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聯姻(1 / 3)

回到了春園閣,懷靈便讓人修書忽必烈,同意聯姻一事,也許是因為憤恨,也許是因為忽必烈的那番話,然而此刻懷靈真的是死了心,如果不可以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那麼和最可能給自己最大利益的人在一起也不一定是壞事。既然忽必烈敢用讓清越哥哥在自己和小緣之間取舍,那麼就是知道最後做決定的人一定會是小緣,姑姑,我可以為你做的,隻能是這些了,你和尚黎之間糾纏不清的半生情緣,不應該就這樣被一個外人阻撓,而我,雖然愛了、痛了。卻真的是不願意再去用心了,現在我才明白為什麼你會說,用心會很累,果真是很累啊,不僅如此,還很疼。那就在你還不知道一切之前讓我抉擇吧,一個人難過,總比一群人痛苦來的簡單。

見懷靈下定決心要應了這門親事,小緣心裏很是難受,然而懷靈卻依舊那樣的懂事,天天陪著她安慰她,似乎是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越來越不如從前,小緣將更多的時間花在陪伴閣裏的人身上,有些人,既然是自己想要守護的,就必須要用心對待,不久之後自己將要離開,那麼就留下一段美好的時光好了,也算是補償。

懷靈的大婚要回到蒙古舉行,然而小緣執意要在這裏為懷靈舉辦婚禮,忽必烈也同意了,故而春園閣裏也開始了忙碌起來。

懷靈不知道忽必烈想要幹什麼,卻明知忽必烈不會這麼簡單的就答應了這件事,看來哪天的宴會必然會生出變故,因此在大家都忙著的時候,私自去見了忽必烈。而對於懷靈的到來,忽必烈似乎並沒有感到奇怪,那略帶詭異和洞悉一切的笑容讓懷靈覺得寒涼刺骨。

“玉公主,怎麼,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見本汗了?”忽必烈揮退了下人,隻剩了他們兩人,看來他是在等她,果真老謀深算嗬,懷靈的眼神更加寒冷。

“你知道我的來意?”懷靈麵無表情的問道。

“當然,玉公主這麼大方的答應了我的求親,想必是聽到了那天我與陛下的對話吧,想來也隻有成小緣的事情,才可以威脅的到你們啊,公主,我這一步棋走的不錯吧!”忽必烈微微笑道。

“既然你知道我是為了姑姑才嫁給你,你也願意?”懷靈忽然覺得這個男人真的不是她想像的那樣,也許,這個人會更加的恐怖。

“說實話,你和成小緣各有千秋,她心狠手辣計謀深算而且還有春園閣,有她輔助我這大好河山指日可待,而且成小緣也是個絕色佳人,本汗沒有不動心的理由啊,不過,我也知道,成小緣這輩子除了尚黎是不會對別的男人另眼相看的。公主不一樣,公主想來是沒有經曆緣閣主這樣滄海桑田的愛戀,想要獲得公主的心,自是要比獲得緣閣主的心容易,況且,你也有這大金的皇族作為後盾,又有那成小緣對你疼愛有加,像公主這樣的風華絕代的美人,我不該錯過啊。”忽必烈說一句,懷靈的臉色就慘白一分,待到他說完,懷靈幾乎覺得自己是來錯了,這個人,把一切都計算的好好的,根本就是等著他們來。

“這麼說,大汗想娶我,無非就是為了我身後的勢力,我的身價?或者說,這隻是一場交易?”懷靈冷笑道。

“那倒不定,公主若真的願意跟了我,我必然會真心對待,倘若公主也是為了某些利益,我為自己打算又有何妨呢?”忽必烈笑道。

“那就請你記住你說的話,倘若你再打姑姑的主意,休怪我不客氣。”懷靈恢複了鎮靜,看著忽必烈,鄭重的說道。

“那麼,我想知道,玉公主是把這看成一場真正的婚姻還是一場交易呢?”忽必烈饒有興趣的看著懷靈,雖然知道結果,但是看著自己的對手越是悲慘,他會越開心,不怪他忽必烈冷血,這對他而言,隻是生存的準則。

