惡靈附身了一樣,才會那般狠心。
“她現在的神經還正常嗎?”蘇輕語淺聲問著。
“如果放你跟一群精神病和一群認為你有精神病的人在一起五年,你覺得你的神經還會正常嗎?”薄景宸冷聲反問。
蘇輕語瞬間咋舌,順著薄景宸的話想了想,不禁有細思極恐,如果是她,她會瘋掉吧,就算不能瘋掉,她也希望自己能瘋掉吧,不然……就太煎熬了。
“她跟這精神病院裏的病人還是有區別的,她知道自己誰,也記得以前所有的事情。”
“她不是瘋了,隻是有精神病。”蘇輕語接話道。
薄景宸沉聲“嗯”著,“沒什麼好看的了,我們走吧。”
蘇輕語沒有說話,而是深深的望了眼裏麵披頭散發,臉上毫無精神,在長期的藥物和精神崩潰下,模樣也大不如從前,以前三十歲跟個二十歲的小姑娘一樣,現在,卻跟個五十歲的阿姨一樣……
收回視線,胸口一陣發悶,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的吐出,便移動步子……
“打算一輩子就這樣將她關在這裏嗎?會不會太殘忍了?”蘇輕語有些於心不忍的說著。
“至少在她覺得讓人強暴你,想要害死你肚子裏的孩子和你的時候,她並不覺得她的做法殘忍。”薄景宸眼眸忽而一寒,沉聲的吐出這一句話。
蘇輕語聽著心口一顫,也就是因為她想要害死自己,黎家若才死的。
“是我把她關在這裏,是我不放了她,這件事和你無關,你無需內疚。”薄景宸扭頭眸裏深情而堅定的望著自己。
蘇輕語知道,他這是不想讓自己心裏太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