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愛與恨終須散場(2)(1 / 3)

霍景迷迷糊糊的,酒的後勁慢慢上來了,身體和腦袋裏像有把火在燒灼著,熱血已湧上身,令他燥動不安。他隻是喃喃地呼喚她的名字,茫茫地抱緊了,便不再放手,帶著熱辣辣的酒氣尋著她的唇,粗魯地覆上去。他的動作和姿勢帶著一股血氣方剛的彪悍勁,抓住她的雙手,一把反剪在身後,牢牢地壓住。下一秒,“刷”地一聲,她衣服被他手一揉,一下子扯下,一整排扣子啪啪啦啦地打在牆壁上,櫃子上,像豆子一樣脆生生地響著。

詠恩被霍景凶猛的氣勢,驚得全身汗毛粒粒豎起。她知道他即將做什麼,她腦袋裏想的卻是另外一碼事:照片!鄭南!這倒是怎麼一回事呀!她要知道答案。她不想他傷害鄭南!而霍景幾日的鬱鬱的情緒埋藏在心裏像枚地雷,隻等待著爆裂。

兩人的思路卻完全不對路。越是抗拒,越是渴求!於是兩人都盲目地往各自的目的追趕著。身體便糾纏在一起,拚命地搏鬥著。

詠恩像隻脆弱的刺蝟,用盡全身力氣掙紮。把被他壓在身後的手抽出來,緊握拳頭瘋狂捶打他的肩,打他的臉。那些動作完全不得要領,沒有一點效果——他的身子像座鐵塔似的覆在她身上,把她箍得那麼緊——好像有人跟他搶似的。任何動作都撼動不了他。詠恩這軟弱無力的動作,和嘴裏那幾聲無意義的呐喊一樣沒有意義:霍景你這個混蛋,快放開我!沒有用,盡管她已經完全拚盡全身的力氣了。

詠恩的聲音兀自在霍景耳邊響著,一聲迭一聲,可他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聽不進去。她不知道男人在這個時候卻也是頑固的像個孩子,想要的東西,天塌下來了,也什麼都不管隻顧緊緊地握在手裏的。下午時,程城的事情逼得更緊些了,他一向是個心急的人。他終於向董事長老頭子攤牌表明,決意要離開了,中江集團的財產他一概拒絕接受,把父親和霍家的人驚訝得一塌糊塗的。霍景覺得自己是時候該放了詠恩了。

……他該放手了。這一整天他都在想這件事,看到任何事都覺得厭煩。在看到詠恩挽著程城的手臂時,他幾乎想殺了她。此刻,腦袋裏有一層相當直接的意識傳達到身體裏來:他愛她,他要她。他一直是個自私的男人,越覺得愛她,越防備得越緊。那像是身體和意識的一種矛盾,他不是不難受的。隻有要這個時候,兩者才能統一到一起來。

在床上糾纏在一起的兩人,都不知彼此心裏的想法,更沒辦法去了解彼此。心上都蒙著一份悲涼,完全沒辦法溝通的——也隻有用身體來溝通。

詠恩尖叫著,掙紮著,眼淚顫顫微微地流了一臉——掙紮越來越機械,她意識始終在混亂中,滿腦子都是鄭南和蘇宜。照片帶給她的震蕩,還在心裏留著回響——他們生活得不錯,鄭南都快要當爸爸了,也許要真的安定下來,她不能給的,蘇宜竟然做到了。而她還活在舊事中,與蘇宜的丈夫糾纏不清。

詠恩的眼淚落得越來越快,更是悲從心中來。身上的人的動作卻是越來越凶,已撕斷了她腰間的拉鏈,她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解得亂七八糟了。簡直就像一個扯碎的布娃娃。這整個世界簡直瘋狂了!鄭南,蘇宜,霍景……她腦子裏是一場混亂的電影,所有的情節的場景是一幕疊上一幕,一層疊上一層,人影來來去去奔跑,在她淚眼朦朧的眼裏穿梭。她的腦袋像要迸裂了!這一刻,她恨不得死了算了。

詠恩的手猶在捶打著,掙紮著,已聲嘶力竭,在他的大汗漓淋的俯身下來時,她哭著抵在他的肩窩,咬住他肩膀,用盡所有的力氣狠狠地咬上去。她恨霍景。這種咬牙切齒的恨,已離她恨他的原因越來越遠,反正如同愛一樣濃烈。她覺得自己也是瘋了!一直感覺唇間裏有了血腥味,血腥味中又摻雜著眼淚的鹹味——這究竟是怎樣一種滋味啊。霍景的肩膀也隻是承受著,絲毫沒有躲閃。詠恩聽到他在粗重的喘息的間隙中像低聲喚:詠恩!別走!喃喃地重複著,像藏在心底裏一句不可告人的咒語。

房間裏沒關燈,她清清楚楚地瞅見這深深的紅色牙印,隻覺得觸目驚心,反而像瞅見自己的傷口似的,隻覺得自己痛到了極點,密密匝匝地,心上撕了個口子……

……

詠恩從房間裏走出來時,走廊上沒有開燈,隻有下樓梯的中間那一截開了個小燈。照得樓梯的白色的扶手,幽幽的像女人的藕色的手臂。走廊長得似沒有盡頭,她房間的那頭已是隱沉在黑色中,白色的壁沿伸過去,在那裏突地暗下去,乍一看,卻像人張著大嘴,等著吞噬人似的。詠恩心裏一陣寒,把衣服裹了裹了,在樓梯口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