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丐幫(1 / 3)

古邦楠道:“這些時日來,讓各位操勞,邦楠甚為愧疚,其餘的事,我們且回丐幫總舵再說吧!”群雄嘉許,一行浩浩蕩蕩地翻山越嶺,回返丐幫總舵而去……

雲散風流花容敗、月馳星瀉春色殘、朝詠夕賦追名利、皓首窮經枉自參、暇來無事逐青影、去向長歌弄玉弦、俠客不為英雄劍、且貪人間三月天。不說這春色何其美好,更不說世間人心各異,但說群雄迎接武林盟主重返,這一路之上迤邐而行,處處是鳥語花香、紅荊綠草、紫木繁蔭、茂林修竹,好一派詩畫妙麗的景色,直叫人繾綣不願回還,隨處可見踏春遊人三三兩兩,又或成群結隊,耳中更不絕那許多遊人或酸儒,都作詩詠賦以表達對美好春色的讚歎。

古邦楠重返這個已被自己遺忘許久的世界,心境格外地舒暢,放眼四望,自隨口詠道:“馳騁江湖來去、披荊沐雪飲霜、笑看落花流水、爭忍勿思家鄉、雁書橫斷南北、紅顏蒼茫西東、年曆未知更改、四時恨意囂張。”

天真已微笑道:“月餘不見。龍弟雅趣如昔,實令我心中寬慰!”金叔華道:“盟主雖雅趣如昔,隻是多了幾許傷感,盟主如今乃如眠龍更醒、馭氣複還,本應該是高興的事,何以要作此傷感之詠?”

古邦楠道:“我無非心下有感而發,何來傷感?豈未知古人雲:‘生當廟食死封侯、男兒一生壯誌酬’?我自入江湖,身擔盟主重責,經曆無數憂患,到今日猶未能助武林鏟除奸邪,實是愧赫之極。我一生雖不求封侯拜相,但總得在此生中為天下做點什麼?念及此時,不由不心生感慨!”群雄聽盟主講述心中豪情壯誌,盡都默然無語,似盟主這般境界,想來已少有人可以企及。眾人一路之上又說些江湖之事,談笑間已是日影西沉,丐幫總舵已遙遙在望。眾人直取丐幫總舵而來,進入五湖大廳,列次落坐。

今日之會,毫不遜色於武林大會,更是丐幫百年來第一次貴客滿座。除了武林盟主,餘者皆是各大門派的首腦人物。為慶祝武林盟主歸來及招待群雄,總舵動用近半年用度,特備一席豐盛的宴會。

十數張桌席已在五湖大廳內依序排列開來,擺滿了山珍海味、玉饌瓊漿。這樣的場麵,對丐幫而言可謂千古一絕。群雄擁古邦楠與金叔華坐了上席,餘者各擇位而坐,效霏何曾見過這樣的景象,驚得心神慌亂,不知如何麵對,天真卻拉著她的手腕在自己身邊坐了下來。

金叔華首先舉杯道:“我輩武林中人,從來快意恩仇、豪情放縱,大家說,這第一杯酒應該敬誰?”群雄有說該敬東主的,也有說該敬盟主的,卻隻有天真持杯而笑道:“依我之言,這第一杯酒應該敬效霏!”群胸聞言無不為之驚嘩。金叔華笑道:“不錯,若非效霏姑娘救得盟主性命,我等今日豈能歡聚一堂?更無心飲此杯中酒。效霏姑娘,容我等敬你一杯!”

效霏早已慌得六神無主,惶恐道:“我……”群胸方恍然大悟,齊齊舉杯道:“請效霏姑娘容我等敬此一杯!”效霏見眾人都來敬自己,更加不知所措、粉麵緋紅。古邦楠知她甚是羞怯,已微笑道:“盛情難卻,冰妹不可不飲!”效霏聞言方略定心神,舉杯與眾人同飲。金叔華斟上第二杯酒,又道:“此杯當賀盟主歸來,以及酬謝各位這些時日來奔波之勞!”舉杯邀眾飲盡又道:“現在請各位一邊略用薄酒,並小論武林近況以讓盟主了解!”

古邦楠點頭道:“邦楠不幸失憶且遠處江湖之外,想必這些時日來,武林一定發生了不少大事,還請各位將自己所知道的告訴我知道!”群雄聽得此言,紛紛住杯望向古邦楠。昆侖派掌門季申遠道:“半個月前,邪道鬼穀驅兵進攻我昆侖派,致使我派折傷弟子五十三人,我派勢單力薄,不能禦此強敵,還望盟主為我派作主!”

崆峒掌門遊劍明道:“鬼穀本是西域邪惡教派,而在一個月前,卻不辭千裏來犯我派,幸好我派憑借險要山勢方保無虞,看來它已心生吞並中原武林之意,還望盟主早裁!”

古邦楠心中暗忖:“鬼穀乃是四大惡穀之一,百年來從未入犯中原武林,怎會突然間大舉進犯?看來烽煙將起,武林之爭已經開始了!”又聞飛鶴派掌門聶思遠道:“一個月前,長空幫派遣千餘弟子進攻我鶴鳴山,我派弟子奮力抗擊,方得以消除滅派之禍,卻有百餘弟子傷亡。曆來兩派友好,卻不知長空幫何故大舉進犯,還望盟主詳察!”

淩雲城主人賈洪道:“長空幫在半月前攻殺我淩雲城,致使淩雲城生靈塗炭,而駐紮淩雲城的丐幫分舵也遭受大劫,舵主文寵身死!”惡訊又連報數起,頓時五湖大廳中一片議論紛紛,皆道長空幫乃天下第二大幫,弟子三萬餘,從來與各派和睦相處,何以突然大變?

