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師到地區開先進教師代表會。
頭天他在街上遇見開小店的過去的學生王輝生。師生就閑聊起來。學生告訴老師,在本市有五六個他那時的同班同學:張成、陳豔、梁天曼……老師說,全記得。真巧,那時班裏的兩個典型人物都在這裏!
二十多年前,李老師在公社中學教一個初中班,從一年級到三年級。班裏的張成品學兼優,老師和學校領導都器重他,認為他是條好苗;另一個學生梁天曼,頑皮搗蛋,成績不好。有一次寫一篇叫《我的理想》的作文,梁天曼也大模大樣地寫了他的大理想,可字沒兩頁,錯別字卻不少。正年輕氣盛的李老師感到既可笑又惱火,不禁在作文末批上“你能實現你的理想,太陽都能從西邊出來!”發作文後很多同學知道這批語,弄得梁天曼尷尬了好長一段時間。
“他們兩人現在幹什麼?”李老師問。
“張成當官了,什麼局的副局長;梁天曼拉了一個建築隊,聽說已有上百萬資金了。”王輝生答。
“哦!張成真有出息了,當了人民公仆;梁天曼也行,找對了自己的人生坐標。”
李老師又問起其他幾人的情況。王輝生告訴說,陳豔當教師,其餘兩人是來打工的……
第二天晚上,王輝生帶著幾個老同學找到李老師的住處。使李老師深受感動的是,梁天曼也來了,而且握著他的手久久不放。他看著已經發福成了大款的學生,想起了往事,由衷地說:“天曼呀,那次我不該那樣對待你……”
“嗨,李老師,那事我一點也不怪你。你是恨鐵不成鋼,用的是激將法呀!還因你那次激我,出到社會上我才自強起來。我不是讀書的料,可我能做別的工作。現在活得還可以。”
李老師感到愧疚的同時又感到欣慰,眼眶裏有些澀澀的。
“走,我們去吃夜宵,吃狗肉。我作東。”梁天曼咋呼著說。
“我們當官那位同學還未來呢!”陳豔說。
“不要緊,出去打電話約他。”梁天曼說。
一行人就出街。李老師發現,萬家燈火把夜的城市裝點得那麼協調那麼美好!但願城市裏的人們也處得協調活得美好!
來到狗肉店,梁天曼對店主交代一番後就和張成通電話:“張成嗎?我是梁天曼。我們初中時的李老師來了。師生難得一聚。我們在‘長生狗肉店’等你!什麼,沒空?幹嗎?你莫不是在泡妞吧?好好,我胡說。我再問你,你來不來?不來,拉倒!”
幾個人就議論起來:地位變了,擺官架子了,不屑和普通老百姓為伍了。聽說他的口碑不怎麼好。你看我們梁天曼,把老師的批評當作激勵自己的力量。真是芸芸眾生,各有秉性……
“算了,不要去強求一個人吧!”李老師說。
酒菜已上桌,梁天曼把各人的杯子斟滿,帶頭給老師敬酒……
2001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