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皆女兒之身,冒冒失失地打聽一個少年男子的行蹤,總覺別扭,此時兩人一般心思,彼此都感到頗難開口。
一會兒,店小二把飯菜送了上來,還有一支貴州茅台酒,兩人實在餓了,不待店小二離開,拿起筷子三下二下,把飯菜住肚子裏填,真正是狼吞慮咽,好在店小二也沒知道兩人的身份,不然,一個姑娘家,如此吃法,真會令店小二目瞪口呆。
婉兒首先吃飽了,抹抹嘴,對郝冷翠道:“傻妹子,你丟了白大哥,可一點也不見緊張啊?”
郝冷翠啐了婉兒一口,嬌聲道:婉姐姐,你真壞透了,不和你說了。
婉兒笑了一下,笑得很古怪,悄悄問道:“傻妹子,你那個白大哥是怎樣的?”
郝冷翠瞪了蘇婉一眼,嗔道:“婉姐姐,你這人怎地老是愛問這問那的?明知故問,真煩人。”
婉兒笑道:“好了,好了,不問就是,不過,你總得問問店小二,不然,你的白大哥真要丟了!”
郝冷翠沒好氣道:“知道了,偏生姐姐最愛管閑事。”
婉兒笑而不語,店小二打了盆水端上來,婉兒向郝冷翠扮了個鬼臉,示意她問。
郝冷翠大著膽子學著男子粗豪的嗓子問小二道:“小二,我問你一件事。”
小二怔了怔,哈了哈腰,笑嘻嘻走近謬冷翠道:“這位爺,請問爺要問什麼事呢?小人知道,一定告訴爺。”
郝冷翠很討厭這小二“爺爺”般稱呼她,側側身,道:“好吧,小二哥,我問你,你今天有否看見一個書生模樣的少年?”
“請爺講一講外貌。”
婉兒一聽,心中大樂,心道:“看你這回還會不會故作姿態!”
果然,郝冷翠毫不在意地講出了白江刀的外貌。
店小二沉思了一陣,突然嘿道:“我記起了,爺,今天確有一個書生到過這兒,這書生一身書生氣,卻腰掛長劍,而且適逢一個二十多歲的漢子與一個頭戴鬥笠的人一場惡鬥,後來四人又大飲一通,不久,那二十多歲的漢子便帶著哪書生走了,聽說是找一個人,好象是什麼郝……郝姑娘的,那書生的相貌便和爺說的一般無凝啊!”
郝冷翠心中一掉,知道白江刀也在找她,芳心大是受用,掏出二兩碎銀,遞給店小二道:“這是賞給你的,你知不知道那書生去了哪裏?”
小二見了二兩銀子,又是點頭,又是哈腰,恨不得跪下來磕幾個響頭,大叫幾聲爺爺,聽到郝冷翠這般問,不由得苦著臉道:“爺,這個,小的卻不清楚。”
郝冷翠無可奈可,天色已晚,倆人隻好在客棧中要了一間上房,傾膝長談,到半夜,倒頭和衣而睡。
三更時分,夜深人寂,外麵一片漆黑,偶爾傳來幾聲夜貓子的叫聲,令一些睡不著覺的人毛骨悚然。
婉兒翻來覆去睡不著,心裏老是在想:“對於師門叛徒的門人該怎樣處置?”就這麼一件事,令到她失眠,迷迷糊糊,她又想到了師傅所囑咐的話,要她出山尋找親人,江湖茫茫,是父親?母親或是姐弟?抑或哥哥?這一切,都是毫無頭緒的。
不知不覺,眼皮漸重,便要入睡,驀然,婉兒憑著深厚的內功,察覺到街上輕微的腳步聲,蘇婉打算不作理會,但好奇心促使她,忍不住便要看上一看。
婉兒好奇心一起,睡意全無,拿起寶劍,緊了緊衣服,輕輕拉開窗戶,縱身躍入黑暗之中,可笑郝冷翠還熟睡如豬。
黑夜之中,五個人,正如飛鴻般的施展輕功,穿房過屋,宛餘一隻隻迅捷的飛鳥,半茶的功夫,五人掠到了一片荒林中。
婉兒回頭一瞧,黑夜之中,滿天星鬥,小鎮已被拋得遠遠了。
她一邊跟蹤一邊暗暗地觀察道路,以便回去時不至迷路,出了客棧之後,便旋即後悔不給郝冷翠留一紙條兒。
如今黑夜茫茫,唯見滿天星鬥,卻已不知身在何處了,蘇婉不敢過份行迫近,隻是遠遠地尾隨著,隨遇而安。
有頃,直入樹林深處,五人腳步稍緩,一把聲音道:“門主,休息一會吧!”