祁鮮瓏望向早已麵色煞白的金叔華,看來這些消息對他的打擊非常巨大。於是又望向古邦楠,古邦楠知他心中所思,已自點點頭。祁鮮瓏方才吃了定心丸,已站起來道:“啟稟幫主及盟主,長空幫這數月來處處與我幫為敵,並傷我幫弟子無數,氣焰甚是囂張!”這席話無異晴天霹靂、震撼全場,無人不知長空幫與丐幫乃是“兄弟幫”,長空幫何以連連進犯丐幫?金叔華先聞長空幫進犯其它門派已是駭然,又聽到敝幫遭受其害,心中更加慘痛,厲喝一聲道:“為什麼我會毫不知情?祁長老,你竟敢封閉消息,隱瞞於我?”

祁鮮瓏聞斥不由驚恐,古邦楠早已道:“幫主不必責備祁長老,祁長老乃一片赤膽忠心,他不告訴你,是害怕你受不了這樣的驚變。此事情由經過,我早已得知,今天又借眾口先說出來,是要幫主有心理準備!”金叔華慘然而歎道:“那趙誌承與我乃是莫逆至交,誰知他竟如此陰險邪惡,狙殺我幫弟子,懷吞噬我幫之心,實在可恨!”

古邦楠道:“幫主休要太過悲憤,我料此事定然另有端倪,明日我就要西行,一者追剿鬼穀,再者往長空幫一探究竟,然後再作定論。”群雄聞言,紛紛道:“一切全仰仗盟主,願盟主馬到成功!”古邦楠點頭道:“明日各位可回本派駐守,待我將一切平定後,各位再議將來的形勢!”金叔華忍悲不禁道:“我輩身在武林,一切皆以盟主馬首是瞻。盟主不可以身涉險,我等再論其它解決的方法吧!”古邦楠道:“無妨,自有琳姐姐與我同行,一路之上不但可以相互照應,也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天真聽古邦楠要自己與之同行,芳心萬般歡喜,竟就群雄眼前在古邦楠臉上一吻,直叫旁邊的效霏芳心酸楚,低垂粉頸道:“天賜哥哥,效霏也要跟你同行,可以嗎?”古邦楠道:“我與琳姐姐此行非同小可,隨時有性命之憂,冰妹天資聰穎,然卻不諳武學,我自會請金老幫主傳授你防身之術。我們不在時,冰妹要安心留在丐幫,隨金老幫主修習武學,以能在武林中獲一立足之地,待將來你學有所成時,我再帶你闖蕩江湖吧!”

金叔華道:“即得盟主吩咐,我豈能不將一生拙學傾囊相授?這位高徒老乞丐收下了!”群雄見此,都來恭賀金叔華衣缽有傳。古邦楠望向尚且不知所措的效霏,早已笑道:“冰妹如此福氣,還不快行拜師之禮嗎?”

隻可憐那效霏自幼遙居深山野嶺,哪知什麼江湖禮儀?一時間杵在那裏不知如何是好,幸好天真早在耳旁告之,效霏方才慌忙跪下地去,向金叔華奉茶敬酒。金叔華欣然而受,接過一飲而盡。

古邦楠又道:“如今冰妹拜金老幫主為師,便是天下第一大幫的少幫主,為兄這碧血劍,乃師門至寶,今天贈送冰妹,希望冰妹以劍為誌!”說完奉出碧血劍。

天真卻將碧血劍接過手中道:“凡初入武道者皆懼劍沉,碧血劍乃萬年玄鐵所鑄,其沉無比,不適於冰妹使用。我這金鱗寶劍亦是師門至寶,然卻輕盈如柳葉一般,可與冰妹使用!”說完自己收下碧血劍,卻將金鱗寶劍交與效霏。效霏接過金鱗寶劍,感激地向天真一禮。一切既已議定,古邦楠與天真明日要遠行,故此早早辭別群雄先去歇宿。效霏手握金鱗寶劍寶劍,目送二人遠去,芳心中卻有萬般苦楚難言。

夜風徐徐,一眉殘月斜掛遙遙天際,如今已是初更時分,天真依偎在古邦楠腋下,二人漫步而行,由五湖大廳至宿屋不過百丈之遙,兩人卻走了柱香時間方到得門首,古邦楠推開屋門,兩人一齊走進屋中。點燃明燭,古邦楠行至床沿坐下,天真早已躬下身去為他解下皮靴。古邦楠合衣躺倒,探臂作枕,示意天真躺在身側。天真自仰躺在側,古邦楠仰望幔頂,又陷入沉思中。

天真斜睨古邦楠,見他似有心事,已柔聲道:“龍弟心中在想什麼?又被什麼事煩惱嗎?”古邦楠輕歎道:“我在想,不知該如何安置冰妹,故此心中憂煩!”天真微笑道:“不是已經讓金老幫主收下她為入室弟子、並傳授上乘武學嗎?”古邦楠訕笑道:“琳姐姐卻是故意言不由衷,明知我所言何事,竟故意避開話題。我所言乃是冰妹的終身歸屬,不知如何安置她,這才是惱人呀!”

天真竊笑道:“我豈能不明白?冰妹喜歡上一個本不該是她所愛的人。不過這樣卻好,再加上遠在天涯的劉傲易,將來便是三女伺一夫,龍弟豈非享盡人間豔福?美樂之至?”

古邦楠道:“琳姐姐卻又來譏笑我了,我隻是將效霏視如胞妹一般,豈會心生別念?今生既得琳姐姐與我並駕齊驅、相濡以沫,我複有何求?”天真聽得這般言語,芳心萬般欣慰,玉首埋入古邦楠懷中,柔聲潤語道:“不必煩惱,待到冰妹適齡之時,便為她擇一好夫婿即可!”古邦楠道:“卻也是難,若一般人品,我自不忍將冰妹下嫁,若極好人才,又恐冰妹不能高及,實在讓人左右為難!”

