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終於是半途而廢(1 / 3)

在車裏,霍景和詠恩一直沉默著,看著自己的手指或窗外的風景。窗外也是無風景的,隻有刷刷而過的街道模糊的黑色剪影。看見的隻是自己的僵硬的表情、一團糟的心事。

又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似地。回到臥室時,霍景把睡衣遞給她,問:“病了幾天了?”

“兩三天吧,隻是有點發燒,沒什麼的。”

看她從包裏拿退燒的藥片,他默契地遞了杯水過去:“告訴我,住在單身公寓裏和家裏區別有多大?”

詠恩知道這句話勢必會引起爭端,可腦袋不願拐彎,幹脆回答:“很大。公寓裏空氣通暢得多,對感冒有好處。”

“那又跟著我回來,委屈你了。”

詠恩把兩粒藥扔進嘴裏。霍景站在那裏看著她吞藥,臉色始終陰沉著。

安靜了許久。

他慢慢地握住她的手:“我不知道應該和你離婚還是把你鎖起來——”

他的眸光裏的陰鷙寒冷讓她疑心這手下一秒便會移至脖子。她說:“我看你應該殺了我,背叛你的人不可饒恕。”

果然,霍景的手開始動,慢慢移至她的肩、脖子、臉頰,手指慢慢地描繪她的五官……詠恩索性閉上眼睛,感受他無聲的抑住已久的憤怒。他看著她,心裏最後一點期望消失得無影無蹤:“我以為你至少會求我原諒。果然,你什麼都不在乎。”

詠恩很消沉地抬頭解釋了一句:“我和他什麼都沒有。”

他人已步入浴室。話題還是沒能繼續下去,或者解釋已經不重要了,他不想再說什麼了。

詠恩在家裏待了幾天後,老李又打來電話叫她趕緊回去。那批陶藝完成後,剛好趕好溫哥華的工藝美術展覽會。美協會長來看了陶藝術覺得很有新意,特意發了邀請涵請陶藝坊的人來參加展後的交流會,主要是讓老李要在會上做一次作品的演說,還會有視覺媒體雜誌會做相關的采訪。老李認為這是一次難得對外宣傳的機會,便已經開始準備了許多的作品資料和論文。去溫市自然想帶上愛徒詠恩一起去,時間也隻一個月左右。

詠恩對老李說:“我考慮看看。”

她跟霍景一說,霍景倒很爽快地說:“你去。”在此之前,他們已三天沒有說過話。

詠恩說:“我們——”

霍景說:“我們——”他頓了頓:“離婚。”

那樣簡單,好像隻是一個普通的字眼。他說的不是氣話,語氣平平靜靜,也是醞釀了好些天了。他說:“我留不住你。你的心早飛出去了,一直覺得自己在坐牢,我想——不如讓你自由。”

真的是到盡頭了,婚姻的支架早已搖搖欲墜,摧枯拉朽隻需一指頭戳下去。那一晚,詠恩與程城的出軌、對待誤會的冷淡便是這摧枯拉朽的最後一指力量。崩塌的時候,無聲無息地,隻嗆得人一鼻子的灰塵,隻想從這漫天灰塵中走出去。

詠恩呆住,完全不敢相信:“為什麼?”

霍景覺得可笑。她一直想離婚,原因大家當然都知道。由他來主動地要解決這件事——這離婚的理由又要從他嘴裏愚蠢地說一遍。

前麵已演習的太多了,關於離開的、分居的、離婚的話題講了那多次,再也不會讓人覺得過分震驚,痛徹心扉頁的事也已經適應和麻木了。那麼久以來,總是爭吵、解釋、強硬挽回、勉強合好再到爭吵……仿佛是無盡頭似的,令人疲憊不堪。

程城那天跟他說:“她那樣不開心,像個木偶一樣,你難道看不出來!——如果你真愛一個人,就應該尊重她的意願。”

他想了許久,在鎖她一輩子和離婚之間很艱難地做了這個選擇。很諷刺!他那樣愛她,要留住她在身邊,這種眷念卻被認為是一種枷鎖。她現在已是在曲線逃跑——今天是要加班,明天是要去國外參展,心早就不在這裏了。她在他麵前小心翼翼地防備著,嘴裏又耐不住時不時對他丟出一兩句冰椎子似的真心話,他看到她心裏麵有無窮盡的不滿,消極,就像一個被他關押住的幽怨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