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風吹過,清涼又愜意,枝頭的迎春點點嬌憨,給宮裏帶來一絲春的氣息。
皇後用茶蓋撇了撇杯中的茶葉,小啜一口,狀似貌不經心道:“也不知碧蒼國的來使和皇上談得如何?公主呆了這麼些天,聯姻之事……”
“公主這麼高貴美麗,皇上肯定會喜歡的。”徐媛媛說完馬上吐了吐舌頭,秀氣地又像個小雛鳥。
我憂思了,其實形勢挺明了的,這聯姻之事不可能成功,不單是因為情愛的問題,還因碧蒼國很有野心,如此小的國家想要跟幅員遼闊的大岐並稱兄弟,就算傅起能答應,祖宗祠堂裏的先帝牌位也不能答應。
現在隻是在等,國有內患要除,傅起暫時還沒有精力討論暨鴦公主的事。
暨鴦公主笑了,那種神情非常狂妄,好像是覺得身邊大部分人都智商偏低,比塞北冬天的湖水溫度都低:“你國皇帝當然會願意聯姻的吧,有了碧蒼的助力,滅掉幹枝不是指日可待?本公主相信,不用多久,此事便能定下。唯一可惜的就是,本公主這人脾氣不算怎麼好,以後各位也許就沒這麼清閑,可就得多擔待點了。”
我心想: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腹誹歸腹誹,禮數還是要周到。我道:“公主說的是。”
吃完茶,大家有的沒的說了會兒話,皇後就讓我們散了,我自行邀請暨鴦公主一道同行,她瞥了我一眼,竟然應了。我以為她連和我一道走的機會都懶得給予,沒想到卻輕而易舉。
我帶著她往禦書房那邊走,因為今天使者又去麵聖了,走這條路肯定能撞見。終是老天助我,使者果然和我們迎麵而來,不過在我預料之外的是,他身旁跟著暮齊。
他們對我和暨鴦公主行禮。
我並沒急著離開,而是邁出一步後裝作突然想起了什麼又退回來,說了一聲:“暮大人,你可要好好招待碧蒼國的來使,皇上對他們的到來很看重呢。”
暮齊今日穿著一件淡紫長袍,進宮不穿官服,足以看出皇上對他的器重。他是禮部尚書家的二公子,禮部尚書如今年老,家裏的大公子喜好吃喝玩樂爛泥扶不上牆,養到中途禮部尚書才發現培養錯了人,才轉頭去提點一向知書達理溫文爾雅的二公子。
現在禮部的諸多事情,都由暮齊接手,他也的確做得出色。
暮齊答道:“就算皇上不提,下官也會竭盡所能的照顧周到,娘娘不必勞心。”
我嫣然一笑:“啊,對了,這裏的風土人情都得帶他好好領略一番,聽說春風得意樓最近又來了名嗓,唱的曲兒都能讓人化成水呢,可以一去。”
暨鴦公主插話了:“春風得意樓是什麼地方?”
我看看使者阿布,又看看暨鴦公主,用帕子掩住了嘴:“能讓人春風得意的地方,公主您覺得呢?”
其實春風得意樓並非勾欄齷齪之地,相反裏麵附庸風雅彈琴唱曲,姑娘們都隻賣藝不賣身,我故意這樣說,完全是給暨鴦公主的想象力插上翅膀,引起她的誤會,果然她皺起了眉頭。
如果我心愛的人去那種地方玩樂,想必我的眉頭不會比她皺得淺。
這是一場較量,不動聲色,沒有火光,使者馬上沉下臉,雙眸中沉澱出了隱怒。
公主甩袖就走了,拋下我們三人,緊接著阿布看了我一眼,就道:“我要跟公主稟報一些事情,暮大人不用送了。”說完,阿布就去追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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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傳來一聲清幽的歎息,是暮齊在說:“你有點心急了。”
傻逼的事我幹了那麼多,從來沒有一件事讓我後悔過。
那是不可能的。
我再次感受到了一抹縈繞在心中的惆悵,像蜘蛛絲一樣,禁錮住我讓我有點窒息。對啊,我為什麼要這麼急著戳穿他們呢?
暮齊真是善解人意,他在一旁回答了我的心聲:“我早看出來那使者對公主不同,公主也對他很重視,想必是一對被政局拆散的伉儷。”
“那他怎麼還能一個勁兒地促成聯姻呢?戲本子裏寫這樣的故事時,男主角帶著公主私奔才是正常的劇情,現在這算什麼鬼?”我萬分不解道,“看樣子明明是相愛的,並且沒被聯姻事件影響感情,這怎麼可能?也太想得開了吧?”
暮齊的視線始終規規矩矩,但話中的內容卻引人遐想:“碧蒼國男女地位均等,等老皇帝崩了,唯一的子女就是皇位繼承人,雖然父輩沒有後宮佳麗三千,但暨鴦公主要是喜歡,登基後真想立幾個侍郎,也無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