說話的是一個男子口音,被稱為門主的那人身披鬥蓬,身形高大,在黑暗之中秦立,顯得特別的威猛。
五人郝然是百毒門門主查白起,陰魂不散景虎龍,查白起的夫人“毒美人”花媚嫦,還有武林二老。
身形高大的查白起一聲不吭,半響,五人沒有說上一句話,黑夜競是靜得出奇。
婉兒忍不住悄悄掠近了一丈,這時,婉兒的位置已足可以看清五人的舉動,由於蘇婉的輕功奇佳,隻有一身深厚的真氣為基礎,連查白起主樣功力的人,也沒扣出一絲倪端。
倒是“陰魂不散”景虎龍微微一怔,有意無意地瞧婉兒藏身的地方掃了一眼,又自回複了舊態。終於“毒美人”花媚嫦奈不住悶人的寂寞,柔聲對百毒門主查白起道:“夫君,你和那黑衣小子對了一掌,沒事吧!”
“花妹,我沒事。”
花媚嫦道“那黑衣小子也太厲害了,競能硬接夫君的一掌。”
不,那黑衣小子雖然厲害,但老夫自問還對付得了,倒是那白麵書生,恁以怪異,老夫拍了他一掌,眼看他的必死無凝,卻不知這一介寒若書生,內力深厚若斯,競若無其事。
花媚嫦哦的一聲,臉上泛出一絲令人不易察覺的光彩。
“陰魂不散”景虎龍一直沒有說話,此時卻問道:“查門主,何以見得?”百毒門冷笑不答。
景虎龍討了個沒趣,隻好轉開話題:“花夫人,這兩個糟老頭子怎生處置?”
花媚嫦沉吟了一下,徑望著百毒門門主查白起,似待他示下。
查白起刹時現出一片殺機,在冷風寒夜中,顯得陰森怕人,蘇婉目力奇佳,碰到這殺氣迫人的目光,也不由微生寒意,忖道:“難道這兩個老者並不是他們的手下?”
查白起這時突然開口道:“花妹,你說怎麼處置這兩個老東西?”
花媚嫦一小嘴,撒嬌地道:“夫君,這些生殺的大事,夫君說怎麼辦便怎麼辦。”
查白起點頭讚許,心中已有了主意,這兩糟老頭的武功已是一流高手的境界,百毒門在江湖中與水印教,至尊門鼎足而三,相當於白道武林中的少林、武當、丐幫勢力之大,也屬罕有,如今水印教人才濟濟,能人異士不可勝數,至尊門冷血無情,殺手劍出見血,相比之下,就隻有百毒門在二者之中,顯得有點勢單力薄。
這些內部情況隻有查白起最為清楚、了解,百毒門為了在武林中樹立霸權,除了用毒外,還得網羅一批象何悲鳴、何悲哀兄弟一般的高手作為翼,現在又是兩個相當不錯的高手,而且被花媚嫦的百日變心散,製得服服貼貼,叫兩人向東,絕不向西,查白起豈會殺掉兩人?