“當作交易或許對我們來說都應該是最簡單的接受方式不是嗎?不過我想問一句,你是不是真的打算要尚黎的命?”懷靈記起那天他們談話的內容裏有關於尚黎,既然忽必烈不是個願意背後下黑手的人,那麼打開天窗說亮話也不失是一種辦法。

“尚黎和你們不一樣。我也不想騙你,你們金國和宋國不一樣,這宋國遲早是我的囊中之物,尚黎是個強勁的對手,留著他對我而言,百害而無一利,既然有機會殺了他,我為何要錯過?況且,這也是對違背我的意願的人的一種懲罰吧,成小緣拒絕了我,那就讓尚黎來承擔這罪過,讓他死,並不是什麼很大不了的事情。”忽必烈雲淡風輕的決定了尚黎的命運,這些話卻讓懷靈慌了神,如果尚黎死了,姑姑會不會出事?忽必烈所做的一切,甚至連感情,都是為了他的江山,自己的抉擇到底是不是對的?是不是真的應該如無天說的那樣與其受他挾製倒不如奮起一戰,至少不用覺得委屈,可是這江山,這百姓,都是無辜的,如果自己和尚黎真的能夠換來短暫的這太平,是不是真的就值得?

“怎麼,你後悔了?”忽必烈看著懷靈閃乎不定的眼神,問道。

懷靈看著他,有懵懂,有怨恨,有無措,也有悲涼,這一切,都讓她覺得無去無從,無助而悲哀。

忽必烈是第一次看見懷靈這樣無助的神色,像極了迷失的孩子,相比於二者的年齡,懷靈的確是個孩子,忽必烈的王子都有和懷靈差不多大小,然而,她竟然就可以這樣來接受這樣明白的帶著挑釁的聯姻,一切的根源,隻因為是成小緣,忽必烈忽然覺得有些挫敗,自己信誓旦旦的說了這第三局她贏也是輸輸也是輸,其實,真的輸了的那個,是自己吧,雖說青絲的劇毒的確是說天下無解,自己雖然也有解藥的配方,卻也知道那解法根本就不可能實現,但是尚黎也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神醫,而且成小緣、懷靈、就連那個不足歲的沫兒都是玩毒藥的高手,或許他們能解了這毒也說不定。當然這也不是重要的了,現在自己的實力是不足來對付宋金聯軍的,但是也不能就這麼輕鬆的讓他們過去了,既然這三場賭局都開了,關鍵的部分,可以重傷春園閣的部分,怎能罷手?懷靈,你雖是佳人,卻是無心與我,縱然我也願意寵你惜你,可惜我們立場不同,我既然開口要了你,就不信沒有收服你的那一天,你的人你的心我都要,成小緣,要怪就怪你吧,這一切如果沒有你我也不會做得這麼絕!

懷靈的婚禮是在春園閣舉行的,小緣說她視懷靈如親女,既然也隻是一個簡單的成禮,而已忽必烈的身份也不適合在別的地方舉行,春園閣無疑是最好的地方,這大金玉公主的婚禮,也就這樣盛大的舉行了,想來舒碧君也沒有想到,懷靈做事可以這樣的決絕,自那日之後,就真的下定了心嫁給忽必烈,而且婚期還在他和飛雪之前。雖然後悔自己的做為,卻也沒有回頭的餘地,有些路走錯了一步,便是滄海桑田了,沒有回路,更加看不見前塵。他舒碧君不是尚黎,可以這樣跟一個女子糾糾纏纏說不清楚道不明白的,他的人生也不是尚黎那樣的複雜,或許,他應該慶幸沒有成為武林盟主,沒有了身份的困擾,閑雲野鶴一個,就算是出現了醉酒亂性的荒唐之事,隻要選擇了承擔,也沒有人責怪,而尚黎,就算是喜歡他的人對他有什麼心思,想不也是被認為心有所圖,不禁同情了成小緣,想要愛一個像尚黎那樣的人,是需要勇氣的,也需要毅力,自己和懷靈,可能就像是兩條相交線,已經過了那個相交點,錯過了花期,隻能越走越遠,背道而馳。有悔,卻不恨,當然也不會責怪飛雪,這一切,或許真可言之為命中注定,造化弄人。