天真道:“龍弟卻是差矣,想龍弟乃當今武林盟主,尊如天子一般的身份,若龍弟公示天下,將冰妹認作親妹,她即可改換身份,仿佛公主一般,再授以文武之學,到那時縱是匹配當今天子,又有什麼不能高及?”

古邦楠點了點頭,含笑道:“琳姐姐所言有理,此事擇日再辦吧。好了,明天我們尚有萬裏之程等待跋涉,還是早些休息養足精神吧!”說完自閉目而憩,天真不再言語,雙手合放古邦楠胸前,側耳聽他有節奏的心跳聲。一生的眷愛,月餘來分別的思念與無眠,今夜都在古邦楠身邊得到了最大的安慰,天真不多時即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此刻的五湖大廳中,群雄正在鬥酒豪飲,值此武林劍拔駑張之際,也難得大家都有如此好心情,堪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愁和憂’。唯有效霏暗自悲淒,金叔華令人安置房間與效霏宿歇,自有人領效霏而去。效霏的房間,緊鄰著天真的臥室,她見迎麵古邦楠的屋內尚且燈火通明,想要上前推門而入,但屋中卻一片沉寂,觸及房門的手又縮了回來,銀牙一咬,返身奔回自己屋中,合衣躺倒床榻,想著心事,含淚進入夢中,猶自唇翼噙動、悄然泣噓。

有詩道:“千山易改昔日貌、萬丈紅塵不覺深、芳魂欲伴邦楠老、無奈乾坤僅一人。”“愁入空閣憾悵,醉臥幔幃哀傷,自得傾心欲隨,難以盡訴相思,英雄卻不知。堪得冰身玉體,更有潤色溫香,都要邦楠誓言,無奈紅塵之內,身在武林中。”

春風送夜盡,朝霞映曦光。古邦楠睜開眼睛時,窗外已是晨色通明,身旁的天真還在香甜沉睡。古邦楠不忍驚擾她的美夢,就床上提氣飄身下地,穿好皮靴,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卻聞天真一聲嚶吟,已然睜開睡眸。她見古邦楠已穿戴整齊,眨著朦朧睡眼道:“龍弟怎會起的這般早?”

古邦楠微笑道:“今天還要遠行,早些起來作準備也好,琳姐姐盡可再睡片刻無妨!”天真懶懶地伸腰,微笑道:“我也是要隨你去的,怎可再貪睡?”說完起身穿好錦靴。兩人洗漱完畢,天真道:“是否現在就向金老幫主他們辭行?”古邦楠道:“不必,我自會留下書信與金老幫主囑告一切事宜,不必去打擾他們了!”說完取過紙筆,就書一箋陳於桌上,然後攜帶應用之物,也不驚動任何人,竟與天真悄然而去……

古邦楠與天真離開丐幫總舵,已是朝陽初起,官道沿途紅花綠柳、燕語鶯飛,好一派人間春色。兩人望向西南而行,其中不言這曉行夜宿的閑言,單講二人一路無事,隻在沿途探聽些關於長空幫的消息,第五日已到得川中綿陽郡。四川,乃蜀漢之都所,世稱為蜀,雖處西南僻地,然千年來文武傳承,自使得這一方土地英雄輩出、豪傑湧現。

綿陽郡,乃是長空幫總舵所在,古邦楠同天真到達綿陽時,已是天近晌午,街市之中,人如潮湧,熱鬧非凡。酒肆高旆、茶樓低旗,物華地靈、氣象萬千。兩人打聽著長空幫的所在,正行走間,忽然一聲烈馬嘶嘯,街市中人群齊齊發出一聲驚呼,都如鬼攘般向街道兩旁閃避開去,古邦楠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急引天真手腕隨人群往道旁閃避。

早見一駿快如閃電,雕鞍上坐定一名黑塔般漢子,如瘋似狂般向這邊奔馳而來。那漢子手中揮動一條皮鞭,猛抽座下烈馬,早將幾個來不及閃避的路人撞翻在地。鞍鞽後係一條繩索,繩索另一端繃住一名滿身血汙的年輕人,一路拖拽而來,那年輕人身上衣衫早成了浸血的碎布,遍體粼粼傷痕、奄奄一息。

烈馬狂奔,轉眼已至近前,那漢子手中皮鞭仿佛長了眼睛般不由分說便往天真身上抽來。古邦楠禁不住怒衝宵漢,厲吒一聲,閃電般探手而出,已將那淩空抽來的鞭稍抓住,運力一引,那大漢驚吼一聲,已然跌下鞍鞽。幾乎與此同時,但見一片血色奪目,天真疾快如電般拔出碧血劍,一道血影暴閃,早將馬匹後繃住那年輕人的繩索削斷。

駿馬驟失重負,又無人引韁,更加飛快地踏向街邊的人群,來不及避讓的人群頓時一片鬼哭狼嚎,天真再次揮動碧血劍,血芒閃過,那烈馬徑被劍氣從中一分為二,兩片身體被劍氣震倒路旁,肝腸肺髒流了一地。這一氣嗬成、間不容發的兩劍,與那大漢跌下鞍鞽幾乎在同一瞬間,快得讓見者窒息。

那大漢跌落在地,摔掉了幾顆門牙,慌忙爬起身來時,已是血汙滿麵,而他猶不知天高地厚,狂怒地揮鞭向古邦楠身上抽來,口中罵道:“整死爹小子,多敢閑刹!”原來是跌落了幾顆門牙,說起話來也風漏不清。

古邦楠形如電閃,往側裏讓過鞭稍,伸手捉住那大漢的肩臂,怒吒道:“廢了你這無禮的孽障!”猛地一扯一旋,那大漢兀自哀嚎一聲,笨重的身軀徑被古邦楠拋向空中,然後由往回猛力一引,早被卸下一條臂膀來。血汙從斷臂處狂噴而出,又重重地摔下地麵,已經嗚呼哀哉,不是被打死,而是驚嚇而死。

這樣一瞬間結束了一條人命,早已嚇壞了街道旁的人群,人們在一陣驚呼聲中紛紛逃散,轉眼之間,熱鬧的街麵已不見一絲人影,隻剩下古邦楠、天真以及那被救下的年輕人。那年輕人負傷在地動彈不得,口中慘哼不止。古邦楠同天真走上前去,將那年輕人扶起身來,看看他的傷勢,皺眉道:“傷得不輕,這惡奴是什麼人?怎敢這般妄為?今日將之除卻,實在大快人心!”