我們走吧,查白起沉聲道。
婉兒一時矛盾了,不知是回客棧知會郝冷翠好呢?還是繼續跟蹤下去,最後終下選擇後者。茫茫黑夜中,婉兒展開輕功身法,在黑夜中宛餘一隻夜鳥,一團淡煙,無聲無息地跟在五人身後。
一路上,五人互不交談,似是急於趕路,蘇婉追了一個時辰,已不知道到哪兒,看見五人又分頭坐下體息,連忙也刹住身形,暗暗運氣調息。
一茶功夫,花媚嫦飄然而起,從身上摸出兩顆藥丸,分別喂給兩個老者服下。
這兩個老者,正是武林二老中的白老頭和刀狂,兩人自此刻看來,神態凝呆,哪裏不有絲毫威振震武林之風,乍瞧之下,便是一般的莊稼老頭無凝。
花媚嫦呆呆出神,給武林二老喂下變心散後,輕輕歎了口氣,自那日見到武林二老為義子的白麵書生後,深深為白麵書生豐逸神俊的神采所傾倒,一顆芳心,競不能自己,雖然嫁給了威振江湖的百毒門主查白起,但他的事,隻有她知道,查白起根本不可能給她以幸福,少女情春的幽怨,便默默深埋心間,無人探索,無人攜取,每每腦中掠過白麵書生瀟灑的神形,深不可測的武功,不由心神俱醉,打心底深處升起一種強烈的渴念。
景虎龍不聲不響地呆著,偷偷地用一雙精光灼灼的眼光打量花媚嫦,五更鋼梁,星光還隱約可見,夜風之中,花媚嫦衣袖飄飄,隱約可見勝雪肌膚,黑暗之中,雙峰挺拔,若隱若現,一切是那麼美麗神秘,又是那麼充滿誘惑。
“陰魂不散”景虎龍望得出神,心中充滿了異樣的感覺,婉兒暗啐了一口,內心大罵景虎龍不已。
查白起瞪了景虎龍一眼,神色之間,惱怒已極,霍的一聲站了起來,喝道:“景老兒,你瞧什麼?”聲音之中,充滿了憤怒。
“沒什麼,唉,這兒的夜景還當真不錯呢?”
百毒門主查白起見景虎龍病鬼一般臉容,一對鬼眼在花媚嫦身上轉來轉去,一股無名的醋火從丹田直衝腦門,厲聲道:景老兒,告訴你,她是我的妻子,你老兒滾開一點。
查白起對景虎龍的來厲一點不知,何況她曾經幫花媚嫦與朱謙等人圍攻過白麵書生,一時不好立刻翻臉動手,但也絲毫不能容忍景虎龍,那對他來說,深具挑戰性的目光,一種先天缺隱所引至的自卑,使查白起陷於極大苦惱。
花媚嫦見兩人發生衝突,連忙柔聲對查白起道:“夫君,你息怒,何必和此等人過不去呢?”
查白起的火氣被這一聲夫君叫得宛餘著了火的木頭浸到了水中,火氣盡熄,心裏暗道:看來花妹對我還是真心的,相信還能治好我的隱患,但查白起又覺這一下甚是沒趣。
“陰魂不散”景虎龍聽到這一路上花媚嫦叫查白起為夫君,心下大為不樂,暗中早把查白起的十八代祖宗都操了個遍,心裏暗暗打主意,看來不給他一點顏色瞧瞧,真不知他們將我置於何地,待我略施小計,騙得他們回到總舵,那時,花媚嫦便是我的了,哼,大爺不但要將這美人兒享用,還要奪你的大位,看你又能將大爺怎地。
景虎龍眼珠一轉,已生一計,毫無表情的臉上現出一絲難看的笑容,嘻嘻對查白起道:“查門主,你也當真豔福不淺,競娶得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兒,直把小老兒羨煞了,嘖嘖。”
婉兒暗中大皺眉頭,暗忖這景虎龍一身邪氣,以後碰到,當真要萬分小心才是。
世上偏又有一絲意想不到的地方,景虎龍這一句話,說得滿損人的,哪知查白起聽在耳中,滿覺受用,豪氣頓生,也不想大作難他,隻冷冷曬道:“景兄,以你的尊容,要娶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可也不難呀!”
景虎龍當然知道查白起在諷他,搔搔頭,嘻笑道:“若得六主授幾招,小老兒還當真受用不淺呢!”
