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樸恩賜整理了一下衣物,便早早啟程了。
破廟後,一群人顯出了身影,正是之前那少婦指派的血滴子殺手。
“老大,為何適才不結果了那小子?”一位血滴子殺手問為首的那位。為首的那位說道:“不急不急,駱奉陀。”那位叫駱奉陀的人問道:“可是……剛才的的確確是個好機會呀!那小子並未發現我們,我們若適才痛下殺手的話……”“你這白癡!”那個為首的啐道,“若是這般衝上前,即使我們贏了那又如何?!何況他的手段我們尚不可知,要知道頭兒派出了我們這些血滴子殺手,則對方定然來頭不小!”駱奉陀打個哈哈道:“還是老大想得多,想得多……”那位為首的道:“我們且跟著他看看,但是切記,莫要衝動,以免打草驚蛇!”後麵幾位血滴子殺手點頭,“喏”了聲回應道。
話說樸恩賜一路盡走山路,餓了便打獵,生火烤肉吃。一個叫楊碩的血滴子殺手道:“這小子居然還會打獵烤肉……嘖嘖,這香味……看來他烤肉技術不錯啊!”那位為首的輕輕道:“楊碩,你想幹甚!你若敢打草驚蛇,我定不饒你!”楊碩道:“是是是!不過,海老大,你是不是太過小心了?這小鬼怎麼看也就十四五歲,我才不信他有什麼天大的本事呢!會不會是頭兒考慮太多了?”那個海老大突然給了楊碩一個掌摑,喝道:“你膽敢這般說頭兒?!哼,現在要不是我們不能妄動,我早廢了你!”他頓了頓,道:“楊碩你聽好,我們的頭兒從來做事謹慎,斷然不會叫我們這些訓練有素的血滴子殺手去殺一個毫無本事的孩童的!”楊碩捂著被打的臉,低下頭,道:“是,我知道了。”
樸恩賜總覺得周遭有人小聲說話,話說也是如此,自從上次遇到爭博門派出的幾名黑衣人,樸恩賜總在小心提防。這次,他大聲喝道:“莫要以為我不知,再跟著我我可對你們不客氣了!”樹上的那幾名血滴子殺手哪知樸恩賜是隨口說說的,一個個頓時臉色煞白,暗呼不好,都不敢大聲喘息。樸恩賜再咬了兩口烤肉,整理好行囊,繼續上路。那個海老大回過頭對楊碩道:“哼!看到了吧,這小鬼恐怕是一開始就發現咱們了,現在我們再也不可這麼近地跟蹤他了,看來隻好遠遠地盯住他了。”楊碩撓撓頭道:“沒想到我們這麼隱秘,他依舊可以發覺到我們……這份洞察力簡直世間少有!”海老大道:“論身法,我們血滴子殺手理應是天下無雙的,但是他依舊能發覺我們,可見此人身手不凡……”他輕呼一口氣,道:“還好之前沒有貿然下殺手,不然我們可能連怎麼死的都不曉得!”眾人點頭應和。海老大望了望身邊的一位血滴子殺手道:“贛修,你的眼力最好,我們盯人不可再像這樣一群人杵在一塊,就麻煩你了。”那被叫做贛修的血滴子殺手低沉地道:“我會用‘萬裏神瞳’盯牢他的。”楊碩嘻嘻笑道:“有鹿大哥的‘萬裏神瞳’,那小鬼擔保不會消失在我們的眼線之外。”海老大拍了拍贛修的肩,道:“萬事小心,切莫不要被他發現,我們也會隱藏在你附近的!”贛修點頭,腳尖用力,一溜煙追去了。
大約過了幾月,樸恩賜終於來到天山山腳。他抬頭隻見天山高聳入雲,山頂終年有雪。“敢情天山這兒這般漂亮!”樸恩賜開心地說道。樸恩賜心中知道,自己此行可不是來觀賞美景的,而是來找一位叫尹穀槐的人,然後救出宮鮮瓏以及白冷霜。
樸恩賜剛要上山,突然一少女喝道:“哪兒逃!”說罷,一鞭子向樸恩賜抽去。樸恩賜躲閃不及,臉頰被鞭子擦過去,頓時一天血印浮出。樸恩賜喝道:“你是什麼人!”樸恩賜現在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他怕這女子就是爭博門派來的打手。“無恥淫徒,本姑娘勢要捉你回去見父老鄉親,看他們如何懲辦你!”那少女喝道。樸恩賜聽得一頭霧水,但是這女子早已一鞭子抽來,來勢之快,讓樸恩賜不由心驚。
樸恩賜連忙使出移形換影步法,躲閃開來。老遠的贛修驚疑道:“這小鬼是太行宮的?我怎生不記得太行宮派出這般的弟子?”海老大輕功來到贛修身邊,道:“贛修,看清楚什麼麼?”贛修道:“這個小鬼來頭不小,他竟然使出太行宮的武學……咦?這少女又是何人,為何會翔鳳鞭法?”海老大問道:“你說的我一頭霧水了,到底是何情況?”贛修道:“這我也不清楚呀。那小鬼好端端走著,突然那個少女就與他刀劍相向,實在搞不懂。”海老大道:“難道是頭兒見我們遲遲沒有消息,又派殺手了麼?”贛修搖頭道:“我跟了頭兒這麼長時間,實在不知道頭兒何時收了一個會翔鳳鞭法的少女呀!恐怕此人並不是在頭兒手下辦事的。”海老大道:“你且看著,我去照應下其餘兄弟,商量對策。”贛修道:“好。”贛修“好”字剛出口,海老大已不見了人影。
