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我們三人一起來到一家小店,叫了幾個菜,開始填肚子。當然,李飛平白無故的怎麼會好心請崔家吃東西呢?他這一請是有目的的。
“你以後準備做什麼?”李飛問著崔家。
“我在朝元門那邊認識些人,我過去混口飯吃。”
“不讀書了?”
崔家的眼睛呆呆的斜視著桌上的飯菜,才慢慢道:“還讀什麼書?”
李飛笑了笑。“來吧,你也算是要走的人了,我們也幹一杯,將就算為你餞一下行。”前段時間的合作,加上時間的推移,二人間的瓜葛慢慢的淡化了不少。那些不和諧的東西都藏在心裏就好了,且不管崔家過去後能不能有所發展,表麵拉到點關係,將來有備無患,即使這崔家也算不能深交的人,但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
一杯之後,我們也稍微有些激昂了。
“對了,你知不知道,這次我們被抓,有人把事情扯到郝東那邊去了。”李飛回想起警察問他“郝東”這個名字的事情。整件事情,據他所知,都和郝東無關,而警察又為什麼會問起他來呢?
此時,崔家突然放下了筷子,一臉的鄭重。“我前幾天就聽說了,警察正在注意郝東,這次事情沒有表麵上這麼簡單。”
“哦?”李飛知道崔家是個大嘴巴,有什麼事兒是包不住的,在他嘴裏探聽消息是再好不過了。
“你們還不知道,唐峰現在已經放出來了。”
“啊?他不是被定為主犯嘛,怎麼這麼快就放出來了?”
“那肯定是有關係了,他認的一個妹妹和局裏的一個人有些關係,送了錢,所以出來了,而一出來,馬上就去成都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避風聲。一方麵剛被放出來,如果再出事的話,再有關係也難確保再出得來了;另一方麵就是躲郝東。”
“躲郝東?這麼說……”
“警察又不笨,唐峰和郝東在這壁虎街上的事情早就看在眼裏,而郝東跟唐峰比起來,就小心多了,所以警察一直抓不到證據,這次唐峰不老實,被逮到,正好順便了解了解郝東那邊的事兒。唐峰在那種情況下,也隻好供了,不然他哪能脫得了身。”
“難怪我去找郝東的時候,郝東說這事情可大可小。”我回憶起當時郝東的話來。
李飛也回憶起警察詢問他“郝東”這個名字時的情形了,幸好他隨機應變,把該算在我頭上的帳一下子全推在了郝東的頭上。
“事情還沒完。這唐峰這一走,當然會有再回來的那一天。現在郝東都已經引起了警察的注意,等到唐峰回來的時候,恐怕他要麼已經被抓了,要麼離抓也不遠了。唐峰會順便送他一腳,把他踢下台,然後自己坐他的位置。”崔家吃了口菜,邊嚼邊繼續說著:“你們知道郝東現在在做什麼生意嗎?”
李飛聽到這裏,稍微的愣了愣。郝東在做什麼他是知道的,不過郝東特地叮囑他不要拿出來說,而現在崔家問起他來,他自然不能輕易的回答。又見崔家胸有成竹的樣子,恐怕他早知道郝東的底細了,才裝作不知道的問著:“在做什麼?”