年輕人哼哼聲不止,悲咽道:“恩公,你們快逃命去吧,你們的救命大恩小人無以為報,隻想二位恩公有多遠逃多遠,不要讓小的牽連了二位恩公!”天真聞言不由慍怒道:“你這人怎會如此說話?我們既敢誅殺這樣惡人,安能懼怕其他?你盡可將一切事由告訴我們知道,有什麼後果自有我們承擔!”

年輕人已是淚流滿麵道:“恩公要問,小人怎敢隱瞞?其實恩公殺死的是長空幫的一名香主,隻因為這狗賊看中了我年幼的妹妹欲行不軌,小人拚死保護妹妹,卻被這惡賊捉來遊街示眾呀!”古邦楠聞言,已是震驚不已,恨聲道:“一名小小的香主,竟敢如此放肆?這裏也是王法治下,自有國法刑律,難道就無人加以管製嗎?”年輕人痛聲道:“想以前的時候,長空幫對我們這一城百姓真如親生骨肉,凡冬夏則施舍棉裘,病餓則濟藥賑粥。這合郡百姓沒有不感恩戴德的。可最近以來,長空幫卻一改昔日慈善,對滿城百姓大肆剝削,幫徒們更是燒殺搶奪、**擄掠無惡不作呀!上個月的時候,長空幫的幫眾當街殺人,官府下令緝拿凶手,誰知道凶手沒有抓到,府尹卻被人殺了,自此後再無人敢管。恩公救了小人一命卻殺了一名香主,長空幫怎會善罷甘休?所以小的要恩公逃命,不要因為小人連累兩位恩公丟了性命呀!”

這一席話,直叫古邦楠氣得三屍神暴跳、七竅孔生煙,竟揚手向身後狂揮而出,刹時間勁氣激蕩,沙塵滾滾不息。恨聲道:“實乃可惡至極,若長空幫果然如此,別說一個小小的香主,就算剿滅長空幫又何足道哉?你也無須害怕,且回去安心生活,從今後再不必擔憂!”

那青年見狀,直駭得魂飛魄散,早已翻身跪伏在地道:“恩公救命之恩永世難忘,敢問恩公尊姓大名,今後必早晚供奉,拜祈恩公永世長生!”古邦楠道:“我的名字不是你可以知道的,你回去吧,從此後守善安居,不必再有憂慮!”說完與天真攜手而去。

二人一路行來,街中已少見人跡,直去數裏,陡見前方一座牌坊高聳,坊上書著“千粼深波由龍變;萬裏乾坤任鶴翔!”牌坊盡頭屋宇重疊、紅牆綠瓦、彩閣高樓,果然不愧這天下第二大幫的盛名。數名腰挎鋼刀大壯漢在牌坊前來回巡視。古邦楠同天真相視一笑,並肩向長空幫總舵而去,早有一名壯漢如風般奔上前來攔住兩人,厲聲喝吒道:“你們是什麼人?膽敢擅闖長空幫?”

古邦楠作笑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快去稟高你們幫主,故友遣人來訪!”那壯漢聞言,已自目光審視二人,嗯一聲道:“不知兩位受何人所遣前來拜訪我幫?”古邦楠道:“乃是你們幫主的故友、丐幫幫主金叔華老先生,快去告之你們幫主知道吧。”

壯漢將信將疑,又仔細觀望兩人片刻,然後抱拳道:“兩位梢候,我去稟告幫主知道!”說完徑自去了。古邦楠回望天真道:“看來此行不易呀,宜先作不知而觀變化,探其虛實後盡量智取而不力敵!”天真點頭道:“龍弟所言極是,趙誌承必然已有所防備,我們要多加小心!”再說話時,那壯漢已去而複返,上前道:“我們幫主有請兩位,兩位請隨我來!”

古邦楠同天真心中暗笑,這趙誌承果然有異,聽聞故人來反訪,竟然不出門迎接,心中如此想,口中卻道:“勞煩前邊引路。”那壯漢又道聲“請”,引著兩人步進牌坊內,二人隨其後行,一邊目光不住省視四下環境,但見許多腰挎鋼刀的大漢在庭廊樓廓間來回巡視不止,仿佛大敵將臨般。行走許久,已至一處開闊的庭院內,院中種植許多珍草奇木,大廳上高懸金匾一塊,匾上書“四海廳”三字。

一聲嗬嗬朗笑,四海廳中已迎出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微笑著向兩人道:“老夫趙誌承,不知二位少俠是……”古邦楠淺淺一笑道:“在下蒼天賜!”天真聽古邦楠竟用效霏給他取的名字蒙混,心下暗自好笑,卻麵不改色道:“晚輩古效霏,我二人特奉丐幫金老幫主之命,前來拜訪趙老幫主!”