查白起聽了,哈哈大笑,心頭陰翳一掃而空。
一行人繼續趕路,又過了半個時辰,天色已大亮,蘇婉不敢過分迫近,隻得暗暗留心。
鋼梁了,一個小村莊已然在望,稀稀疏疏並排著幾間屋。
花媚嫦對查白起道:“夫君,我們先到這莊上找點吃的吧!趕了一夜路,大家都累了,也可以休憩半刻。”
查白起點頭道好!
天色大亮,婉兒不好再追蹤了,她暗暗調息,恢複了一夜的疲勞,在臉上胡亂用泥抹了幾下,同時拾起兩塊小石子,暗暗運氣,揪準機會,以便救出這兩個老者。
五人剛至莊口,暮地,功力深厚的百毒門主查白起大喝一聲:“誰。”
查白起急運內力,雙掌箕張,以擒龍手的招數迎了上去,白練掃到查白起胸前,查白起雙手一沉,手掌快得無以倫比的搭在白練上,淩空一個翻躍,白練險險在腳底下擦過。
這一下快如閃電,白練來勢功沉力猛,對方竟將一條柔軟如絲的白練帶子,變成可軟可硬的厲害武器,足見來人的功力,已是揮綢成根,殺人於眨眼間了。
幸虧查白起功力深厚,一帶一躍之間,皆見功力,若換了功力稍差的人,雙手在一按白練之下,便已給白練上所的發勁力震開了。
隻見一個青衣女子,正手舞白練,兩次卷向查白起。
查白起大喝一聲道;閣下是誰,為何無故向本座驟施毒手,喝聲中,身形一閃,從意想不到的方法滑開,又躲開了青衣女子一記辣手。
那人一襲青衣素裝,玉麵略有汙泥,正是跟蹤查白起一行五人已有一夜的婉兒,婉兒知道,那兩個糟老頭,定是武林中大有名氣的人物,說不定便是一派掌門,蘇婉從小便歸居深山野嶺,由師傅馬絕一身撫養成人,蹤跡絕少踏進江湖,對九大門派的人物一點也不清楚,就是師傅,也不曾詳細地告訴過她,隻知道武林中名氣最大的白道人物中,要數武當太和宮的道聰道長。
再說婉兒見數招無功,立時催運內力,白練宛餘一條白色的蟒蛇,吞吐閃爍,剛柔並濟,彈吐伸縮間,勁力嘶然,競是一等一的厲害兵器,把查白起卷於其中,進退兩難。
百毒門主查白起見青衣女子不賣自己的賬,反而一招比一招厲害,心中已驚又怒,驚的是這滿臉泥巴的女子不知是何來路,功力不在自已之下,招數更是淩厲怪異,難以招架,怒的是這人不問情由,不顧江湖規矩,突施偷襲,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內,驚怒交加之下,出手也就毫不留情。
忽見查白起雙掌乍分乍合,身形在白練的間隙中直闖而入,快如電閃光火石,徑向婉兒手腕內關擒來。
婉兒冷不防查白起身法精妙若斯,白練倒卷,立是變招,但為時已晚,嘶的一聲,白練帶子已被查白起撕去一幅,啪的一聲,婉兒的白練帶子也在查衣剛的肩頭掃了一下,把他帶出幾步遠。
“陰魂不散”景虎龍和毒美人花媚嫦互打了一下眼色,景虎龍抽出招魂幡,呼的一聲砸向婉兒。
婉兒不待招魂幡壓到,縱身一躍,躍到了花媚嫦身邊,出手如電嘭的一聲,把花媚嫦拍出一丈多遠,翻了一筋倒,落在地時,已心血翻騰,差點嘔血,婉兒一睨之下,查白起已如風馳電掣般攻到。