“倒粉。”崔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一雙眼睛盯著我們的臉上,似乎等待著我們驚訝的表情。不過他恐怕得失望了。在這道上,倒倒粉實在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俗話不是說了嘛,要想發財,四條路,除了中彩票,當官,做生意,還有一條就是犯法。而犯法又以賣粉為最發財的路子……
沒等令他滿意的表情,崔家又繼續道:“而唐峰做的生意就不能和郝東比了,他就收收賊貨,賺的那點錢和郝東比起來那是九牛一毛。所以不甘心,都是一起出道的人,自己就少賺那麼多錢,這一不甘心了,就會出些想法來,生些事端了。”
李飛順著崔家的說法想了想,這也未嚐不可能,郝東和唐峰雖然都是這壁虎街上有頭有臉的第一把交椅,但或許真的就如崔家所說,唐峰賺的那點錢和郝東根本沒法比,要不唐峰怎麼連崔家家的那台電腦,那幾千塊錢也看得起?也要去趁火打劫一番?上次去清瓷口打架,雖然二人表麵上客客氣氣的,但那之後,李飛似乎還真沒見過他們二人直接接觸過。“郝東也不是好惹的人,他一定會想辦法的。”
“他要麼換塊地盤繼續幹,那就得從頭做起;要麼就幹脆洗手不幹了。但我覺得他恐怕不會甘心就這麼把手中的搖錢樹放掉。唐峰在暗,他在明,他再有辦法也難躲得過。”
李飛頓了頓,看著手中的杯子。在被審問的時候,他把關於我的事情都推到了郝東頭上,但那時候,崔家和唐峰一定會有和自己不同的口供,而郝東是壁虎街有頭有臉的人,警察會認為唐峰和崔家所說的“郝東和浩城是兩個人”的供詞是在為郝東包庇,不可采信;又或者唐峰早想搞跨郝東,所以順著警察的問法,把我的事兒也推到了郝東頭上。所以我才能直到現在還安然無恙。但如果郝東被抓了,那不是都會給拆穿了?李飛微弱的歎了口氣,慢道:“看來,這壁虎街似乎沒這麼平靜了。”
“肯定不平靜了,烏七八糟的。所以我才去朝元門那邊,不參這塘渾水。”
我和李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今晚之前,我們斷然不會想到原來這壁虎街的地下還埋了這些淵源,要不是來找了崔家,恐怕死都死的莫名其妙的。
而崔家,雖然他算是一個小人,但分析事情和收集信息的能力也令我們著實驚訝,平時隻見他眼睛轉來轉去的,還以為就那幾個鬼點子,絕沒想到他慮事會有如此的深。李飛頓時也對他刮目相看。
“你們還準備在呆這裏?”崔家向我們問到。“幹脆跟我一起走,去朝元門,我們一起幹?”
我們也大概能猜出崔家的想法,他獨自一個人去朝元門,雖然在那裏有些朋友,可那畢竟是人家的底盤,人生地不熟的,確實難免有些顧忌。所以他想把我和李飛也拉過去,好有個照應。
我們低著頭,依然夾著菜往嘴裏送,但都沒有做聲。去還是不去?不去的話,會攪進這塘混水裏;去的話,我們會變成什麼樣子?
“跟我一起去吧,那邊絕對有財路。”崔家見我們麵露難色,有繼續道。
“我們考慮一下。”
“去吧,有你們的好處。”他依然試圖說服我們。
“你什麼時候走?”
“後天吧,明天就聯係我那幾個朋友,可能後天就過去。”
“那好,明天我給你答案。”
稍稍遲疑後,才繼續道:“好吧,我這兩天都在網吧裏,想好了來找我。”
“好。”
飯後,崔家去了網吧,我和李飛繼續在大街上遊蕩著。
“崔家叫我們過去一起幹,你去嗎?”李飛問著我。
“你呢?”
“如果我們去的話,基本上就不可能再回頭了……”他頓了頓,又繼續道:“我是無所謂,從小到大我的父母也沒管過我,現在我怎麼樣,也不關他們的事。隻要你願意,我就過去。”
“或許會有那麼一天,我們的父母會和崔家的父親一樣,簡直視我如恥辱。”我又想那天夜裏在崔家家門前對李飛說過的話。我這一去,恐怕再也不可能回那個“家”了吧,就像崔家的父親一樣,被視為累贅。不過我即使不去,他們對我的看法又好得了多少?在他們眼裏,我不早就是一無是處、一文不值的累贅了?不早就是不爭氣的敗家子了?
