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眾女獻藝(1 / 1)

晚膳過後,女孩子們各自妝扮好了,整整齊齊站成幾排,柳尚宮一個個看過了,覺得沒什麼紕漏了,再讓她們跟在自己身後,朝皇極殿走去。按照正常的規矩,秀女進宮,起碼要等好幾天甚至好幾個月才能麵見君王,接受冊封,但這些女孩子情況特殊,趙佶為她們破了例。

夜色中的皇宮被黑暗吞噬著,道路更是紛繁難認,柳尚宮走在最前,近旁跟了兩名宮女、兩名內侍,每人各提了一盞燈籠,才照見了前路。

兩名內侍的其中一個,便是方玉兒假扮的。實在是她對宋代文化有濃厚興趣,纏著柳尚宮,央求了半天,柳尚宮拿她沒輒,便給了她一套小太監的衣服。當然,她們有約法三章,方玉兒絕不能做任何事情引起皇帝的注意,如有必要,最好連口都不必開。

皇極殿內最中央的正座上,趙佶身著暗紫色便服,梳了尋常發式,斜斜地倚著椅背。他的身旁,一位二十多歲的少婦端坐著,雪膚花貌,氣質雍容,那便是他的皇後鄭氏了。

柳尚宮帶領的五十多人大有浩浩蕩蕩之勢,一到齊,黑壓壓地站了一大片地方。所有人參拜過後,由柳尚宮安排,有序地排列好,站成兩邊,左右各一排,中間騰出來的位置用於獻藝。鄭皇後婉靜地輕啟朱唇:“柳尚宮,這就開始吧。”

“是。”柳尚宮斂身一拜,爾後取出袖內帶的冊子,開始按照順序報出名字。“第一位,白蘭,繡花。”

“這也算才藝?”趙佶嫌惡地皺起黑濃的眉頭,“哪個女子不會繡花,讓她下去。”

白蘭悲切切地低下頭,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可是,這裏不會有人會顧慮到她的心情,為她的眼淚動容,她下去後,柳尚宮照本宣科地報著名單,大多數女孩子根本連獻藝的機會也沒有,直接由趙佶的一句話打發了。

方玉兒將一切看在眼裏,忽覺得似曾相識,——這一幕幕,倒像極了二十一世紀風行的選秀節目,假如這些女孩子是選手,趙佶便是評委,入不了評委法眼的,麵臨的命運也就是被淘汰。

……“第三十七位,謝燕容,鼓瑟。”

“瑟?”趙佶不大耐煩的眼底鍍上一縷興致,“讓她試試。”

謝燕容盈盈起身,接過內侍遞上來的瑟。轉軸撥弦,未成曲調先有情。一曲過處,宛若空穀清泉,又似湘江水殤,悠揚清靈,使人覺得如禦風雲霄,飄然欲仙。

方玉兒注意了一下這個身材纖瘦,貌似嬴弱的女子。這一路上,她和大多女孩子一樣,鋒芒不露,沒想到還有這樣一手。

一曲終了,所有人還回味不覺,趙佶道:“抬起頭來,讓朕看看。”

謝燕容抬起臉,絲毫沒有局促不安,方玉兒暗自駭異,照理說女子應該都是不敢直視“龍顏”的,她的淡定還真有幾分奇怪。

“倒是長得挺水靈的。”鄭皇後道,“皇上如果喜歡,先封她做個才人吧。”

趙佶滿意地點一下頭,表示讚同。

……

“第四十九位,梁含珠。獻舞。”

梁含珠從容不迫地來到殿中央,輕柔曼妙地起舞。為了這個機會,她籌劃了很久,這一次,她連衣服都穿了繡滿蝴蝶圖案的,為的是更接近皇帝那幅畫的精神。纖腰微擺,長袖疾甩,回眸一笑,勾魂攝魄,臉上蒙的麵紗若隱若現,讓趙佶對麵紗後的容顏好奇不已。舞至盡情處,仿如要化為翩翩彩蝶,淩空飛去,最後一個回旋到趙佶麵前,梁含珠巧妙地以食指一帶,麵紗就此落地,一張白瓷般精致嫵媚的臉盡收趙佶眼底。

趙佶大悅,忙不迭地詢問道:“柳尚宮,她的名字是?”

“回皇上,她叫梁含珠,是臨安縣令的女兒。”柳尚宮恭敬回答。

“好,果然是江南出美女。”趙佶道,“傳朕旨意,封梁含珠為正三品婕妤。”

鄭皇後雪白的麵頰上閃過一絲不快,很快被笑容取代,平靜地問道:“皇上,其他未被冊封的民女怎麼安排?”

“留幾個機靈的下來伺候新晉了的婕妤和才人,其餘的遣散出宮。這事,讓柳尚宮安排就好。”

“奴婢這就去安排。”柳尚宮跪地領命。

趙佶忽回想到一個細節,隨口問道:“不是五十個民女嗎,還有一個呢?”

“回皇上,她身體抱恙,不能前來。”

“哦。”趙佶並不在意,又道,“柳尚宮,先安排梁婕妤沐浴更衣,盡快著人送到乾清宮。”

經過方玉兒身旁的時候,他不經意地掃了她一眼,方玉兒和柳尚宮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柳尚宮,這個小太監看著有點眼生。”趙佶隨口開了句玩笑。

柳尚宮鎮定下來,說道:“回皇上,今日當值的小祥子病了,這個小方子是新來的。”

趙佶滿心都是新納的婕妤,對這些細節不再追究,起駕往乾清宮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