趙誌承聞言,心中暗恨道:“我早已向丐幫下手,他竟在此時遣人來訪,真是該死!”卻作喜悅色道:“原來是自己人,請、請!”一邊將兩人迎進四海廳中,一邊道:“老夫與金兄乃是數十年的莫逆之交,然各自忙碌武林中事,所以已有數年未曾晤麵,不知金兄近來可好?”

古邦楠道:“老幫主無病無災、身康體健,隻是近來武林多事,讓他老人家略感疲憊罷了!”三人入四海廳分賓主落座,趙誌承命人奉上香茶,謙虛禮讓一番,然後緩緩道:“兩位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貴幹?”說完自顧細呷茶湯。古邦楠道:“無所事,純屬拜訪。”轉而沉吟道:“久聞趙老幫主治下有方、且愛民如子,可是我二人初至貴地,卻見貴幫弟子欺壓百姓、魚肉鄉裏,以至百姓怨聲載道,不知這是何故?”

趙誌承聞言暗自駭極,心中道:“果不出老夫所料,開口即送我一柄破城利斧!”卻作笑道:“老夫幫務繁忙,對幫中弟子疏於管製,定是幫中不肖弟子在外為非作歹,老夫定會嚴加懲處。”

古邦楠聽他竟然用一句最簡單的話語便將自己的問題搪塞過去,心中暗道他的狡猾,自己也不好再借題發揮,看來唯有循跡漸進、另尋機會攻破趙誌承的設防,於是默品茶湯、不再言語。趙誌承見事態頗緩,即命幫中設宴為“貴客”接風洗塵。不刻間天色漸漸暗下來,幫中設席四海廳,但見滿桌的山珍海味、玉醴瓊漿,另有兩名長空幫堂主作陪,旁邊丫環仆從伺候。

滿杯之後,趙誌承笑道:“少俠既受金兄所囑前來,想必少俠一身武學修為定不尋常,此刻宴席未啟,老夫願與少俠作一飲酒戲趣,不知少俠以為可否?”古邦楠沉吟道:“未知幫主欲作何戲趣?”趙誌承道:“少俠與老夫隔桌相對,將這一盞盛放桌席中央,你我不可以手觸及酒盞,然後各施其能,看誰能將這杯中美酒飲用?”

古邦楠聞言,心下暗忖道:“這老狐狸果然狡猾,想要省試我的修為!看來他明知我來此地目的,又心懼非我之敵,才做這樣手段,實在是笑裏藏刀。我若修為稍遜於他,他定然會立即傷我性命。不過如此一來,看我先將你羞辱一番!”念罷道:“趙幫主有此等雅趣,我又豈能推辭?”

天真卻在一旁幫襯道:“‘天賜’,趙老幫主年老體弱,你可要小心仔細了,千萬不可傷了趙老幫主!”趙誌承聞言,心下暴怒,暗罵道:“兩名小兒繞著彎來辱罵老夫,實在可惡至極,看你小小年紀,能有多大修為和能耐?若是空逞口舌之能,立即取你等性命!”心念一定即笑道:“少俠有請!”

古邦楠道:“客隨主便,還是幫主先請吧!”說完運氣將那酒杯托在空中。趙誌承也不再加謙讓,暗運八成功力,施一道引力,酒杯中一束透明的酒線已飛竄而出,就要射入趙誌承口中。古邦楠豈由得他放肆?一道真氣竟將那就要射入趙誌承口中的酒線裹住,如靈蛇穿梭般往回卷折而還,複又飄回那淩空懸浮的酒杯中。

趙誌承見自己初出手時即現下風,心中怒極,卻不敢稍作聲色,若意念稍有分散,那杯中美酒必為古邦楠吸個罄盡。故爾運足十成功力,欲與古邦楠抗衡。刹時間,隻見那酒杯仿佛一隻展翅蜻蜓在空中忽上忽下、攸左攸右,杯中美酒竄在空中,如同一條漫遊的透明蚯蚓,上下穿梭不停。

旁側天真同那兩位伴座的堂主及一應陪伺丫環奴仆,無不屏息靜觀,盞茶之間,趙誌承已是雙目大張、汗如雨下。再看古邦楠,卻依舊麵色紅潤、不喘不躁,正如引射者不施滿弦之弓。忽然一聲脆裂,那酒杯怎經得住兩位高手如此折騰?已應聲碎作粉末。古邦楠凝神一吸,盡將那揚灑在空中的美酒吸入口中。趙誌承一不留神,最後一絲餘力竟將一塊碎片吸入口中,幸他反應得快,並未吸進腹中,急忙吐出來,神色萬分尷尬。

天真在側看得真切,險些笑出聲來,卻也禁不住喉間咯咯有聲、香肩抽動。古邦楠吞下美酒,緩緩笑道:“這經過真氣摩合的美酒,果然更加香醇呀!”趙誌承卻是啞子吞黃蓮、有苦難言,知道古邦楠有意羞辱,心中暗恨道:“猖獗小兒,氣殺老夫也!”然已領會古邦楠的能力,知道古邦楠的武學遠在自己之上,再不敢自取辱禍,隻得強作笑臉來招待古邦楠同天真。這真是“心懷怨怒萬千重、故作笑臉迎賓朋。”

各人在心底裏明爭暗鬥,臉皮上卻又相敬如賓,待都已七分醉意、三分朦朧時,古邦楠漫睜醉眼,極力推辭不可再酒。趙誌承心中亦有計策,便乘勢吩咐丫環仆人準備客房,以讓天真及古邦楠早些安歇。目送仆人們送二人遠去,趙誌承忽然來了精神,冷冷笑道:“這小子究竟是什麼人?武學修為已達到如此境界,傳令各香堂知曉,一切都要謹慎,千萬不可讓他壞了我等大事!”