休得傷我花妹,查白起此刻已不想知道青衣女子的來厲,隻想一掌將她拍成肉漿,方泄心頭之恨。
景虎龍招魂幡一轉,也凜然掃向蘇婉。
婉兒麵對兩大高手進迫,毫不慌亂,白練護身,另一隻手暗運水印神功,貫足內力,嗤嗤兩聲,將手中小石子分向激射兩人。
查白起見這顆小石子勁力非比尋常,那敢硬接,身形一閃,已避開了這塊小石子,心中直覺不可思議。
那知景虎龍更是邪得可以,左手拿著招魂幡,右手使勁一旋,無巧不巧,將蘇婉的那塊勁力奇大的小石子一下接住,手掌箕張之間,那小石子已如閃電般自掌心激旋而出。
查白起瞧得明白,對景虎龍這一手法暗暗駭異,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提防之心。
婉兒見景虎龍這麼一擲,比自己所擲的力道,還要大上兩分,不由得暗吃一驚,一側身,迎著勢道,滑到刀狂與白老頭身側。
花媚嫦嬌喝道:二位將她拿下。
話音未落,刀狂和白老頭暴起發難,刀狂的彈指拂穴功夫已倏地點向錄婉兒的腰間麻穴。
這一下事出突然,兔起鶻落,令身處兩大高手合圍中的蘇婉大吃一驚,刀狂這一招彈指神拂穴實是高明之至,指風淩厲,令婉兒避無可避,退無可退,若以水印神掌硬將兩他擊斃,似又覺心有不忍,蓋因武林二老,也不過受人控製的傀儡罷了,眼看指風閃電般的襲到,如若這一指點實,婉兒登時便要被活擒了。
正在危急時刻,景虎龍的招魂幡正好也砸向蘇婉腰間。
婉兒心頭大喜,雙手運勁一帶,將景虎龍的招魂幡帶向了一邊,刀狂的手反指正點在招魂幡上,刀狂一怔之間,蘇婉已身如遊魚一般滑了開去。
婉兒暗道了一聲饒幸,打不過,就得走,情知今日難以成事,能在四位武林高手的合圍之下走脫,已並非一件易事,何況每人身上都懷有不容輕視的絕技。
百毒門主查白起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輕輕一躍,截住了去路。
婉兒逃無可逃,隻得一咬牙,又和數人惡鬥起來,花媚嫦也無聲無息地加入戰團。
麵對五位武林中的一流高手連番攻擊,婉兒饒是得到了水印門主馬絕的一身功力,此刻也不禁香汗淋漓。
忽然,場中傳來一陣淡淡的清香,如蘭似麝中人欲醉,在怡人的清晨中,令人頓覺身處爛漫花叢,花香撲鼻,柔若春風,舒服之致。
婉兒聞這花香來得突兀,馬上意識到不好,但鼻中已吸了少許香味,登時覺得眼皮重若千斤,真渴望在這怡人心曠的早晨美美的睡上一覺。
婉兒明白這是花媚嫦作的手腳,連忙一邊變招,一邊暗運真氣,強自竭製著一股濃濃的睡意,雙掌也在刹時之間之運出了威震武林的水印神掌。
景虎龍,刀狂和白老頭瞧見婉兒手掌在一刹間由玉白變成了紫色,臉上一駭,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花媚嫦見婉兒使出水印神掌,更是嚇得花容失色。
查白起飛身掠上,喝道:“小娃兒,萬人聽是你什麼人?”
