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局有個副局長姓傅,大家自然呼叫他傅副局長。因為傅副同音,一音要呼念兩次,大家總感到費勁別扭。他自己也覺得難聽窩囊,就老想,不能就此打住,要爭取上,要把副字去掉……
後來通過不正當手段,他真的當了局長。這回大家理所當然呼叫他傅局長了。可他轉念一想,心裏反又老大不舒服起來。他媽的,還是“副”!傅副,傅副,怎麼回事?寫法不同,意義不同,幹嗎偏要讀音相同?!故大家呼叫他時,總以鼻音“哼”一下作應。
他的心腹鄭秘書早揣摩透了他的心思,有一次對他說:“局長呀,您和我同姓多好!鄭,正!可是您姓傅,就是當了市長也是副市長,就是當了省長也是副省長……”
他說:“可不是。天下怎麼會有個傅姓?我怎麼又會出生在傅姓人的家庭?唉!”
鄭秘書諂笑著,說:“局長,您莫愁!我給您想個辦法……”
鄭秘書就對幾個副局長和局裏的人提議:為了尊重領導,為了和幾個副局長區分開來,我們應該稱呼我們的局長為傅正局長才對才好呀!
於是“傅正局長”自此就呼叫開來了。
傅正局長授意馬屁精鄭秘書宣傳宣傳他。鄭秘書心領神會,就極盡吹捧之能事,在市報上發表了幾篇杜撰出來的局長的先進事跡的文章,滿紙都是傅正局長如何如何,傅正局長怎樣怎樣。使大多機關幹部,學校師生,街道居民都知道某局有個傅正局長,一時成為許多人飯後茶餘的笑談……
名與利是一對孿生兄弟。名欲薰心的人往往也是利欲薰心的人。可惜,傅正局長隻被人呼叫了一年多,就栽了!我想不用問什麼原因,你已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了。
我出差到繁華而美麗的臨江市。
辦完事,我便到江堤大道閑逛。雖有拂麵薰風,但難抵炙熱的陽光,我就沿著那排梧桐樹蔭行走。不意間,忽有一個青年男子十分客氣地迎向我,指著旁邊一個女子說:“她是我妹妹,拿了大學錄取通知書,卻沒錢。先生行個好吧!”
我想一走了之,因為社會上形形色色的騙子實在不少。
那女子卻上前攔住我,遞過一張字紙。真的,是某大學的錄取通知書,蓋有大紅印子。“先生,我們家鄉遭水災,實在湊不夠學雜費。快開學了,我兄妹才出來……”她說著亮出幾張討來的錢給我看。
我審視著她。很快,我從這張長著一顆美人痣的頗有些姿色的臉上讀出了純淨與真誠,也引出了我的同情與憐憫。我毫不猶豫地將身上僅有的一張百元麵額的票子給了她。
她甜甜地道了聲謝,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心裏蠻舒暢。因為我給一顆冰涼和失望的心增添了一絲該增添的的暖意和希望。也想著,社會多一些純淨與真誠,多一些同情與憐憫多好……
晚上,我在餐廳吃飯,忽聽背後有熟悉的說笑聲,就轉過頭去,噫,這不是今日在街上討錢的兄妹嗎?此時他們已沒了當時那種落泊的樣子,而是神采飛揚,穿著時髦,似大款,像摩登女郎。他們挨得很近,還不時打情罵俏,摸摸捏捏。奇怪!既是兄妹,哪能如此?
“這把戲耍不了幾天了。大學怕早已開學,別人不會相信了。”這時女的說。
“是呀,菜吃多了也膩味!到別處再耍幾天,來日我們幹大宗的。”男的說。
“怎麼個大宗法?”女的問。
“噓!”男的製止。
他們的話我似懂非懂。但我從中理出個結論:他們不是兄妹倆,也不是沒錢上大學那麼回事。
我返身移椅靠近他們,說:“你們也住這?”
“你是?”男的問。
“不認識啦?今天在江堤大道……”
“記不得了。”女的不屑的說。
“我們走吧!回房間玩去。”男的拉起女的就走,摟腰搭肩的,令人作嘔!
我真想上去揍他們一頓。
我又上當了。善良的愛心再次落入欺騙的陷阱!
過了些日子,我翻閱報紙,偶然看到這樣一則報導:李某、王某一男一女到處流竄作案,近日又在省城犯了幾起案子:或用麻醉藥進行搶劫;或以色相搞敲詐:女的勾來嫖客,男的自稱丈夫及時趕來捉奸,逼好色者交錢私了。文邊還附有他們被抓時的照片,我仔細一看,女的眉宇間有顆美人痣。是他們!騙子!罪犯!我猛將報紙一拍,就像給“兄妹”倆一記重重的耳光那般解恨!
2001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