那邊廂,那少女鞭法犀利,弄得樸恩賜毫無還手之力,隻能施展移形換影步法躲閃。那少女喝道:“淫賊,你躲什麼,怕什麼!你在糟蹋那些少女之時,有沒有想過這番報應!”樸恩賜一邊躲閃,一邊道:“我實在不知姑娘所謂何意!在下做事光明磊落,怎會去當勞什子淫賊!”少女喝道:“我讓你狡辯!”說罷,一個轉身,雙腿一蹬,雙手呼呼左右搖擺,那鞭子順勢左右拍打,樸恩賜躲閃不及,頓時身子被抽擊到好幾處。那少女立馬一個前撲,抓住樸恩賜肩頭,將他按倒在地。樸恩賜現在被抽得毫無氣力,道:“我當真不是什麼淫賊!姑娘還請放手!”那少女順勢點了他幾處穴道,站了起來,冷冷道:“哼,死淫賊你終於落在我的手上了……咦?”那少女看清了樸恩賜的那張臉,道:“你果然不是那個淫賊。”樸恩賜緩緩爬起,捂著傷口,喝道:“我自然不是!我才要上山,你不顧三七二十一便是一頓亂抽!”那少女麵帶歉意,道:“實在抱歉。我是來自天山派的,下山修習,本來是要回師門了,奈何返途中遇見一位淫賊,便追他至此,沒想到跟丟了……偏偏你好生來了,我就錯看你了……”樸恩賜驚疑道:“你來自天山?”那少女道:“是啊,怎麼?”樸恩賜問道:“你可知天山一位叫尹穀槐的俠士?”那少女笑道:“你來找尹師叔的?嘻嘻,我們姐妹都和他熟的很。”樸恩賜道:“此話當真?”那少女道:“自然是真的!難道你信不過我?”樸恩賜微笑道:“不敢。”那少女眼睛瞥見樸恩賜身上的傷口,於是走上前,解了他的穴道,道:“很疼?”樸恩賜咬咬牙道:“現在反而沒怎麼疼痛了……”少女道:“你把衣服接下來讓我看看。”樸恩賜驚道:“什麼!”那少女撇嘴道:“叫你脫你就脫,廢話這麼多作甚!”樸恩賜死死抓住衣襟,就是不鬆手。少女突然一指頭點在他的紫宮穴上,道:“中原的男兒怎麼這般婆婆媽媽!”說罷,她竟自己動手將樸恩賜扒地一點不剩。樸恩賜閉上眼,突然覺得傷口火熱不已。他猛地睜開眼,發現那少女手裏拿著一個玉瓶,倒出一些粉末輕輕塗抹在他傷口上。樸恩賜不知怎麼,突然感覺很舒服——少女那柔滑似無骨的小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肌膚。那少女道:“適才實在對你不起,要知道翔鳳鞭法一旦使出,對方要是受傷,則必須以這‘天凝露’塗抹,不然傷口會潰爛的。”樸恩賜點頭不語。少女幫樸恩賜塗好天凝露,解開了紫宮穴,樸恩賜便趕緊穿好衣服。那少女嘻嘻笑道:“你真可愛呢!”樸恩賜紅著臉道:“你……你難道不知……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麼?”那少女笑道:“在我們這裏,隻求做事無愧,哪來這麼多繁瑣的禮節!”樸恩賜穿好衣服,緩緩爬起,道:“你不是要去追淫賊的麼,趕緊追去吧,我上山了。”說罷,蹣跚地登山。少女急忙趕上,道:“你別急呀,藥才敷好,切莫亂動呀!”樸恩賜想起了白冷霜,道:“我可沒時間耗在養病上,我得趕緊去見尹穀槐大俠!”那少女道:“站住!”樸恩賜真的就站住不再向前走動。那少女道:“想必你一點也不了解我們天山派吧。你可知,尹師叔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見的!”樸恩賜道:“無事,我左右能見到尹穀槐的!”那少女道:“這樣吧,你把傷養好,我再陪你上山見尹師叔如何?尹師叔決計不會不見我的。”樸恩賜還在斟酌。那少女急了,道:“你現在拖著這麼個身子上山,指不定要何時才到山頂!何況你見不到尹師叔,豈不是浪費時間?!”樸恩賜思索了一會,道:“便依你所言。”說罷,跟著那少女走了。
話說在遠處的贛修將這情況看得一清二楚,見兩人就這般離去了,忙吹個口哨,不多久,海老大就和其餘血滴子殺手趕來了。
