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吊橋!”
隨著士兵的轉動輪盤,四馬寬的吊橋緩緩放下。
鹿角灣其實名不副實,它的確臨海,卻根本不是港灣,城市修建在崖壁之上,距離海平麵足有兩三百米,與小平原的斷崖處相連,連接軸帶就是這漸漸放下的足有十米長的鋼製吊橋,從遠處看鹿角灣更像是一座山壁鑿刻的高塔,城市修建於踏峰,望上去儼然呈鹿角狀,所以有鹿角灣的名號,這個灣究竟是命名者胡鬧還是修建時這裏的海平麵還沒下沉露出崖體,那就不得而知了。
在小平原的斷崖前端,兩名高大威武全身甲胄的騎士正端著兩麵大旗,一麵雷蒙德家族的頑石旗在前,另一麵吐著信子的蝰蛇旗稍稍靠後,兩麵旗幟迎風飄舞,騎士身後跟著約三十人,看樣子有騎士也有貴族。
吊橋落下便是迎客,迎接來自石頭堡的貴客。
“我不喜歡這裏,以往來過幾次,這座城市總是彌漫著醃製品和屍體的味道,大概隻有禿鷲流連於此處的天空。”
年輕貴族捏著手帕宛若女子般嫌棄地揮舞著,鹿角灣的城門緩緩打開,光線驟然透入讓所有人下意識地閉合了眼睛,再睜開時,幹淨的街道呈現在眾人麵前。
嗅嗅嗅。
不少圍在他旁邊的貴族抖動著鼻子,滿是疑惑地開口:“醃味?屍體味?奎托斯你真該治治你的鼻炎,我們隻聞到了甘草和茉莉的味道,還有種味道……是矢車菊?啊,是那個姑娘身上的味道,她的屁股可真翹!”
奎托斯捏了捏手帕,微微上抬,掩蓋住自己尷尬的神情。
幹淨的街道、忙碌的攤販,鹿角灣中所有居民都有條不紊地操忙著手中的活兒。
不少人臉上還停留著燦爛而幸福的笑容。
這些庶民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們的城主不是剛剛死了嗎?
馬車軲轆緩緩停歇,城主府的大門已近在眼前,侍從和管家們紛紛站在門外,為遠到而來的貴客拉開門扉。
“來自石頭堡的諸位客人,請進來吧。”
大門中央,一名打扮幹練的年輕人優雅地行禮,即便是最毒辣的宮廷禮儀師也挑不出任何差錯。
三十人依序走過大門,年輕人仿佛早已認識他們,熟絡地叫出每一個人的名字,再致以嚴謹的敬意。
“鄧巴大人。”
“霍奇閣下。”
各自代表一方的兩人不同於其他人,麵露微笑地握了握手,緊接著分開,看上去和諧極了。
隻不過鬆開時,霍奇的手掌有些紅彤彤的。
“索錫閣下,久違了。”
霍奇熟絡地拉過索錫的肩膀,笑容在埋下的瞬間消失,低聲問著這個好歹並肩作戰的戰友:“他這是怎麼了?心情不好?總覺得一副要把我吃掉的樣子。”
“換做是你,把一個人當成摯友,結果這位摯友不聲不吭地黑了自家老大的地盤,還瞞了自己將近兩年的時間,你能有好臉色?那可不是心情不好,他的心情簡直糟糕透頂!”
索錫衝他眨眨眼:“不過沒關係,我相信你可以的,畢竟是能破解幻境的猛人,解決我家大人的情緒還不是小意思?反正他也打不過你。”
可以個屁啊!霍奇心中暗罵,你丫一個獵魔人跟了這麼久不知道自己頭頭是女的也就罷了,關鍵是我知道啊,她打我我還能還手不成?何況破解幻境那是拉斯大光頭給自己麵子,真要論起來我算哪根蔥?
算了算了,好歹得把現在這場麵先應付過去再談家常裏短。
霍奇挺胸抬頭,一副領主姿態走近中央大殿,開始本次與雷蒙德侯爵一方的商討協定。
“霍奇閣下。”鄧巴滿臉嚴肅地翻看著手中的黑皮書冊,“過去的兩年中,閣下做出的舉動簡直匪夷所思,以平民身份冒犯貴族地位,這在任何領主的眼中都是不可饒恕的大罪,但侯爵大人欣賞閣下的勇氣與決策,亦不願意輕啟戰事,因此派我等使節前來與閣下議和。”
這番說辭倒是理所當然,中世紀社會結構明確,民與貴族不得輕易混淆,在這個時代的人眼中,階級分明就是維持社會穩定的最大保障,要是上下階層亂了那貴族的利益首先就得受到衝擊,要是霍奇本身是個還算有些爵位的低等貴族,那這事倒還好說,可惜他就是個平民,卻操控了鹿角灣市長(約等子爵)將近兩年的時間,這就是大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