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媛媛哭個不停,好似怨恨自己這晨星似的一雙明眸和桃花瓣般曲線優美的臉頰,還沒有來得及被皇上欣賞,就要被攆出宮去了。
寶物賞賜再多,對名節再加以肯定,又有什麼用,她還是覺得難過。
我一時間沒了詞,隻覺得自己像是無惡不赦一般,傷害了一顆閃亮亮的少女心。身不由己的事太多,總要避重就輕,拿她們來當解決問題的棋子,這盤棋眼見是贏了,可卻實在是讓人高興不起來。
倒沒想到這個時候王姬還能如此通情達理,她幫我一同勸慰有些瀕臨崩潰邊緣的徐媛媛:“徐氏,情誼不能強求,與其那般左右權衡,心神不定,倒不如就這麼順水推舟,皇上也會念著我們的好。”
聽到這話,徐媛媛臉一垮,嘴角耷拉了下去,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連你也這麼說,這皇宮到底是有多可怕,還講不講人情!”
勸的不行,那我隻能來嚇的了,我點點頭對徐媛媛道:“皇宮的確深杳可怕,你現在最好的反應,應該是離開,最好頭也不回,方能安樂一生。不然我也不能保證你能不能尋找到你期盼的‘人情’。”
這句威脅果然有用,徐媛媛不哭了,瞪大了眼睛看我。
“原來都是你,都是你做的,你害江氏,又弄掉自己的孩子嫁禍皇後,為的就是統領後宮!”
我隻能說這孩子的腦回路太異於常人了……
“沒錯,是我。”要是她能因此害怕而答應離開,我願意背負這些荒唐的懷疑,反正又不會少塊肉。
最後家人子都被遣散出宮,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我去禦書房找皇上稟報,結果看見他已經趴在案幾上睡著了。最近的新政真是累壞了他,守舊派冥頑不靈,新政派又正直年輕,兩方誰都不讓誰,奏折一封封呈上,早已壓彎了案頭,都快要變成漫天的雪花了。
我沒想著叫醒他,好不容易換來的熟睡,雖然姿勢不對,但也好過繼續操勞。我輕輕抬手,拿起離我最近的一本折子看,一來打發時間,可以等傅起睡醒,二來我也想看看具體那些讓一國之君都頭疼不已的事兒。
傅起自登基以來,一直以病弱身份示人,總是看上去一副隨時要進棺材的模樣,即使到了現在,依然如是。唯有不同之處就是在我麵前,他不像隨時要進棺材,而是像隨時要把我搞進棺材……
若說他是個太平天子肯定非常勉強,這小子背地裏做了多少陰狠的事,都被他那副裝作病弱的身軀和寡淡的性格隱藏了。除去大岐近年來被幹枝騷擾、奸臣作亂不說,老百姓其實還算是安定的。
禦書房燃著令人神智清明的蘇合香,香味是很溫暖而柔軟的那一種,我在這種環境下看著奏折,倒找到了一絲從未感受過的力量———
那些奏折裏提及的人或事,我都看得懂,並且也都知道該如何批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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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在的,我早前擅長插諢打科,處理問題從不按常理,為我的思維開拓奠定了很紮實的基礎。再加上我爹自我小時候就已經有了當我重回寶座的宏願,對我的教育更不會馬虎。家裏請的夫子全都是名儒,我鬥智鬥勇一個個換,換到最後栽在了一個手裏,整天被罰抄書。
我從小抄到大,一手好字倒沒抄出來,書就會背了。我一直以為這是我在懲罰中激發了自我實力,找到了稱霸世界的新路子,後來才發現,那是夫子故意為之的功勞。
像是條件反射般,我就拿起桌上的筆,給禦史大人上的奏折批複了八個字———細查動靜,一網打盡。
他上奏的是關於一位尚書大人私自貪汙的事,本以證據確鑿,他請示皇上是不是可以收手,也就是要抓捕審判了。但我覺得,位高及此的那位尚書大人,並不是一人行事,肯定還有他的同僚參與,所以讓蘇禦史等等再觀察。
筆剛落下批複完,我就感覺到一道深幽的目光,我心頭一緊,腦中一根弦突然就斷了,我這到底在幹什麼啊!!!
我趕緊將奏折和筆放到桌上:“皇上,你醒啦……”
他起身輕了輕嗓子:“怎麼,你敢興趣?倒也是,你應該感興趣。”
怎麼辦怎麼辦,要攤牌了嗎?可我還沒有心理準備啊!!
當他接著說完“你如果想要奪回皇位,重正血統,你就告訴我,我給你讓位”這段話的時候,我發覺春寒料峭,侵人骨髓的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