原來百毒門主查白起見婉兒施展出水印神掌,情知眼前這女子與水印教主萬人聽定有莫大牽連。
那知婉兒怒眉橫眉目,冷叱道:“少在本姑娘麵前提那狗賊。”手中的掌勁,比先前又強勁了數分。
水印神掌,又名化血掌,中人者,立時血氣化盡,萎縮而殆,其痛苦之狀,不可言喻,端的陰毒無倫。
查白起本以為說出萬人聽的名頭,這女子定會住手罷鬥,因他料定此女必是萬人聽的徒輩,以自己的地位,以及與水印教主的身份關係,對方一定會有所顧忌。
那知婉兒一掌緊一掌,絲毫沒將數人放在眼內,雙掌發出的漫天勁力,競令五人退避三舍,不敢直銳其鋒芒。
百毒門主查白起驚震於一個小小弱女子,竟具如廝功力,心中暗暗打定主意,此女子不除,別說是水印教,就是她已足以構成對百毒門的一大禍害,待時機一到,便將她立斃掌下。
婉兒見一掌拍出,便令五大高手閃避無餘,高興之餘,不免驚佩於師門絕技之威厲,她自出道以來,除了無意拍了郝冷翠一掌外,可以說還是第一次施展水印神掌,一掌拍出,勁風霎然,遂一掌緊似一掌,將功力發揮得淋漓盡致。
查白起閃過婉兒的連環三掌,腳下一旋,如風車般轉到婉兒背麵,施展擒龍手,對婉兒立還顏色。
婉兒隻覺得眼人影閃動,背後風聲響處,急轉身形,手掌迎向查白起的擒龍手,這時景虎龍已趁婉兒轉身之機,忽然騰空掠至眾人頭頂。
查白起見婉兒一掌撞來,勁力十足,隻得再次縮手避開,猛然,婉兒覺得頭上方傳來一股極大的旋勁,身體競不由自主便要向上升起一般,隻嚇得花容失色,百忙之中,急忙施展千斤墜的重身法。
豈料,白老頭與刀狂也並非易與之輩,雙劍齊出,削向婉兒的下三路,存心要破掉婉兒的重身法,花媚嫦銀牙一咬,纖掌也狠狠地拍向婉兒的肋下。
一刹間,婉兒又複被五人圍攻,情勢急轉直下,頭頂上景虎龍所發的旋勁越見猛烈,身形大有被吸起之勢。
婉兒見景虎龍一隻腳踩在白老頭肩上,在頭頂上虛空發掌,怪異絕倫,心中駭異之極。急覺在側勁風嘶然,查白起又已抓到。
好個婉兒,就在查白起手掌即將抓實的刹那,立刻運起水印門至高無上心法,展開形如鬼魂的輕功,刹時,水印門的輕身功夫在一身真氣的驅使下,發揮得淋漓盡致,雙手驀然一合,產生一股大力,身形急速旋轉,衣襟所帶起的勁風,隻刺得從人雙眼發痛,睜不開眼婉來。
景虎龍見此景象,立刻再次發動旋勁,空氣之中,立時咻咻之聲大作,競將婉兒衣襟引起的風勁盡數引入了旋勁之中。
查白起饒是身經百戰,也未見過景虎龍這等怪異掌法,難釋其源,更令他吃驚的是,婉兒居然在五大高手的圍攻之下,支持了這許久,霎時,查白起不禁老臉發燒,自己縱橫江湖所向披靡,豈料今日競連一個黃毛丫頭也擺不平,日後傳出江湖,老臉往那裏擱?想到此,老羞成怒,狂喝一聲,運足功力,全身骨骼暴響,競施展出駭人聽聞的雷神掌。
此時的蘇婉,既要運功抵禦陣陣的睡意,又要全力與五人江轉旋,已宛如在怒海狂潮中的一中小舟,顛來覆去,隨時都有被巨浪吞沒的危險,僅憑一身超絕的輕功身法與一身渾厚的真氣護體,才支持到現在。
景虎龍暗暗好笑,以查白起的功力,顯然和婉兒不過伯仲之間,若與她單打獨鬥,憑著豐富的閱厲,或許還有勝望,此刻得花媚嫦與武林二老幫了個倒忙,反令這小妮子遊仞有餘,若非自己出手將她牽製住,查白起如何能將她奈何,不過,若非自己聽叔叔的話,故意隱藏功力,小妮子此刻早手到擒來,隻是,小妮子身形苗條,嬌麵雖有汙泥,卻掩不住天色國香,自己多擺弄幾下,便可多吸幾口處子幽香,這等機會,可是百中無一。
這時,蘇婉已是風中之燭了,冷不防花媚嫦一掌拍來,婉兒疲於應付查白起等人,已無暇抵擋花媚嫦的淩厲一掌,隻得暗運一口真氣硬接花媚嫦這一掌了。
碰的一聲,花媚嫦的一掌重重地印在婉兒的後背上,刹時間,婉兒隻覺得一股真氣就在這一震之下,接不上來,哇的激噴了一口熱血,真氣立散,所吸入的毒氣立時發作,眼前一黑,競已緩緩跌倒,不省人事。
毒美人花媚嫦一掌命中,樂而忘形,大叫道:這小女娃吐血了,大家快把她擒了,但她自己卻不敢上前,她深知婉兒的厲害,害怕婉兒使詐,攻她一個措手不及。
查白起眼中殺機一閃,手掌提起,便要一掌拍下。
“慢,門主,老朽有話要說。”景虎龍道。
“景老兒,你憑什麼阻止老夫行事。”
景虎龍聽出查白起語氣不善,遂嘿嘿冷笑道:“門主,老朽縱有一百個腦袋,也不敢阻擋門主行事,隻不過,門主若把她殺了,後果會怎樣?”