海老大問道:“什麼情況?”贛修道:“那小鬼實力可不咋樣呢,遇到那個會使翔鳳鞭法的少女,也隻有挨打的份!不過那少女不知怎的,突然幫他處理傷口,現在兩人朝山下的一個村莊離去了。要不……”海老大道:“不可!照你這般說,那少女恐怕是他的幫手,現在去我們太過危險。雖然那少年武功不行,但是輕舉妄動的話,我們說不定還是要吃虧的。”贛修道:“總之,我們還是繼續監視著他。”海老大點頭道:“現在那小鬼不識得我們,我們大可先去村裏安排下吃住。”說罷叫上眾人往那村子駛去。
樸恩賜隨著那少女來到了村莊。那少女找了一間雙層的屋子,隨即轉身道:“你還愣著作甚,進來呀。”待得樸恩賜加快腳步跟上那少女,早有店小二迎上來,笑道:“兩位是打尖抑或住店?”那少女笑嘻嘻道:“我們是來住店的。”店小二搓搓手,道:“敢問客官要幾間客房?”那少女遞給他幾粒碎銀,道:“一間即可,先說好了,我可要住很久呢,錢不夠了再記得向我討便是,這些是預先付的。”店小二笑哈哈地說道:“客官好說,好說。您的客房在二樓左手第二間。”那少女點點頭,轉頭道:“喂,來呀!”樸恩賜應了一聲,隨她上樓去了。
打開了房門,那少女率先進了房間,用手撫平了床,眼角瞥見樸恩賜站在門口,立馬道:“你這木頭人,怎麼不知道自己動一動的啊!進來啊,杵在門口作甚?”樸恩賜看了看她,道:“真要住在一間屋子?”那少女叉腰道:“住一間房間有怎麼了?我說,你一個中原男兒可不可以豪爽點呀!本姑娘和你說話真的很累呀!”樸恩賜道:“這般不好吧,和你睡一起……”那少女瞪大了眼睛道:“這有什麼關係?隻要我們之間互相禮待,就沒什麼問題的!”樸恩賜看著她,發現這少女眼睛十分水靈。火紅的衣裳,披肩的烏黑亮澤的頭發,頭上的發飾小巧而精致,宛如公主一般。不知不覺,樸恩賜竟看得呆了。那少女被他盯著,突然臉紅了,努嘴道:“看什麼看呀!”樸恩賜低下頭,道:“抱歉,我……”那少女嘻嘻笑道:“好啦好啦,床鋪平了,你快快躺下吧。”說罷,走近樸恩賜,拉起他的手,將他拉至床沿。“乖乖養傷,不然我可不會帶你找尹師叔的。”樸恩賜點頭道:“這我知道。”那少女道:“對了,我還沒有問過你叫什麼呢!”樸恩賜微笑,作揖道:“我叫東宮樸恩賜。”那少女眨眼道:“你可記好了,我叫嶽向鬆。”樸恩賜道:“向鬆,聽著感覺很舒心呢。”“那是自然!好啦,你慢慢養傷,我出去一下。”嶽向鬆道。樸恩賜道:“好,你去忙吧,我能照顧好自己。”嶽向鬆點頭,退了出去,輕輕將門關上。樸恩賜躺在床上道:“這嶽姑娘,年紀也不過十四歲左右,竟有這麼好一身武功,當真令我羨慕。”樸恩賜卻不自知,別人從小就練武,早有了武功底子,自己卻不過是宮鮮瓏隨性教了幾個時辰,卻已能使得有模有樣,這份悟性,卻是無人能比得上的。
這時候,海老大帶著其餘血滴子殺手進了店裏,正巧和嶽向鬆照了個麵。嶽向鬆看了他們一眼,離去了。海老大對店小二道:“適才是否有一男一女住店?”店小二看著海老大,身子不由得顫抖,道:“是……是,就是出門的那位客官。”“他們住在哪間?”店小二道:“住……住在二樓左手第二間……”海老大道:“好,我要周圍的幾間客房。”說罷,從懷中拿出幾錠銀子,放在了店小二的手上。店小二看了看手掌內幾錠銀子,無法想像竟然有幸看到這麼多錢。他頓了頓,道:“幾位客官,請,請。”海老大率著眾人上樓去了。
話說樸恩賜躺在床上,想起白冷霜的笑靨,心中便下定決心,一定要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到達天山見到尹穀槐為自己助拳。想到這裏,他運轉小周天療傷。才不過一會,突然兩三名血滴子殺手闖入房內,看準樸恩賜便用匕首刺下!樸恩賜一看形勢不對,立馬從床上滾下,一腳橫掃,想要絆倒那幾人。那幾人萬萬沒有想到樸恩賜的反應會這般快,結果匕首刺在被單上。當然,這些人既然是血滴子殺手,當然絕非等閑之輩!樸恩賜一腳剛要掃中他們之時,那幾人也飛身而起,身上的暗器向樸恩賜擲去。樸恩賜看準各人的方位,運起移形換影,輕巧躲閃而過。可惜,那幾位血滴子殺手顯然知道樸恩賜能夠躲避而過,當最後一撥暗器使出後,樸恩賜正好處在他們的圍捕之勢中,進退不得。幾人猛然出掌,掌風飛揚,樸恩賜毫無支架之力,躲開兩掌,但是背心還是被打中了,頓時身子向前摔去。