我沉默著,一直沒有給李飛一個答複。
又是夜晚了,細細的想起來,那些日子裏,深刻印象的事情大部分都發生在夜晚,例如和唐峰在朝元門下電腦零件那次,幫城運公司打架那次,或者後來幫崔家跑路,被抓後的那個夜晚。或許是這個原因,我也偶爾會覺得自己生活的這個圈子是多麼的陰暗,自己身邊的人們多麼的險惡。
“還有那麼一個問題,崔家的人品你是見識過的。到了那邊,都是他的朋友,我們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到時候他要坑我們的話,我們也說不出話來。”我一邊思索著,一邊對李飛說著。
“嗯……這倒也是個問題。但是難道我們就真的參進這塘混水裏麵?”
“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你拿個主義吧……”
“我?你沒主見麼……”
“你是‘飛哥’,‘飛哥’說了算。”
“那好,這樣……”
“怎樣?”
“你把褲子脫了。”
“滾……滾……”
“不是‘飛哥’說了算嗎?”
我們都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所以也一直沒有再去找崔家,所以最終還是留了下來。
崔家離開那天晚上,我們在遊戲室裏又見到了李連傑。他小子在遊戲室裏拚命撕殺著,從他手邊堆積的硬幣來看,這小子不知道又去哪裏搞了一筆。
“喲,你也在。”李飛坐在了李連傑的旁邊,向他玩的那台遊戲機投了硬幣,和他一起玩起來。
“飛哥。”李連傑連忙取下叼在口中的煙,然後向身後的一群人喊了起來。“喂,你們幾個,過來叫飛哥。”
李飛回頭望了望,又是幾個新麵孔。“新帶的?”
“嗯,他們也想分點財路。”
“嗬嗬。”李飛笑了笑,繼續玩遊戲機。
“叫飛哥。”
“飛哥。”
……
那李連傑又帶了一批人出道,李飛當然又多了不少小弟,但我們怎麼也高興不起來,這同一碗飯,吃的人多了,每個人分得的自然少些。
然後,我們終究做出了一個大膽且正確的決定:我們轉行。
至於轉成做什麼,很簡單,那天在牢房裏拿了胡圖的名片,我們就靠他發財了。
外邊賊貨想要出手,價格一般被壓得很低,而胡圖那邊卻願意以二手價收貨,那麼我們隻要從那些小弟手裏以賊貨價收貨,再以二手價出貨給胡圖,這中間的差價就是我們的純利潤了,一件貨可以賺個20%左右,這利潤可是不少的。
本來這壁虎街的賊貨生意都被唐峰給“壟斷”了,他現在一走,位置就出現空缺,這可是發財的道,我們不去填上那就是傻子!
當然了,風險也比以前的小偷小摸大多了,但已經走到這一步,還怕個什麼呢?
為了避免風險,那些拋頭露麵的事情就交給陳路,我們盡量低調,隻負責轉手出貨。
既然想到了,就得說幹就幹。如果拖下去,指不定哪天又鑽出個什麼張哥王哥的出來那生意先給攬了。
我們在銀行查了帳,剩下的錢隻不過幾千塊,如果要做的話,恐怕這本錢是不夠的。
“怎麼辦?”蹲在銀行的霓虹燈下,李飛拿著那張卡晃來晃去。
“怕什麼,堂堂飛哥的名號還賒不了帳嗎?”
“你是說收了貨把錢先欠著,出了貨再給錢?”
“剛開始也隻有這樣了,那些小兄弟也不會不給麵子吧。”
“嗯,也隻好這樣了。”
“而且這樣比直接給錢更有好一點。”
“什麼意思?”
“這樣還能讓那些小兄弟知道你飛哥是講信用的人,讓他們更服你。”
“也對。”李飛笑了笑。“那我們就開幹了?”