尚黎卻是在無意中聽到了香春和何雲的哀歎,才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忽必烈的局,對於他們而言,若想以息事寧人的方式結束這場一觸即發的戰爭,懷靈的選擇未嚐不是最好的方式,想來這些皇家之事,都可以用最小的犧牲換取最大的利益,隻是一個人與一個國家,在小緣眼裏,到底又是誰比較重要呢?懷靈之於小緣,莫過於天相之於自己,甚至更甚,看來這兩國姻親,也不會平和下去。隻是沒想到,懷靈那個孩子可以如此決裂,如此倒是誤會了她,以為她竟是那貪慕虛名之人,巾幗不讓須眉,就是這樣吧。明天的婚禮,隻是不知到會生出怎樣的風波來。

尚黎自是悲憫眾生,可知那婚禮之後,忽必烈的手裏,握著的卻是想毀掉他一生的毒藥青絲。縱使他是蓋世神者,在忽必烈眼中,擋路者死,隻怪了他,武功蓋世,醫術通天,聰敏非凡,還有著萬人跟隨的魄力。

俠之大者,縱是有者千般萬般的能耐,卻總是躲不過小人暗算,奸計暗傷,尚黎,亦不能躲過這一劫。

十二色的煙火高照空中,奏響著華美的樂章,親貴大臣,椒房貴戚,加之大宋隨之而來的使臣和尚黎等一行人,是數不盡的熱鬧,看不清的繁華,這場充斥這政治交易的婚禮,在各人叵測的心理中拉開了帷幕。春園閣裏,紅塵滾滾,金燈縈繞,錦衣華帶,言笑晏晏。

就算是一場心知肚明的遊戲,也都帶著微笑,將這戲做的恰到好處的完美。

坐在房間裏,懷靈覺得很累,而這滿身的煙尚首飾甚是諷刺。雖然是自己的選擇,卻也不過是一場無關愛情無關風花雪月的交易。沒有開心不開心,幸福不幸福,隻有,合適不合適而已。想起舒碧君那一刻灰敗的神情,懷靈覺得心中一慟,如果沒有這一切的發生,也許舒碧君真的是適合一生的良人,隻是,命運的捉弄,誰都躲不開。自是始終不是小緣那樣,對愛執著,見到那麼多悲劇的下場,到頭來發覺其實誰做自己的夫君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在乎的人都是好好的,平安的,至於未來,縱使不可能舉案齊眉,也可做得相敬如冰,沒有愛的兩個人,可以靠近,可以利用,卻不會心痛,未嚐,不適合現在的自己。想起剛剛姑姑眼中的悲傷與憐惜,覺得心中暖暖的,畢竟,還有那麼多人在乎自己。

因為隻是簡單的行禮,故而少去許多繁文縟節,不到一刻,便聽見了有人朝這邊走來,沒有緊張,也沒有喜悅,靜靜的,接受這一切。

“玉兒,時辰到了。”小緣走到了懷靈身邊,牽過懷靈的手,“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姑姑知道玉兒很懂事也懂得該如何計較,隻是切忌萬事不可傷了自己,橫豎還有姑姑在,而且清越也會照料著你的,你的選擇,姑姑沒能改變,但是玉兒要明白,有些事情,始終勉強不來,春園閣一直都是你的家。”

“姑姑,玉兒明白,隻是姑姑不要怪玉兒這一次的選擇,無論對錯,玉兒都不後悔。”懷靈抱著小緣,訴說著自己的決心。這是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地方,是自己全心想要守護的地方,真怕一個不舍,便會想要拋開一切留在這裏,隻是,長大了的自己,終究要懂得為了想要守護的東西而犧牲,也許現在誰都不會理解她的心情,可是,隻要這裏一切安好,又有什麼值得介意?