那幾人正準備撲上前去,隻見一條紅色的影子劃過那幾人眼前,然後之聽得“哇哇”亂叫。隻見那幾人雙眼一直線上皮肉綻開,血液不斷滴下。樸恩賜抬頭一看,原來真是嶽向鬆!隻見嶽向鬆一鞭子纏住其中一人脖子,冷冷道:“說!誰派你們過來欺負他的?”那幾人眼睛早已不能視物,但是卻死死咬住嘴巴,竟不知到底是因為是因為傷口疼痛還是因為勢要死守秘密。樸恩賜看了他們一眼,道:“嶽姑娘,放他們走吧!”那幾人抬起頭,雖然眼睛那邊早已一片模糊,但是依舊可以憑聲斷人,齊齊道:“你……你方才說什麼?!”樸恩賜頓了頓道:“我是說……你們走吧……”嶽向鬆搶過嘴道:“你是傻子還是呆子呀!這些人剛才可是要殺你!”那些血滴子殺手也道:“不錯!你若是適才隻是為了羞辱我們,那麼大可不必了!”樸恩賜歎了口氣道:“我素與你們無冤無仇,想必你們也是受人所托……我若殺了你們,你們可是心甘情願?”一血滴子殺手道:“自然不會!不過既然技不如人,落在你手上自然不是辦法!”樸恩賜道:“這便是了。何況你們有著這麼好的身手,為何定要為雇主賣命?”那幾名血滴子殺手齊聲道:“我們這一行的,出來走江湖的早就把頭顱掛在腰上了……”嶽向鬆問道:“你真要放了他們?”樸恩賜點頭道:“不錯。”嶽向鬆繼而問道:“為何?”樸恩賜道:“那是自然。你已廢了他們雙目,這樣夠了。”嶽向鬆點頭道:“這樣說來也對……畢竟廢了他們招子比廢了他們武功更甚。”
突然,隻聽得“咻咻”幾聲,那幾名血滴子殺手統統倒斃。樸恩賜大驚道:“是誰下的毒手?!”嶽向鬆喝道:“不知來者何人,勞煩現身相見!”隻聽得空中留下那人聲音:“他們該死!”嶽向鬆喝道:“莫要裝神弄鬼,快快給姑奶奶我死出來!”樸恩賜怒道:“居然使這般手段,好歹毒!”可是兩人在怎麼罵,那人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那邊廂,與樸恩賜隔著一個房間的屋子內,海老大從窗口躍了進來。贛修閉著眼睛品著手上的茶,淡淡道:“已經處理好了?”海老大冷哼一聲,道:“你我相知多年,我怎樣辦事你還不知?”贛修道:“這倒是。要不是你殺人夠狠,也不會坐在現在血滴子殺手一行的老大了。”海老大拂了拂衣袖,沒有回答。房內還有兩人,便是那個楊碩和駱奉陀。楊碩道:“要不是那女人攪局,倪兄弟他們應當能殺了那小子的。”海老大道:“他們死有餘辜……做了血滴子殺手這一行,就不該做事這般急躁的。”駱奉陀道:“一下死了這麼些兄弟……唉……任務更加不好辦了。”海老大道:“任務倒還是不難辦。”楊碩道:“就我們這四個,怎麼幹?”海老大道:“現在確實可以知道那小子雖有些功夫,但是完全無法與我們抗衡……隻要我們誘使那女人離開他,那麼要殺死他便非難事。”楊碩道:“這個好辦。”海老大轉身看向贛修,道:“我隻是奇怪,這小子不遠萬裏來到天山作甚?”贛修道:“這點尚不可知,不過,恐怕和天山一脈的某一人脫不了幹係。”海老大問道:“你是指……”贛修細細品了一口茶,道:“不知你可聽過一人叫做尹穀槐?”海老大道:“略有耳聞。”贛修道:“所有的血滴子殺手中,對頭兒最最了解的人便是我們兩個。試想,頭兒和那個尹穀槐是何關係?”海老大閉目思考了一會,道:“聽說頭兒以前就是在天山派學武的……”贛修道:“不錯。當年頭兒武功小成便下山闖蕩江湖了,還得了個稱號叫做‘天山海效霏’……”海老大道:“這與尹穀槐又有何幹係?”贛修看著熱水中翻滾的茶芯,道:“我也不是知曉地很清楚,那尹穀槐被稱為‘天山聖手’,隱約和頭兒有些幹係。”海老大道:“要不要飛鴿傳書問問頭兒?”贛修微笑道:“最好不過了。”海老大寫了張便條,吹了個口哨,一隻禿鷹不久飛至窗口。海老大將便條塞在禿鷹的腿上的竹筒之中,又從懷中取出一個袋子,打開一看,居然是幾塊鮮肉。海老大喂了那禿鷹幾塊鮮肉,拍了拍它的脊背,那禿鷹便一下子飛走了。
那邊廂,樸恩賜問嶽向鬆道:“現在屋子裏這麼多死人,怎麼辦才好?”嶽向鬆愁眉道:“這下我也沒了法子了……”突然嶽向鬆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瓷瓶,喜道:“我怎生忘了還有這物事呢!”