我點了點頭。李飛從錢包裏摸出一張IC卡來。“你去買兩根甘蔗,我們也慶祝慶祝。”說罷,在路邊的一個電話亭裏撥通了電話:“喂,請傳222672,回本機號。”那是陳路的call機號。
翌日,陳路照李飛的吩咐,在一家賓館裏訂了幾桌。要做這壁虎街的生意,郝東是不能不請到的;恭翰毅也對李飛有過照顧;胡圖那邊可是財路,必須請到;還有這壁虎街上那幾批曾和郝東一起出道的老輩子也要給足麵子,而且也趁次機會熟悉熟悉。另外,李連傑那批人也要請來玩玩,當然,他們也隻是以李飛的人出席。
這場席之後,也就意味著自立門戶了,所以麵子可要撐足。下午,我陪著他不惜血本買了身行頭。所謂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加上李飛的身材較高,換上後,那就是個大變樣,頓時就有了氣派!用我那時候的一句評價來講,這李飛立刻由“李同學”搖身一變成了“李先生”。
我這個做跟班的當然也不能讓李飛丟了麵子,也跟著好好的把全身上下整理了一遍。
離六點還有半個多小時,我和李飛先到了場。在烈日下烘烤了一下午的我們剛一走進賓館,一股沁人心脾的冷氣襲來,爽快萬分。陳路早早的就在這裏呆著了,吩咐著賓館的人如何如何布置。
我們四處打量了一下,桌上都已經蓋上了潔白的桌布,擺放好了精致的餐具,餐巾被疊放在餐具旁邊,像一朵展放的荷花,八張黑色的高背椅圍著一張桌子,被擺放得整整齊齊。整個場子已經布置得差不多了。這一席少說也要花掉幾千塊吧。這可是我們最後的本錢了。
“飛哥,還可以吧。”陳路見我們到了場,迎了過來。
“嗯。”李飛把陳路拉近了點,輕聲說到:“我不抽煙,你也是知道的,呆會兒煽煙的活兒交給你了,知道嗎?”
“嗯。”
沒過多久,李連傑就帶著人來了。
“叫飛哥。”李連傑今天笑得跟朵花似的。相信他和他下邊的那些小兄弟也第一次見這樣的場麵吧。那天我也是第一次見那個平日總是球鞋短褲的他穿得這麼的整齊,後邊的那六個小子看來也是他挑選過才帶來的,個個也都高高大大的,穿帶梳理得幹幹淨淨,而不是平日裏那種“半叫花子”造型。
“飛哥。”那幾個小子笑著叫到。
“嗯。”李飛向他們點點頭:“呆會兒來人了大家幫忙招呼招呼。”
“嗯,我們知道。”
隨後,李飛把李連傑帶出了場。其他的幾個小弟自顧自的去了走廊,點起煙來。
人還沒來幾個,原本也不算很大的場子現在卻顯得異常的寬闊。我一個人在窗台上等著李飛回來。賓館在六樓,拉開剛還上的窗簾,透著鋁合金窗戶望出去,也能看全半個壁虎街,遠望過去,街道上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雖然隔著玻璃,卻也能聽見蟬聲不絕於耳。紅日下,那條常被城管搶劫的小巷裏,那些商販們有的用那髒兮兮的帕子擦著滿臉的汗,有的用自來水清著因吆喝而沙啞的喉嚨,收廢品的老太婆在垃圾堆裏仔細的翻著,烤紅薯的老頭子披著一件破爛的背心靠坐在路邊,一邊草帽不斷扇著,一邊喘著粗氣。
沒等多久,李飛就回來了。
“怎麼樣?”我問著。
“我剛才已經跟李連傑說了,當然沒問題。”
我略微的笑了笑,繼續望著窗外的壁虎街……
繼李連傑之後到場的就是我們的財神爺胡圖了。在這一場宴席中,他是唯一一個隻身到場的,全身西裝革領,一看就是個做老板的主。
李連傑卻並不認識他,從胡圖進門開始,就一直盯著他上下打量。李飛卻是立刻迎了上去。
“這是?”李連傑納悶的問著李飛。
“當年和郝東一起出道的,現在沒做了,胡圖,財哥。”李飛回答著李連傑,眼睛卻一直盯在胡圖的臉上。
“哦,原來財哥。”李連傑笑著望到這個陌生的麵孔。
“你是……李連傑?”
“啊?”李連傑驚異的望著胡圖。“財哥也知道我的名字?”
“嗬嗬。”胡圖笑著:“你名字可響亮得很。”
李連傑的暴脾氣常常惹些事端,連胡圖也若有若無的聽說了。
“其實今天我找你也有一些事情。”李飛對胡圖說道。
“什麼事情?”