“姑姑帶你出去……”小緣說道,牽著懷靈。雖然不明白你的堅持,但是,要幸福啊,這樣的局麵,雖不是樂見,卻依舊渴望,玉兒你要幸福才好。

隨著鍾鼓鑼聲,醉人的樂曲,似乎是在訴說這新婚的幸福。懷靈緊緊握著小緣的手,來到前廳。

“新娘到!”司儀的聲音讓眾人的目光集聚到懷靈身上。

大紅的喜袍上是金絲纏繞的緣紋,秀玉的腰帶高高的束起纖秀的細腰,金色的流孫自腰間垂下,直至膝間,八支金釵是緣銜玉枝,金色珠鏈沿著黑色的秀發垂下,步步生花。

懷靈雖美,卻是勝在那份輕靈,此刻的盛裝,讓她多出幾分雍容而不失氣韻,猶是照人。忽必烈看著目光帶著一絲堅定卻又閃爍著惘然的懷靈,心中也是一陣激動,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看著自己未來的王妃足可媲美西子,未嚐不是一番賞心悅目的好事。舒碧君眼見著懷靈在小緣的牽引下一步一步的朝忽必烈走去,心中的苦澀與悲傷自是不言而喻,然則既然都有自己的選擇,誰也不可能回到初見的時刻,再來選擇一次愛或是恨。滿腹的悲痛,不過亦是化作一杯苦酒,哽咽吞下,酒不傷人,心自碎。

在眾人的見證下,懷靈的終生大事就這樣從此與一個和她本該是對立的人糾纏在一起。哀莫大於心死的感覺,亦不過如此,沒有後悔,卻覺得苦澀,人生或許就是這樣,想要得到,就必須等價的付出,愛恨皆如此。

禮成後是千人暢飲,歡聲笑語,觥籌交錯間,有人歡喜亦有人憂鬱。

小緣坐在外麵的亭子裏,看著廳中交錯的人影,聽著閣裏歡悅的樂聲,看著眼中遍地紅幔,想著懷靈手心的涼意,一杯一杯的冷酒不由自主的喝了下去。

看著小緣在那裏,舒碧君和飛雪一起走了過去。

“師父,對不起,如果不是因為我,懷靈也不會這樣。”飛雪知道小緣一向疼愛懷靈,呐呐的歉疚。

“對不起,是我負了懷靈。”舒碧君亦覺得內疚,懷靈最終選擇答應了這政治婚姻,多多少少與他有關。

“哼,是啊,你們都該死。”小緣頭也沒抬,依舊自顧自的喝酒,“不過,就算你們死了也換不回玉兒,有多遠走多遠吧,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裏,再也不要讓我看見你們。”小緣的聲音散去了怒氣,隻剩下涼意。飛雪跟了小緣多年,自是了解她的個性,既然此刻多少無用,不如離開,因此拉著舒碧君離開了小緣在的亭子,遇見朝這邊走來的尚黎,兩人都沒有說話,尚黎談了口氣,說道:“你們先回去吧,不會有事的。”

當尚黎來到小緣在的亭子時,看見的卻是小緣和無天兩人各自坐了一邊,拿著酒瓶醉言醉語。尚黎不由止住了腳步,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小緣。

“小緣,你說玉兒為什麼要嫁給那個忽必烈,我那麼喜歡她,為什麼不等到我娶她呢?就算是擔心忽必烈會危及大金的江山,我是大將軍,還有滄海守在外麵,我們可以守護啊,為什麼玉兒要嫁給他,為什麼要用自己的幸福來換取這根本不可能長久的太平?為什麼要用自己的一輩子去換?”和著酒與淚水,無天問著小緣。

“我不知道,我隻想知道,玉兒會不會快樂,其它的,都不重要。”小緣說道。

“小緣,你說為什麼我們閣裏的人都會與幸福失之交臂呢?哲哲和司馬相愛卻不能相伴一生,滄海癡幕小緣,可你隻愛尚黎,我喜歡玉兒,玉兒卻嫁給了忽必烈,為什麼?”