樸恩賜問道:“這是什麼?”嶽向鬆拿著那小瓷瓶在樸恩賜麵前晃了晃,道:“這可是個好東西!”說罷,拔開塞子,倒下些液體在那些血滴子殺手的身體上,隻見那些屍首慢慢消失了。一柱香的時間後,屍首完全不見了,連打鬥灑落在地上的血跡一並消失了。樸恩賜愣了半天,道:“屍首怎麼不見了?”嶽向鬆倒是一臉煞白,顫抖說道:“我手裏……這物事叫做……叫做化屍水……沒想到化屍這般……這般惡心……”樸恩賜走上前去輕拍她的肩頭,安慰道:“唉……莫要再去看,再去想了,好好躺下睡一覺吧。”沒想到他手才搭在嶽向鬆肩頭,她便一下撲倒在自己懷中。樸恩賜隻感覺大腦頓時一片空白,愣在原地,一隻手搭在嶽向鬆的肩頭,另外一隻手下垂著。溫軟的少女胴體讓樸恩賜感到有一絲異樣的感覺。
半餉,嶽向鬆從驚嚇中醒過來,發現自己死死抱著樸恩賜,趕緊推開他,然後紅著臉說道:“我……我……”樸恩賜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隨即反應過來,道:“沒事……沒事……”兩人臉都是滾燙著,眼睛也隻敢看自己的衣擺,不敢看向對方。
這時,門外有人敲門,兩人俱是一驚,隨即穩定情緒。樸恩賜看了嶽向鬆一眼,然後去開門。門外站著的自然是店小二,隻見店小二笑眯眯地看著樸恩賜道:“不知公子小姐可要點些飯菜?”樸恩賜轉身看向嶽向鬆,隻看見嶽向鬆早已坐在床沿,點頭道:“便拿幾道清淡的小菜來吧。”店小二笑道:“好的,小姐稍等。”說完便轉身下樓去了。樸恩賜輕輕關上門,說道:“飯菜何來,難道不要自己打獵麼?”嶽向鬆道:“你這傻子,當然是小兒叫廚子做菜給我們吃了,你可別告訴我你是在山野裏長大的。”樸恩賜道:“我就是在山野中長大的。”嶽向鬆大吃一驚,道:“你……你……”突然“噗哧”一聲笑出聲來。樸恩賜不解道:“什麼事讓你這般開心?”嶽向鬆笑道:“我還在想像你這般呆傻的人鐵定是山野中人,沒想到你還真是……哈哈……笑死我了……”樸恩賜撓撓頭,在桌子邊坐下,拿了個茶杯,倒了些茶喝下。嶽向鬆笑了一陣又不笑了,不好意思道:“抱歉啊……我不是存心的……”樸恩賜聽得一頭霧水,問道:“又怎麼了?”嶽向鬆反問道:“我這般取笑你,你不生氣麼?”樸恩賜哈哈大笑道:“這有什麼!我本來就是山野來的嘛。”說罷,又喝了一口茶。嶽向鬆道:“你既是山野來的,怎麼會喝得慣茶水?”樸恩賜頓時想起了白冷霜,臉上掃過一抹煩愁,道:“一位朋友曾招待過我,她教過我喝茶。”嶽向鬆看他臉色不太好,以為他傷口未好,關切道:“我看你臉色不是甚好,要不你過來躺著再休息休息?”樸恩賜怕她察覺到心事,立馬換了一副麵容,笑道:“我身子好的很,不用休息了。倒是你,一直到處辦事,不覺得困麼?”嶽向鬆伸了個懶腰,道:“還真有些累了。”正說著,門口又出現了敲門的聲音。樸恩賜走上前去開了門,看見店小二端著托盤,托盤上麵是四道小菜,看著精致得很。店小二將菜一一端到桌子上,道:“聽小姐的吩咐,這四樣小菜皆是小店最最清淡的。”嶽向鬆遠遠瞧著,笑道:“你且說說都是些什麼小菜?”店小二指著一盤道:“這道菜名為‘香菇竹筍’,都是中原的食材,清淡得很。這道是‘如意鳳凰’,取材如意菜和胡蘿卜……”嶽向鬆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且下去吧。“是是是。小姐若有何吩咐,盡管差遣小的就得。”店小二笑著說道,說完退出門外,輕輕把門帶上。樸恩賜坐回原位,對嶽向鬆道:“菜來了,你快些吃吧。”嶽向鬆笑著從床上蹦下,笑著說道:“正巧肚子餓了。”說罷,坐在樸恩賜對麵的位子上,夾了一口菜吃起來。嶽向鬆吃了幾口,看著樸恩賜,道:“你也吃呀!”樸恩賜道:“我不餓。”嶽向鬆道:“管它餓不餓呢,先填點東西呀。”樸恩賜微微一笑,道:“好。”說罷,也拿起筷子吃了起來。兩人不久就把四道小菜吃個精光。