“我們過去談吧。”
李飛當然是找他商量黑貨生意的正經事兒,但他們卻談得有說有笑,看來這事兒十有八九都是成了。互利互惠的事,能不成嗎?
就在他們談話的時候,恭翰毅也帶著七八個人到場了,李飛才笑辭的胡圖迎了上去,陳路和這一群人也算熟識,上去遞著煙,一行人有說有笑的找了位置坐下。然後,那幾個老輩子也三三五五的到場,經過介紹,李飛一個一個的招呼著。
現場的人漸漸多起來,也熱鬧了起來,大家雖然都是壁虎街的人,但像今天這樣聚在一起的機會也確實很少,有的三三兩兩的在一起談笑,也有的幹脆不等郝東來了,開了啤酒先拚起來。
果然最重要的人物都是最後出場,剛好六點鍾,郝東帶著三個人到了場。
這首腦級的人物就是有麵子,李連傑首先向其他人喊到:“東哥來了。”此時,原本在座的人都站了起來,向郝東打著招呼。郝東隻是向現場掃視一遍,點點頭示意。然後李飛迎了上去。“東哥,來來來,位置在那邊。”
“嗬嗬,等等,等等。”郝東向身後的三人指了指,又向李飛笑道:“還認識這幾個人嗎?”此時,原本跟在郝東後麵交頭接耳的那三個人才把注意集中的李飛的身上。其中一個笑著走了上來。“飛哥——怎麼?不認識我們了?”
李飛又些納悶了,他看看郝東,沒從郝東的臉上得到任何的提示,又望向走上來的這人,此人身材和李飛相差不多,標準型,臉上幹幹淨淨,笑得是神采奕奕、春風得意。李飛想來想去,還真不認識這麼一個人,而細細的這麼一瞧,卻又覺有幾分的眼熟。
“你是……”
那人笑了笑,“那天,為了那個女的,你還被我們圍在山坡後麵打了一頓呢。”
“女的?”
“懷蕾。”另一個稍微矮一點的也走了上來,比起剛才那張“神采奕奕”的臉,他就遜色了不少,胡子像樹樁子一樣插在臉上,身材也稍微有些橫向發展的跡象,他說完後,又略帶懷疑的問向郝東:“是叫懷蕾吧?”
“哦!哦!”李飛頓時恍然大悟。那天因為懷蕾的事兒,被郝東帶著四個人圍在那小山坡後麵,後來還被打進醫院住了兩天,那四個人裏麵除了恭翰毅以外,剩下的三人就是他們了。
“嗬嗬,想起來了?”
“那些事兒我早就給忘了。”既然是郝東的人,李飛當然不希望那時候的事情來影響他們之間的關係,所以這樣說著。
然後郝東才一邊第二遍掃視全場,一邊笑道:“我那時候也隻是想找她玩玩,若不願意我們也不勉強。雖然我們也不算好人,但欺負女人的事兒我們也犯不著,女人滿大街都是……嗬,就你最緊張,跟我們喊打喊殺喊拚命的。”
聽到這裏,李飛也隻能尷尬的笑笑。
“他們都是我兄弟,和我一起出道的。”
“周鵬。”那個矮個子首先向李飛說道。“大家都叫我擺子,你也這麼叫好了。”
李飛向他笑著點頭示意。
“秦嘉。”那個標準身才指著自己說到:“有空多來我的迪廳玩玩。”
李飛知道,火yao指的當然是槍和子彈了:“勇哥。”
“張開。”另一個也走了上來。“沒事兒去我們勇哥的場子多轉轉,比你那個叫懷蕾的小妹妹漂亮的女人多的是,要火yao什麼的,你就來照顧照顧我生意,壁虎街獨一無二,僅此一家。”
李飛向他點頭笑著。
我坐在整場最後的一個角落裏靜靜的看著他們,隻有這裏才能把整個場子看得清清楚楚。隨後,胡圖又跟上去和郝東敘了兩句。
