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局有個副局長姓傅,大家自然呼叫他傅副局長。因為傅副同音,一音要呼念兩次,大家總感到費勁別扭。他自己也覺得難聽窩囊,就老想,不能就此打住,要爭取上,要把副字去掉……
後來通過不正當手段,他真的當了局長。這回大家理所當然呼叫他傅局長了。可他轉念一想,心裏反又老大不舒服起來。他媽的,還是“副”!傅副,傅副,怎麼回事?寫法不同,意義不同,幹嗎偏要讀音相同?!故大家呼叫他時,總以鼻音“哼”一下作應。
他的心腹鄭秘書早揣摩透了他的心思,有一次對他說:“局長呀,您和我同姓多好!鄭,正!可是您姓傅,就是當了市長也是副市長,就是當了省長也是副省長……”
他說:“可不是。天下怎麼會有個傅姓?我怎麼又會出生在傅姓人的家庭?唉!”
鄭秘書諂笑著,說:“局長,您莫愁!我給您想個辦法……”
鄭秘書就對幾個副局長和局裏的人提議:為了尊重領導,為了和幾個副局長區分開來,我們應該稱呼我們的局長為傅正局長才對才好呀!
於是“傅正局長”自此就呼叫開來了。
傅正局長授意馬屁精鄭秘書宣傳宣傳他。鄭秘書心領神會,就極盡吹捧之能事,在市報上發表了幾篇杜撰出來的局長的先進事跡的文章,滿紙都是傅正局長如何如何,傅正局長怎樣怎樣。使大多機關幹部,學校師生,街道居民都知道某局有個傅正局長,一時成為許多人飯後茶餘的笑談……
名與利是一對孿生兄弟。名欲薰心的人往往也是利欲薰心的人。可惜,傅正局長隻被人呼叫了一年多,就栽了!我想不用問什麼原因,你已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了。
前年六月間,區民間文藝家協會等單位組團赴越南采風考察。我有幸參加了這一活動。在首都河內,在海邊重鎮海防,在水上桂林下龍灣,我們領略了飽覽了美麗神秘的異國風光,也接觸了遇上了一些異國的人與事。
那天傍晚,我和文友陀先生在河內西湖之畔遊覽。隻見夕陽映照下的西湖樓樹倒影,舟帆點綴,波光粼粼,晚嵐縹緲……我們被這美景吸引住了,就趕忙拍照,把自己的身影定格在湖畔上。這時同團的韋先生過來,他說他的照相機壞了,請陀先生看一看。陀先生就幫他鼓搗照相機……
不一會,幾個越南少年過來,兩個稍大點的拎著擦皮鞋的小木箱子。他們和我們套了幾句熱呼後,就要幫我們擦皮鞋,說擦一雙收人民幣一元。我們都說不擦。可他們硬是把我們的皮鞋拉下來了……
我感到不解,問,許多越南人能講中國漢語,就連你們小朋友都能講幾句。你們在哪學的呀?
他們說,學校老師教一點,向大人學一點。
我又說,你們越南真美,有很多旅遊景點,而且都有頗具特色的文化內涵。就說這西湖吧,她有一個優美的民間故事。你們知道嗎?
有大點的黑瘦少年說,知道:古時候,有兩個仙女私自下凡間來玩。時間久了,她們怕犯天條,就回去了。可她們十分留戀人間美景,就各自在天上丟下一麵梳妝小鏡作為紀念。一麵跌落中國的杭州,一麵跌落越南的河內。兩麵小鏡就化作兩個西湖。(他的漢語雖有些生硬枯澀,但還是把這個故事表達出來了)
我感慨地說,是呀,這說明中國和越南是好地方,連仙女都拋紀念品的好地方!
說著,皮鞋擦好了。可不想他們每雙要工錢十五元人民幣。我們不解,原來講好一雙一元的呀!他們說每隻鞋都脫了底線(其實不然),他們用很貴的進口的膠水粘合好了(說著還亮出兩個白色的小塑料瓶子)。我們說你那萬能膠水在我們中國不過一兩塊錢一瓶,而且就用了那麼一點點,怎麼就收那麼多錢?
少年們堅持收那麼多錢,還不時嘰哩呱啦地講些我們聽不懂的越語。我們挨小孩子敲詐了。我們據理勸說。可無濟於事。
後來,我動動腦子,說,小朋友們,我們中越兩國山水相連,是友好鄰邦,連仙女都喜歡我們兩個友好鄰邦嘛,要不怎麼丟下兩麵鏡子化作兩個西湖給我們?如果讓仙女知道了這事,她們會怪罪不講理的人的呀!再說,你們的偉大領袖胡誌明爺爺生前講過,中越兩國人民是“同誌加兄弟”。既是同誌和兄弟,就不該互相欺詐嘛!
少年們沉默了。
稍大點的黑瘦少年說,你們都是老板,很有錢……
我說,不,我們幾個都不是老板。我是老師。我的學生就像你們這麼大。
你是老師?少年們驚詫,問。
我不騙你們。我說。
少年們互相望望……最後他們每雙鞋收要工錢一塊錢,我們多給他們兩三塊錢也不要。他們表示聽中國老師的話,表示今後再不去敲詐別人了。
啊,學生總是聽從敬重老師的!我感到欣慰和滿足!我們讚揚他們是好孩子。然後便互道“搭別”(越語:再見)了。
2003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