天色漸漸變暗了,樸恩賜掌起了燈。嶽向鬆在床上緩緩醒來,道:“什麼時候了?”樸恩賜看了看天道:“我也不太清楚,約莫是酉時了。”嶽向鬆用手輕輕揉了揉太陽穴,道:“我居然睡了這麼長時間呀……”樸恩賜笑道:“想必是累極了吧,看得出之前你都是強打精神。”嶽向鬆莞爾一笑,道:“的確許久沒這麼踏實地睡過了。”樸恩賜驚訝道:“怎麼會?”嶽向鬆道:“你該知道,我之前再追一名淫賊吧。”樸恩賜笑道:“那是自然,可不,我就是你那個見麵就抽鞭子的‘淫賊’呀。”嶽向鬆俏臉一紅,道:“我不是認錯了麼,幹嘛取笑我呀。”嶽向鬆道:“為了那淫賊,我整整兩天兩夜沒怎麼合眼了。”樸恩賜不禁道:“饒是這般,你的鞭子依舊很厲害。”嶽向鬆道:“從小就練鞭子,師父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拿草人讓我們練習了。我隻需瞧一人大概長相,就可以隨心所欲讓鞭子打在何處。”樸恩賜道:“名家功夫,果然不同一般。”嶽向鬆嗬嗬笑道:“是呀,不過練功好苦的。”隨即她話題一轉,問道:“下去用膳麼?”樸恩賜道:“好。”
兩人下樓,選了張空桌坐下。店小二立馬迎上來,問道:“公子小姐要些什麼?”嶽向鬆看了看樸恩賜,微笑道:“這次讓你口中這位公子點菜吧。”樸恩賜撓撓頭道:“我不會呀,還是你來……”嶽向鬆搶說道:“怕啥呀,本姑娘身上帶足錢的,盡管揀你喜歡的說。”樸恩賜不好意思道:“那就……那就……來點肉……”嶽向鬆莞爾一笑,樸恩賜更加不好意思,頓時臉紅到耳根。嶽向鬆道:“那……你就來五斤牛肉,再來兩碟小菜。”樸恩賜待得店小二走遠,才悄悄說道:“總是你破費……我……”嶽向鬆手掌伸在他麵前,道:“這些不算什麼。再說,本來就是我誤傷你,現在讓我好好照顧你也是應當。”樸恩賜這下沒話講,嘴裏卻發出“這……這……”的聲音。嶽向鬆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再說我本來就要住要吃的呀,實在不能算你頭上的。”
過了一會兒功夫,店小二已經端了菜過來了。待得菜全擺放在桌上後,嶽向鬆道:“吃吧。”樸恩賜微笑道:“自然是你先。”嶽向鬆莞爾一笑,道:“那我便不客氣啦。”隨後,嶽向鬆便夾了菜吃了起來。樸恩賜看看她,也動筷吃肉。嶽向鬆問道:“這裏的肉如何?”樸恩賜道:“額……嗯……味道還算不錯,肉質柔軟,火候也恰當。”嶽向鬆饒有興趣地看著他,道:“被你說的這麼好……我倒要嚐嚐。”說罷,一筷子夾了一塊肉放在口中。樸恩賜微笑道:“滋味如何?”嶽向鬆慢慢咽下去,學著樸恩賜適才的語氣,道:“額……嗯……味道還算不錯,肉質柔軟,火候也恰當。”樸恩賜哈哈一笑,道:“你真是有趣的很。”嶽向鬆也笑道:“彼此彼此。”隨後兩人都笑起來。
待得兩人酒足飯飽後,便上樓進房了。嶽向鬆倚在窗口,喃喃道:“已經有一年多沒有回去了啊……時間真快……”說著說著,竟不知不覺流下淚水。樸恩賜瞧在眼中,便走上前去,手指拂在她眼角,為她擦去淚珠。若是不知內情的旁人,斷然會以為他們是一對情侶了。嶽向鬆沒有沒樸恩賜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轉過頭對他笑著說道:“沒什麼大礙,隻是許久沒有回天山了,現在到了山腳下,心裏卻突然很想念我的師父還有姐妹們。”樸恩賜道:“是麼……原本看你是個堅強的女俠,原來也是個多愁善感的女孩子呀。”嶽向鬆撅起小嘴,道:“才不是呢!我……我……”樸恩賜抬頭透過窗戶看著黑漆漆的天空,歎了口氣道:“在外這麼長時間,但凡有家的人,都會念家的吧……”嶽向鬆怎會聽不出其間含義,隨即道:“放心吧,以後總有人會給你家的感覺的。”樸恩賜沒有答話,隻是一直站在窗口,看著蒼穹。
約莫已是戌時了,嶽向鬆道:“時候不早了,今天打發了那幾名殺手,你想必累了吧,快些上床睡覺吧。”樸恩賜道:“我睡了床,你睡哪?”嶽向鬆道:“自然也是床了。”樸恩賜大驚:“你!”嶽向鬆一臉困惑地看著他,道:“那不然呢?就一張床,自然睡一塊了。”樸恩賜道:“可是……男女授受不親……”嶽向鬆道:“原來中原人還有這些規矩……不過,我很是信任你,看你也不是會對我動手腳的人。”