人終於來齊了,廚房那邊的菜也一盤一盤的端了上來。那些服務小姐眼裏滿是懷疑的盯著著一桌又一桌的人。平日裏,生日宴,慶功宴她們也見過不少,但就沒見過這麼奇怪的集會,現場歲數最大的也就郝東他們那一輩人,二十七八歲的樣子,最小的一看就知道還在上初中吧,可一個個都稱兄道弟的談笑著。但漸漸的,我相信她們心裏也對著一幫人有些數了,她們的一舉一動也開始小心起來,除了上菜上酒以外,都不輕易進場,都去門口呆著了,把玻璃門輕輕的帶上,站在門外乖乖的等著我們的吩咐。
不過也難怪了,這滿場子的人可都是壁虎街的黑道啊,賣粉的、賣槍的、搶人的什麼人渣都有,脾氣各不相同,切不說她們,我雖然跟著李飛在壁虎街轉悠了些時日,見識了些人物,但也對這場麵畏懼三分。
開席沒多久,大家先集體幹了一杯,李飛才站起來說著:“這次請大家來玩,一方麵是為了讓大家聚一下。大家都是在壁虎街上混飯吃的,都是兄弟,這次把大家聚在一起,不認識的認識一下,有些矛盾的,調節一下,都說和氣才能生財嘛,兄弟們有難一起當,有錢一起賺,是吧,共同富裕嘛。”
那些人歪歪斜斜的笑著,李飛先輕鬆一下氣氛,才繼續切入正題:“另一方麵,我還有些事兒要請大家幫幫忙。”
“李飛,有什麼事兒我恭翰毅第一個出來幫你。”郝東還沒來之前,他就帶著人先開了幾瓶酒拚起來,現在似乎有些暈暈,說起話來也沒了理智。
“嗬嗬,我準備在壁虎街做點生意,希望大家照顧照顧。”
“李飛,我聽說了,說白了,賊貨生意,是不?”說話的是一個和郝東一樣的老輩子。
“嗯,做點小生意。”
“壁虎街的生意,壁虎街的人都可以做,但是這唐峰那邊你怎麼交代?”
“他回來了我會跟他交代。”
“我可是怕你一個人承擔不起。”那人得意忘形的繼續說道:“唐峰在壁虎街有頭有臉的,他的生意被搶了,就算我們不對你出手,他下邊也還多的是人。”
“隻要你們支持我,我也不怕唐峰。”
那人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這賊貨生意可是唐峰在壁虎街的主要收入了,我們也想過這個問題。但之所以我們還敢搶他的生意,那自然有我們的想法了。
看來這些所謂的老輩子們對於這個局勢也不如崔家看得清晰嘛,難怪做了這麼多年也還是給郝東打工的。我們搶他生意怎麼樣?現在的唐峰還敢回來拆了我們的台嗎?郝東這私底下也應該早就知道唐峰的那幾根花花腸子了,他要麼不回來,要麼攢足了實力回來,回來做什麼?回來搶回這幾個賊貨的生意?當然不是,他要真的回來了,那肯定是回來做掉郝東,自己取而代之。
所以郝東也是絕對不希望這唐峰再春風得意了,所以如果我們沒猜錯的話,且不管這些人什麼個想法,現在郝東絕對是支持我們的。
“行了,李飛,你就把唐峰在牢裏麵的事說給他們聽聽吧。”郝東慢慢的說到。
那幾個老輩子先是納悶的盯著郝東,然後又望向李飛。“有什麼事?”
“嗯。”李飛點點頭,然後坐了下來。
那些隻知酒肉的小子們早就沒有聽李飛說的什麼了,場上大部分人都開始亂七八糟的劃起拳來,現在整個場子最安靜的隻有李飛所在的這一桌,菜沒見動過,酒沒見喝過,大家都豎起耳朵準備聽李飛說點什麼。李飛稍微把聲音壓低了點,才慢慢的跟郝東那桌人說起唐峰的事情。
“唐峰已經把東哥供了。”
“怎麼可能,我們都是一起出道的,供了我們他自己也完了。”看得出,那人仍然不信任李飛。
“當然,他還沒有把所有的都供出來,加上警察那邊也還沒有證據。所以現在趁還沒有全部翻船,他先跑了。”
“你們幾個一起被抓進去的,你又憑什麼認定是他供的?”這句話似乎是在告訴李飛:就不會是你供的?