旁邊神風堂堂主道:“這小子自稱蒼天賜,分明是有意隱瞞身份,照武林傳言來看,屬下料定他便是武林盟主古邦楠。而他身邊的那位女子,便是他未過門的媳婦蕭天真。兩人借口為金叔華所托而來,定是另有圖謀!”

趙誌承點頭道:“實是可惡之極,竟然搬動武林盟主為丐幫出頭,那就要更加小心了,千萬不可與之明鬥,隻能暗地施策!”明月堂堂主道:“幫主放心,這小子孤身一人前來,隻要我們不在他的眼前有所動作,又把以前的事推托不知,諒他也奈何不了我們。更何況他年少氣盛,大醉不省人事,身邊又帶著一位絕色美人,今夜豈不墜入溫柔鄉中?我們今夜隻需要略作安排,便可以高枕無憂了!”趙誌承聞言,連連點頭稱妙……

……卻不言那三人商議什麼對策,再說天真扶著古邦楠,自有丫環在前方手提琉火燈籠引路而行,不多時進入後院中,此時月輪半空,院中荷池假山、碧閣高軒,真是難得的幽雅靜地、少見的明淨清居。迎麵閣樓廊柱上用篆書作聯道:“客來蓬蓽生輝;賓至草廬增色!”前麵丫環推開一間房門,進去點燃燭火,轉身迎天真道:“小姐請!”天真揮手道:“你退下吧!”丫環自應聲而退。

進入客房,古邦楠忽然一改醉態,揚袖拂滅燭火,輕扳天真香肩,兩人已緊挨著身體躺倒在錦被上。天真也不知古邦楠何故如此,黑暗中但覺自己玉麵滾燙、芳心中狂鹿奔突,輕聲道:“龍弟、你不是、不是已經醉了嗎?”

古邦楠細語道:“我並未醉,方才隻是我故意做給趙誌承那老賊看的,要他今夜放鬆戒心罷了!”天真含羞不勝道:“方才我還以為……那麼你又作何打算?難道就這樣鬥智嗎?”古邦楠道:“今夜一席鴻門宴,那老賊並非與我作戲,乃是要試探我的能力,因為他已經懷疑我的身份,若我方才落敗,你我定會當場喪命。不過他最後知道非我之敵,所以不敢與我明鬥。我用假醉慢其心智,隻不知是否被他看破?若看破則今夜必有所行動!”

天真道:“我與你朝夕相對,見你方才的神態也以為你真的醉了,更何況那趙誌承?不定他還以為你是一個身懷絕技的酒色之徒,因而未曾在意呢!”古邦楠道:“此言差矣,那趙誌承是善用心計的人物,豈會用表麵現象來判斷?不論他是否看破,為了有備無患,待夜色稍靜時,我們就去外麵捉一個幫徒和丫環點了睡穴放在屋中。我料那趙誌承必會前來查探,如此瞞過了他,我們也好出去探一些有用消息!”天真點了點頭,躡足下床開了屋門,望望月下無人,即飄身而出,古邦楠略待片刻,天真又已返回屋中,兩手各提著一男一女,俱被點了睡穴,男的鼾聲大作、女的呼吸均勻。

古邦楠見狀即翻身下床,天真將兩人放在床榻,然後同古邦楠一起離開客房,將房門掩鎖,齊肩飄身離去……果不出古邦楠所料,就在兩人離去片刻,一道黑影已悄然潛來,他側耳就門外細聽屋中聲響後,不由詭譎一笑,又悄然而去。這實在是強中更有強中手、能人之上有能人。

朦朧月色下,古邦楠同天真齊肩往西邊跨院而行,轉過兩廂走廊,卻見不遠處的閣樓下坐著一個巡夜的更夫,古邦楠心計一動,身如閃電般射向更夫身後。那更夫還未明白怎麼一回事,已被古邦楠點中穴道,昏沉睡將過去。古邦楠將他提在手,和天真一齊縱上屋脊,如流星般往遠處山野飛騰而去。

片刻已遠離長空幫,來至一處荒郊土丘下,兩人停下身形,古邦楠將那更夫放下地來,揚指解開他的穴道。那更夫兀自伸一個懶腰,睜開眼睛,陡見身邊陌生的兩人,已是驚得魂不附體,又看看身在荒郊,更是魂飛魄散。古邦楠已沉色道:“現在我向你提問,你必須老實回答,否則……”說完作一個斷頸的姿勢。那更夫慌忙匍匐在地,一邊叩頭一邊道:“大俠饒命,小人有知道的一定如實回答!”

古邦楠道:“很好,我現在問你,你們幫主趙誌承在最近有些什麼異常變化嗎?”

更夫顫栗道:“小人是幫裏打更的,哪有機會見到幫主?更不知幫主有什麼變化呀!”

天真已撥出碧血劍,一道血光閃爍,劍鋒已駕在更夫脖子上,作怒道:“全是無用的廢話,今晚你若不能說一些有用的消息,休怨我劍下無情!”

更夫麵色一片煞白,冷汗如雨而下,用近乎哭泣的聲音道:“女俠饒命,小人真是什麼也不知道!不過你們可以去找魯堂主,也許他知道幫主的事!”古邦楠道:“誰是魯堂主?”更夫道:“魯堂主便是魯義庚,他原來執掌萬劍堂,可不知道為了什麼,他在半年前就被幫主關進大牢,至今也不知是死是活。”

天真點頭對古邦楠道:“這個線索很重要,那魯義庚一定是知道趙誌承的勾當,才招致囚身之禍!”已閃指點中更夫睡穴,那更夫又沉睡過去。古邦楠道:“我們今夜就要找到魯義庚,以便從他的口中了解事件真相!”天真頜首道:“龍弟所言甚是!”說完兩人齊肩往長空幫返回。須臾回到長空幫,兩人在總舵外駐定身形,古邦楠望了望天象,估計已有三更時分,自向天真道:“今夜若能找到魯義庚,明日即能真相大白。我們可分頭去找,五更時不論是否成功,都要回到剛才的地方會麵,再行商議下一步的行動!”