樸恩賜隻好硬著頭皮爬上床。這時,嶽向鬆褪下外衣,身上隻留著一件薄如蟬翼的絲衣,便躺下睡了。樸恩賜大驚,隻好別過頭去,麵朝外躺著。可是,少女身上的幽香,卻讓樸恩賜怎麼也睡不著……這一夜,注定是無眠之夜了。
這天大早,樸恩賜下床活動活動,發現才兩天,以前的肩傷以及身上的鞭傷痊愈得差不多了。其實,樸恩賜他自己卻不自知,自己帶在身上的藥丸,皆為萬金難求的良藥,服用之後,傷口自然好得很快了。
這時,嶽向鬆也轉醒了,上身微微起來,揉了揉眼睛,道:“看樣子,已經是早上了。”樸恩賜回頭道:“約摸是辰時了,下去用餐吧。”嶽向鬆不禁奇怪,樸恩賜這人今日怎麼和昨日不同?不過,想來怎麼想都是多餘,嶽向鬆也不去想了。嶽向鬆從床上爬了起來,穿好衣裳,便下床了。樸恩賜道:“你看我……”嶽向鬆疑惑道:“你怎麼了?”樸恩賜嘻嘻笑道:“你難道看不出來麼?”嶽向鬆一頭霧水,突然一拍桌子,道:“不要耍我,趕緊說!”樸恩賜隻好說道:“你看……我現在生龍活虎的……是不是……”嶽向鬆此刻終於明白了,莞爾一笑,道:“哦……敢情你今日便想上山拜訪尹師叔了呀!”樸恩賜訕訕道:“這是最好不過的了。”嶽向鬆走近他,故意細細打量一番,然後右手托著下巴,道:“唔……確實好很多了,那就今天上山好了。”說罷,嶽向鬆便拉著樸恩賜下樓用餐去了。
兩人叫了滿滿一桌子菜,吃得飽飽的,便準備上山。
到了山腳下,樸恩賜聳了聳肩,道:“就是在這裏,我被人當成了淫賊哩!”嶽向鬆努起小嘴,道:“聽你說這話,我很是不開心!”樸恩賜笑道:“為什麼呢?”嶽向鬆掐了他一把,道:“你這人真的很沒勁哎!都說過了是誤認嘛……老是翻舊帳!”樸恩賜道:“我隻不過是隨口一說罷了。”嶽向鬆笑道:“這還差不多。”說罷,兩人便朝山上走去。
那邊廂,海老大等人早已埋伏在路上,準備隨時取樸恩賜性命。嶽向鬆說道:“其實……我昨日已送了封信給尹師叔了。”樸恩賜問道:“那你……信中都說些什麼?”嶽向鬆道:“我隻是說我這兩天就會回來,現在已在山腳下的村落了雲雲。”樸恩賜道:“你沒有說有個人要去拜訪他吧。”嶽向鬆笑道:“放心好了,你的事我還沒和尹師叔說清楚呢。”嶽向鬆看了他一眼,繼續道:“我知道你心裏在擔心什麼……”樸恩賜奇怪道:“你又不是我肚子裏的蛔蟲,我的心思你豈會知曉?”嶽向鬆緩緩道:“你心中再想,幸虧我沒有把你的事情告訴尹師叔,是麼?”樸恩賜沒有答話,隻是看著她,但是神色有些不自然。嶽向鬆繼而道:“你心中又想,萬一我口風鬆,將你的事情告訴了尹師叔,說不定尹師叔提前作了準備,不來見你,是麼?”樸恩賜還是一句話都沒說,但是臉上已有些許的汗珠。嶽向鬆不管他,繼續道:“而現在我沒有告訴尹師叔關於你的事情,你心中慶幸不已,想來是想等到我帶著你見過尹師叔後,你再請求他些許事情,是麼?”樸恩賜隻好慘笑道:“你……你當真聰明得很……”嶽向鬆道:“這是自然的。”兩人繼續上山,快至山頂之時,隻聽得一聲長嘯:“小子你不必再往前走了!”嘯聲剛畢,已有一人站在他們兩人麵前。樸恩賜吃驚不已,喝道:“是你!”那人正是白冷霜的姑姑兼師父——白效霏!隻見白效霏冷冷道:“你莫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冷霜她讓你前來天山,是來找尹穀槐的吧!”樸恩賜突然一個箭步衝將上去,雙掌生風,呼呼直逼白效霏麵門,喝道:“冷霜到底怎麼樣了!”白效霏不住躲開樸恩賜的攻擊,依舊冷冷道:“你這輩子都休與她見麵了!”樸恩賜沒有細細去考慮白效霏話中意思,隻當白冷霜已死,頓時大喝一聲,額頭青筋暴冒,一掌襲去。白效霏雙足生風,滴溜溜轉開,不僅化解了樸恩賜的攻擊,還一下子竄至嶽向鬆身旁。嶽向鬆哪知白效霏功力這般高深,想要逃脫卻已被她一手掐住喉嚨!樸恩賜想要衝上前去,在一旁藏匿的海老大等人卻突然竄出,擋住了他。樸恩賜透過海老大等人,看到嶽向鬆的那張俏臉漲得紅紅的,嘴中不住發出痛苦的呻吟。樸恩賜大喝:“毒婦!先前我敬你是冷霜的姑姑,且不與你一般見識,哪知你身為前輩,卻不惜對後輩痛下殺手!”白效霏嬌笑道:“那便如何?你不是說不想與我一般見識的麼?來呀,以你的本事,讓我好好見識呀!”海老大互相看了一眼,突然四人同時向樸恩賜出手!