“也許,我們是被命運拋棄的人吧……”小緣說完,空著的酒瓶墜地,應聲而碎,一下子驚醒了站在不遠處的尚黎。擔心他們倆喝多,更是憂心小緣身體根本不能飲酒,尚黎直接快速躍進了亭子裏,見無天已是醉意深重,而小緣也是意識模糊,緊皺的眉更加糾結,尚黎喊了個人過來招呼無天,自己將小緣橫抱起回了玄音閣。

尚黎在玄音閣裏照顧了小緣一個整晚,小緣卻是沉睡不醒,而且氣息微弱,脈息紊亂,尚黎深知小緣的身體是大不如從前,一種連他也無法明解的怪異症狀在小緣身上讓他無從醫治,而且她最近縱酒成性,怕是影響了身體,明知道不可為而為之,想來她根本就不在意自己到底情況有多糟糕,是想放棄還是為什麼,這樣的不愛惜自己,讓他情何以堪,說好要一個未來,怎麼可以看著她放開了手?

看著這樣的小緣,看著自己束手無策,尚黎越發的焦急,隻是既要對症下藥,就不可以隨意給小緣配藥,眼前的事情真是一件又一件,讓他都覺得累了。簡單的行醫濟世或許才適合他吧,根本就厭倦這麼紛爭與麻煩,像他本就喜歡遊山玩水懸壺濟世,亦或是在鳴鳳山閉關修行,可是,現在這一切似乎都是背道而馳。喜歡一個人是什麼,就是這樣時時刻刻牽腸掛肚的感覺麼?什麼時候起,心境空幽的自己需要麵對諸多煩絲,什麼時候起,需要讓自己將自己的心意與另外一個人糾纏在一起?這場噩夢之後的孫醒,是機會還是再一次的毀滅?小緣的存在,到底會掀起怎樣的風雨才可以安然而去?尚黎隻是你的師父啊,小緣,師父,不是神,怎麼可以這樣的讓師父一次一次的走進絕境?還是,喜歡一個人真的就這麼難嗎?錯過一次真的就回不到過去嗎?

一夜的煩憂,讓尚黎心緒難安,見天外雲霧初霽,於是起身出去洗漱一番,冰涼的清水讓他繁雜的思緒漸漸冷靜下來。

看著小緣安睡的模樣,尚黎的心也安靜了下來。

站在窗邊,看著天邊的雲霞,讓尚黎忽的很想念鳴鳳山,出來很久了,該是回去一趟了,等這裏的一切結束了,也許,可以和小緣一起回鳴鳳山嗬。

一瀑青絲為誰挽,道是醉也是殤,醒也是殤,怎能盼得意久情更長。

傷心難求羨鴛鴦,卻可生時相隨,死是攜手,不似黃泉需飲忘情酒。

黃泉上,你會飲下那杯可以真的斬斷一切牽絆的忘情酒麼?

窗邊的人喃喃的念道,卻不知身後醒來的人已是淚眼盈眶。

師父,就算是你喝下了那杯忘情酒,小緣也不會喝的,那樣也好,就算師父忘記了一切,小緣依舊可以循著這舊日的溫暖,來到師父的身旁,再無牽絆,真的和師父攜手看盡這大千風景,賞遍這姹紫嫣紅,生時相隨,死處攜手。

各自思緒紛飛的兩人,卻是一個想著來世,一個眷戀今生。命運的輪盤轉了一遍又一遍,依舊讓心心相連的人走在看不見彼此的曲徑上,身邊風景看遍,心情蕭瑟,依舊看不見想要牽的手,依舊看不見想要夢的人。誰道情長路更長,卻是滿路心酸多悲涼。

阿離輕輕的敲門進來,看見尚黎在就沒有去驚醒小緣,而是輕聲示意尚黎出去。

“尚大俠,阿離冒昧問一句,現在小緣的身體到底有多差?”