天真點頭表示讚同,兩人又互囑一番,便各自而去。古邦楠心思三更已過,時間已經不多,即閃身往西邊院落而去。長空幫總舵占地百畝之闊,庭院互接、樓廊相望,真如迷宮一般,夜色下萬籟俱寂,古邦楠仿佛夜空下一束寒電,穿梭在屋宇之間,仔細搜尋著每一個可疑的地方,少時已尋遍十餘處院落,卻是一無所獲,眼看即要四更天,心下不免焦急。

又然來到一縱院落前,但見宅門外懸一塊黑色的鐵匾,上篆“公正嚴明”四字,門兩旁又道:“墨盡長江水、難書汝罪;罄遍南山竹、怎釋爾惡。”古邦楠心中一動,依此看來,此處倒像是一個執法之地,看來需細加查看。心念甫定,古邦楠即展身向院內縱入,足踏平地,這才放眼四望,隻見內宅中燈火通明,又傳出大呼小叫的喧嘩聲。

古邦楠上前濕破窗紙,凝目望向屋中,隻見幾名大漢圍坐在一張木桌旁,正在押寶賭樂。牆壁上掛著夾棍、鐵鉤、鐐銬等刑具,看來這裏必是長空幫的監牢無疑。古邦楠運起真氣向幾名大漢彈出數道指氣,隻聽一片悶哼聲,幾名大漢全都應聲而倒、人事不省,古邦楠自推門進入屋中。

這是一間修長的廊房,廊房盡頭,有一不易為人察覺的暗門。古邦楠探手輕推,暗門開處,現出一條狹長的通道。通道兩旁的牆壁上,每距丈餘即有一盞長明燈,將通道內照得一片明亮。古邦楠跨步入內,一邊運起護體真氣,以防通道中設有暗器機關。沿道而去,發現道路漸漸向下傾斜而去,約摸走了四五十丈之遙,麵前已是一道大鐵門,輕推之下,其固竟如泰山般紋絲不動,古邦楠提掌運足神功,揚臂拍向鐵門。

伴隨著一聲轟鳴,鐵門已應聲而倒,幾乎與此同時,裏麵爆發出一陣厲吼,兩柄鋼刀挾帶著迫人生寒的勁風閃電般斬向古邦楠。古邦楠驟不及防,急向後閃退,而衣衫襟角依然被刀鋒劃破兩道口子,幸他反應得快才沒有受傷。迎麵兩名虯須大漢見未傷及來人,齊齊厲吒一聲,揮動手中五環鋼刀,並肩躍入通道中,再次攻向古邦楠,古邦楠卻無心傷害這些嘍囉性命,熬邪汐季劍已快逾寒電般出鞘,鋒芒過處,兩名大漢俱虎口震痛,鋼刀已被古邦楠一劍齊柄處削斷,隻將兩人駭得目瞪口呆,呆立在當場動彈不得。

古邦楠拂指如電,喝一聲:“躺下!”兩名大漢已應聲翻倒在地,驚恐不安地望向古邦楠。古邦楠道:“現在我提問,你們回答,知道就點頭,如果回答錯誤,休怨我劍下不留人命!”說完將劍橫在手中。

兩名大漢已先行見識了古邦楠的神威,現在穴道受製,見那熬邪汐季劍放射出令人生寒的黑氣,哪裏敢不應承?古邦楠已道:“萬劍堂堂主魯義庚是囚禁在這裏嗎?”兩名大漢語一齊點頭。古邦楠又道:“你們可知道魯義庚因何被囚嗎?”兩名大漢又一齊拚命搖頭。古邦楠見問不出什麼有用的消息,即揮指點中兩人睡穴。

抬步前行,進入牢區,但見一間間牢室,俱用粗如兒臂的鋼條圈住,堪稱是固若金湯、不可逃越。古邦楠逐間查看,諾大的牢區,竟然空無一人,正欲返身去解那兩名大漢的穴道以問明白,這時候卻聽到一聲哼叫,雖是哼叫,然於古邦楠而言卻無異見到了希望的曙光,忙循聲而去,已在最後一間囚室陰暗的角落裏,見到一位須髯霜白的老者蜷縮在亂草中,老者衣衫破爛、骨瘦如柴。從牢室頂端垂下一條鋼鏈,穿過老者肩下鎖骨,嵌入牆壁中,其處境實是淒涼而悲慘。

古邦楠上前握住牢室鋼柱,往左右全力拉開,現出一個容人出入的豁口,抬步進入牢室中。老者聽得聲響,睜開混濁的眼睛望向古邦楠。古邦楠皺眉道:“你可是長空幫萬劍堂堂主魯義庚?”老者卻沒有回答,因為他已經沒有了說話的力量。古邦楠已明所以,提掌印在他的氣海上,將一道真氣輸入他的身體中。

老者在刹那間擁有了力量,抬頭望向古邦楠道:“老夫正是魯義庚,隻是並非萬劍堂堂主,如今卻是長空幫一名囚中徒!”古邦楠大喜道:“太好了,終於讓我找到你了!”魯義庚無力地慘笑道:“少俠是什麼人?尋找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囚徒作什麼?”古邦楠道:“此間並非詳談之地,且先離開這裏再說吧!”揮劍割斷鎖住魯義庚的鋼鏈,然後將之負在肩上,出了牢房循來路返回。

出了牢房,已是晨雞報曉時,天邊漸起曙光,古邦楠提氣躍上屋脊,擇定方向快如流星般往郊野中飛馳而去卻說古邦楠背負魯義庚離開囚房,一路足不染塵,幾要禦風飛翔。少時間已回到與天真約定的地方,遠遠已見土丘下站著一道俏麗的身影。

先行到來的天真,眼見古邦楠身如幻電而來,忙閃身迎上前去。待見古邦楠肩上的老者,心裏已明白了八九分,興奮不止道:“找到魯堂主啦?”古邦楠點了點頭,將魯義庚放下地來。見被點了睡穴的更夫依然在那裏酣睡,也不去理會他。魯義庚方才讓古邦楠背著一路飛馳而來,猶如身騰雲霧一般,早就驚駭於古邦楠的絕世武學,又見他身邊的天真,心中困惑,道:“兩位少俠將魯義庚劫出地牢至此,不知兩位所為何事、有何目的?”