“哼,大不了和萬人聽對著幹,我百毒門又何懼?”
“唉,門主,話就是這麼說了,假若一掌將這小妮子殺了,不但惹得水印教對百毒門不利,而且,我們也就失去了一個了解水印教的機會了。”
查白起眼珠一轉,樂得哈哈大笑道:真虧景老兄提醒,老夫一時急怒攻心,差點又壞了大事,這樣一來,不但不會開罪水印教,而且令我百毒門立於不敗之地了,哈哈。
陰魂不散景虎龍見言察色,已知查白起打消了殺害婉兒之心,心裏暗暗歡喜,知計已成了一半,口中嘿嘿附和著,卻走婉兒身旁,瞄起一雙翻白的大眼,細細打量起婉兒來。
此時婉兒人事不省,嘴邊掛著一絲血漬,蒼白的嬌麵瞧起來競是那麼柔弱不勝淒苦之狀,頸間肌膚勝雪,竟是一等一的美人兒。
景虎龍賊溜溜竟毫不客氣地重頭打量到腳,隻覺每一處,都令人動心蕩魄,充滿神秘的誘惑力,那韻味,非花媚嫦可比。
百毒門主見狀,心內不禁大罵,看你一大把年紀,竟還有寡人之疾,不但對我花妹垂涎三尺,對這小女妮更是饞涎欲滴,哼,也好,我就成其好事,省得整天對花妹溜來掃去。
遂哈哈一笑道:“景老兄,看來你對這小女娃饒有興趣啊?”
景虎龍尷尬地一笑,道:“沒,沒什麼,老朽隻不過想瞧瞧,這小女娃有什麼特異之處,競敢單獨挑戰我們五人。”猛覺話已說漏,抬眼間,果然查白起臉色一沉,甚不開心地道:“花妹,快喂她變心散。”
花媚嫦依言,從懷中掏出一顆丹丸,用手捏著婉兒的下巴,送丹丸納入口中,登時,一顆可以使人迷失心智,令武林人士談之色變的百毒門百日變心散,毫不客氣地鑽進了婉兒的體內。
太陽,已高高升起,查白起,景虎龍,花媚嫦三人帶上武林二老,婉兒,已不想再到村莊找食物,立刻折道逕向嵩山方向奔去,一路上,路人見兩個目光散亂的老頭,架著一位青衣的昏迷絕色少女,都十分驚奇,但見查白起高大威猛,景虎龍凶神惡煞,都不敢問津。
一行人來到客棧之中,迎麵也碰上幾個武林中人,俱一色玄衣打扮,其中一個生得高高瘦瘦,競然就是九大門派之一-崆峒派的掌門弟子冷秋野,另外三人,卻是他的師弟們。
冷秋野見查白起數人衣冠不整,似經過一場惡鬥一般,一臉疲憊,兩個糟老頭又不知是什麼人物,競架著一位絕色少女,驚詫之餘,不禁暗暗留心。
查白起一行人眾步入客棧,掃了一眼,稀稀落落,客不甚眾,正對胃口,遂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吩咐小兒送酒送菜。
崆峒弟子也緊隨其後,冷秋野有意無意地打量了一下數人,目光落在桌上,見桌上僅有三個酒杯,不禁一怔,待見查白起長相不俗,不敢多看,吩咐師弟們留意,心裏卻想,“這夥人是何來路,怎地六個人中,倒有三個神情目訥,難道受製於人?”
冷秋野是崆峒派掌門弟子,見識自是不凡,情知裏麵大有蹊蹺,不禁又打量了一下數人,目光移到花媚嫦身邊時,競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