聽到阿離這樣的疑問,尚黎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小緣的病情,在他的控製範圍之外,或者說,現在這樣的狀況他是無能為力的,如果在起初他還可以盡力而為的話還是有一絲希望的,可是現在,就算是傾盡他幾十年的功力還是沒有辦法來解決。

“阿離小姐,小緣的病情,恕我直言,我也沒有辦法了。”尚黎沉靜的說道。

“桃源林的阿烈師父來了,阿烈是曾經的冥獄護法,現在就在華年樓,他要帶走小緣。”

“不行,我不會讓任何人帶走小緣的,冥獄的護法,更加不可以。”尚黎怒言拒絕。

“隻怕是你也阻止不了的,小緣一直尊稱阿烈為叔叔,一般也不會違背阿烈師父的意願,這一次來,既然是因為小緣,想必小緣早就知道。上次許婕來是奉了桃源林的命令,而且,許婕給小緣留下的藥,已經差不多了,阿烈師父怕是算準了時間來的。”阿離說著自己想到的一切。

尚黎也知道許婕留下的藥,也記得她說過小緣中的毒他是解不了的,而且,小緣欠了桃源林的承諾,而承諾,是要用命來還的,想到這裏,尚黎不禁疑惑,到底是怎樣的承諾,怎樣的情境,需要她用命來交換。他記得,小緣說過,命,是要用命來換的,換的,又是誰的命?

尚黎不禁又皺起了眉頭,小緣的事情,總是超出了他的控製。

“咦,阿離丫頭,你怎麼還不叫緣兒出來見我,難道她不想見我老頭子啦?”忽然傳來的聲音驚到了房間外的兩個人,尚黎很是吃驚,這個人靠近他竟然沒有察覺到,看來是個深不可測的人,難道就是阿離說的阿烈?

“丫頭,這人是誰?怎麼在我們緣兒的房間外麵?”明顯的敵意,阿烈看著眼前這人,心裏也猜到了七八分,但是他們幾個是不很喜歡尚黎的固執個性的,因此他完全是不顧及尚黎的顏麵。

然而尚黎和小緣之間微妙的關係,阿離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和阿烈解釋,不禁頭疼,這個人果然也是個麻煩啊!

“是誰在外麵吵鬧啊?”小緣的聲音從裏麵傳來,尚黎聽見小緣的聲音根本就不理會阿烈直接進了去,見小緣無恙的坐了起來,心安了不少。

“小緣,喝點醒酒湯。”尚黎將一邊準備好的醒酒湯拿了過來遞給小緣,見到尚黎這樣,小緣也沒有多言,隻是低下頭去喝那醒酒湯,加了蜂蜜的,沒有苦味,還有點點清香。

“以後再也不許喝酒,我不喜歡你喝酒。”尚黎忽然說道。

“你算什麼啊,憑什麼管我們緣兒?”阿烈見小緣眼裏隻有尚黎,心裏很是氣悶,不由對尚黎重言。

小緣抬頭看見阿烈,阿烈立馬笑了:“丫頭,答應我們的事情,該是要兌現了吧,楚蝶可是很苦了,緣兒你要是不能快點回去怕是那三個老家夥都要來咯。”

“叔叔,是小緣的不是,再給小緣一點時間,馬上就可以了。”小緣想到忽必烈還沒有離開,那麼這最後能不能安好的解決這場戰爭就不能輕易下定義,既然玉兒已經完婚,想必也是差不多了,這樣就好了,一切都可以結束了,自己也該去桃源林完成自己的承諾,看著尚黎一臉不悅的看著自己,心裏隻能歎道,師父,怕是要你失望了,小緣,不能留下來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