古邦楠道:“隻為武林正義及長空幫生死存亡而來,所以冒昧將魯堂主請出地牢來此相見!”魯義庚聞言神情黯然,仰首向天長歎一聲道:“魯某愚鈍,敢請教兩位少俠尊姓大名!”古邦楠道:“在下姓古名邦楠,這位姑娘是蕭天真!”說完指向旁邊的天真。魯義庚聞言,早已驚伏在地,哀聲道:“原來是武林盟主駕臨,魯某未及拜見,罪該萬死!盟主聲威遠播、寰宇懾服,乞盟主不棄魯某微人所求,主持武林正義,救我長空幫脫離萬劫之禍!”

古邦楠將他扶起來,緩緩道:“我此行正為了長空幫而來,我料長空幫如今已為妖邪所控,處處與武林各派為敵,唯有魯堂主一人詳知個中原委,請魯堂主將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訴我吧!”魯義庚道:“盟主都疑惑些什麼?”古邦楠凝神道:“我懷疑趙誌承已為邪道所控,如今的趙誌承,可能隻是一個傀儡!”

魯義庚早已老淚縱橫道:“盟主所疑並未盡然,卻也八九不離十!我幫所曆劫難,可謂罄竹難書呀。這還需要從去年的至尊大會前說起。幫主即要前往少林寺參加聖會,卻接到一封來自扶桑國第一高手曹冷霜的挑戰書,曹冷霜約老幫主前往九峰山印證武學,魯某隨老幫主前往九峰山,沒想到此行竟成了幫主的身死日。曹冷霜對老幫主痛下殺手,幫主不敵而役……”說完已是悲嗥出聲。

天真道:“魯堂主先不要悲傷,你可告訴我們現在掌控長空幫的趙誌承是誰?”魯義庚更加悲痛道:“那是假的,曹冷霜殺害老幫主後,又威脅魯某臣服於他。曹冷霜野心極大,他想要統一中原各派,然後建立一個集權一身的大和武林!”古邦楠恨聲道:“沒想到這曹冷霜這般邪惡,幸好他隻能帶著他的幻想去見十殿閻羅了!”

魯義庚道:“盟主何出此言?”天真道:“曹冷霜與盟主在泰山絕頂一戰,早就命喪黃泉、下了十八層地獄!”魯義庚聞言驚呼一聲,隨即哈哈大笑起來,撲跪在地,仰首望天道:“老幫主,你的在天之靈可以安息了,武林盟主已將仇人送入地獄,為你報了大仇、雪了恥辱啦!”說著又放聲痛哭起來。

古邦楠道:“魯堂主且勿悲傷,如今我最想知道的,是那坐鎮長空幫的趙誌承是什麼人?”魯義庚點頭道:“正是曹冷霜殺害老幫主後,殘忍地剝下老幫主的麵皮,戴在一名傀儡臉上,命其掌控長空幫。我將所有一切告訴各香堂知曉,誰料那一群貪生怕死之徒都已被曹冷霜賄賂收伏。我因抗拒不從而被囚入天牢,本已無生還之望,隻恨無人為老幫主報仇雪恨,方才忍辱苟活至今,幸得盟主今日駕臨,否則我今生永無報仇之望矣!”

古邦楠身置此境,不由想起了遭曹冷霜用同樣方法殺害的恩師,恨咬剛牙道:“一切因自有一切果,這群邪魔外道豈能永遠任意而為?”魯義庚道:“盟主身有蓋世神功,定能降伏武林群魔,卻不知盟主從何處得知我身遭囚禁的消息?”古邦楠指了指那地上昏睡不醒的更夫,緩緩道:“擒得一人在此,細加審問後得知!”

魯義庚見狀不由大怒道:“這群忘恩負義、貪生怕死之輩,留之何用?”說完就要揮掌擊殺那更夫。古邦楠忙將他攔住道:“魯堂主且忍心中之怒,待會兒我自有用他的地方!”魯義庚方怒氣難消地收回掌勢。

古邦楠已向天真耳語一番,又轉向魯義庚道:“我先回長空幫準備一下,魯堂主可與天真隨後!”說完展動身形,但聞衣袂破風處,人已似流星般遠去不見。此刻晨曦已起,天色微明時,古邦楠已返回長空幫總舵,徑奔四海廳而來。趙誌承今日起得特別早,人已在四海廳中獨坐細品香茶。他見古邦楠到來,已舒開笑臉迎上前來道:“敝幫簡陋,無錦榻軟席招待貴賓,不知少俠昨夜可睡得好?”

古邦楠哈哈笑道:“長空幫寢設華麗,比較丐幫不知好上千萬倍。但卻終究是別人的地方,怎如我自己的地方一樣可以安心入睡?所以未曾睡好!”趙誌承嗬嗬笑道:“少俠無需顧慮,盡可將長空幫當作自己的家,不必過於拘束!”古邦楠再次哈哈大笑道:“我若將長空幫當作自己的家,假使被人知道了,我豈不要落個霸人產業的罪名嗎?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