“你不信我?”
“這是什麼話,我可沒說過。”
“嗬,大難臨頭了。”那個擺子突然淡淡說道。
“你也相信唐峰供了我們?”那人稍微嗔怒的對擺子叫著。
“哼,有什麼不可能,我們在壁虎街做了這麼多生意,就算那當官的傻得隻剩下小腦,那也多少看得出點名堂吧。唐峰被他們抓到了,不趁機多了解了解,能放了他麼?”張開笑了笑,把聲音又壓低了點,繼續道:“你這傻子,李飛才出道幾天?他知道我們什麼事兒。”
“現在下定論怕是早了,唐峰好歹是我們自己的人。”
“唐峰我也不是沒接觸過,你信他不如信神。”
“你這話可說絕了。”
“那不是嗎?”
“好了好了,要內哄啊?我們又不是來議論唐峰的,現在是在商量李飛生意的事兒。”郝東阻止了兩的的爭吵。“你們看,怎麼樣?支不支持?”
“我不支持,這生意是唐峰的飯碗,大家一起闖了這麼多年,到頭來,一點小賺頭也被別人給搶了,誰服?”
“現在的生意是誰有本事做誰做,我支持。”郝東淡淡的說道,一邊說著,一邊看著那個“老輩子”。
“東哥,唐峰可是我們一起闖過來的。”
郝東拍拍那人的肩,才慢慢道:“這個我當然知道。退一步講,唐峰那邊有的是人,要搶生意還搶不過一個剛出道的李飛的話,這幾年他也算白搭了。而且現在唐峰也不在,既然李飛要做,就讓他做,免得以後說我們這些做大哥的沒給他機會。”
那人稍稍歎了口氣:“算了算了,既然東哥支持,我也不說了。那些事不管了,我們喝酒。”
“幹杯,祝李飛生意興隆。”張開舉起杯子笑道。
李飛也舉上了杯子:“嗬嗬,有啥興隆不興隆的,混口飯吃。謝各位支持。”
太陽漸漸的西下,然後日幕被夜幕所替代,整個城市燈火輝煌,霓虹閃爍,那條小巷裏,老頭老太太彎著老朽的身軀,提著各自的貨品回家,商販們也汗流浹背的收拾攤位。
我們這一席一直持續到晚上十一點多鍾,桌上早已僅剩殘局,但正性起的小子們還雄心勃勃的拚著酒,劃著拳,渾然不知時日。
李連傑那邊已經輕鬆搞定,胡圖那邊也已經談妥,郝東也支持,這生意算是成了。雖然早有預料,但也稍微鬆了口氣。
搬著手指算算,我也有好多天沒有回過家了,不過也仍然沒有絲毫回去的念頭。郝東帶著人走後,我和李飛一人提一瓶啤酒,一邊喝著,一邊賞著壁虎街的夜色,過著應該算是俾晝作夜的生活。
張開,秦嘉,周鵬三個人,在壁虎街的眾多老輩子裏麵,可算資格最老的三位了,加上胡圖,郝東,唐峰,在那個各路街邊小混混都以老大自居的年代,力壓群“雄”,脫穎而出,一起闖出了名堂。
如果要想知道他們出頭的秘訣是什麼,仔細觀察觀察他們的性格就會知道,一個是“陰”,一個是“狠”。
“陰”字可以從唐峰、胡圖、郝東身上看到。見人有難,落井下石,趁火打劫視為“陰”;有利則分一杯羹,無利則置身事外,視為“陰”;表麵振振有辭,心裏自有圖謀,心口不一也視為“陰”。不過我並沒有貶低他們的意思,畢竟是個人心隔肚皮的時代,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才是真理,我們不也是利用著他們的“陰”來發點小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