隻見樸恩賜怒目瞪著,宛如一頭發怒的雄獅!樸恩賜一個箭步,雙手在地上一撐,雙足抬起,一腳踹在楊碩頭上。由於樸恩賜用足力道,楊碩登時一命嗚呼。其餘三人突然撒手,雖然沒有什麼行動,心中著實害怕的很。海老大心道:“這小子適才是什麼功夫?這般奇怪!饒是我見識過江湖中眾多武功,也不曾見過這般古怪的功夫!”樸恩賜無心和他們打,眼睛永遠不離嶽向鬆。現在的嶽向鬆,雙手死死掰著白效霏的手,俏臉早已由紅變紫。突然,一到寒光閃過,隻見楊拓和那駱奉陀已倒地而亡。白效霏背心隻覺得一涼,隻聽得一個冷元蝶的聲音說道:“放了她罷。”白效霏想也沒想,指間猛然發力,嶽向鬆登時暈倒。白效霏將她摔在地上,一拂袖子,喝道:“你個負心漢,終究還是出來了!”樸恩賜遠遠瞧著,隻見此人身著一襲白衣,額頭青絲在風中不住舞動,手中握著一把青色的鋒利寶劍。
“我此次前來,原本隻是為了接我這嶽家師侄女,可是,你卻在我門前傷她,你說該如何?”白效霏冷哼一聲,道:“我便在你麵前傷了她,你敢拿我怎麼辦?”樸恩賜見他們劍拔弩張,必然會出手,互相鬥起來。哪知,那白衣男子輕歎一口氣,道:“效霏兒,你莫要這般好麼?我知道當年我對你不起,隻是我對巧巧實在是……”白效霏突然一掌襲去,掌中生風,可見已帶上十成功力!隻見那白衣男子輕輕一帶,然後左手輕握,握住了白效霏那隻襲來的手的腕。那男子道:“我知道你早已恨我恨得入骨,我也深深愧疚……”白效霏突然喝道:“當年我居然沒看出你……你居然愛上了那個賤人!”白效霏眼色歹毒地看著那白衣男子。白衣男子聽到“賤人”二字,不禁臉色變青,不過依舊語氣平緩地說道:“還請你嘴下積德……她……她都已經去了,你何苦……”白效霏吐了他一口,喝道:“我偏偏不住口!她就是個賤人!賤人!”誰知,隻聽得一聲響亮的聲音。那男子怒發衝冠,眼睛死死瞪著她,咬著牙說道:“你……你!你住口!不許再要侮辱她!”原來剛才的聲響竟是那男子打了白效霏一耳光!白效霏另一隻手捂著被打腫的臉頰,淚水突然如泉湧一般。那男子看她如此模樣,打她的手也不住顫抖,緩緩道:“我……我……”白效霏掙脫開來,哭著吼道:“當初我這般愛你,你也……你也待我很好!可是……自從她出現在你生命之中,你好似變了個人,對我不住冷漠!從那時始,你的心就不在我這邊了!”那男子沉默不語,雙手垂在兩旁。白效霏猛然一掌襲去,嘴裏喝道:“今日我便殺了你這負心漢!”也不知是那男子有心還是無意,總之絲毫沒有出手,任由白效霏那一掌結結實實地打在自己的胸膛之上!那男子悶哼一聲,倒退了幾步,嘴角流下血絲,神情卻怡然自得,微笑道:“若能死在你手上,我死了倒也不冤枉……”白效霏突然再次流下了淚水,哭喊道:“你是傻子麼!剛才你明明可以躲過去的,可以躲過去的!”那男子慘笑道:“這是我欠你的,理當該還你!”白效霏仰天長嘯,道:“好呀!”突然目露凶光,看向了樸恩賜。那男子怎麼會不知她的心思,立馬道:“你想作甚!”白效霏喝道:“你們兩個,還不殺了那小鬼!”海老大沉聲應和,立馬一個箭步向前,去抓樸恩賜肩頭。樸恩賜左躲右閃,一時和海老大僵持不下。那男子突然竄至海老大身前,隻是一掌,便打得海老大一口鮮血吐了出來。白效霏眼見在那男子麵前占不了便宜,手指間扣了幾枚梅花標,猛地擲出!贛修瞧出白效霏心思,忙道:“海老大小心,頭兒想……”突然身上已中幾枚梅花標了,而且正好都在心脈之處。海老大不再逗留,一個“細胸巧翻雲”躲開了兩枚梅花標,看了一眼贛修,含淚逃走了。那男子看著她,怒道:“為何要置他們於死地!”白效霏幽怨地笑道:“他們既是我養的狗,就不該丟我臉麵!”待得最後一字說出,白效霏已在幾丈之外。白效霏喝道:“尹穀槐,日後待我練成‘化石玄勁’,自會殺了你以平我心頭憤恨!”樸恩賜突然跑上幾步,喝道:“毒婦!快說冷霜如何了!”白效霏繼續運上輕功,嘴裏笑道:“小子!你若想救冷霜,便來魔教吧!”說罷,已連影子都沒了。樸恩賜反複回味白效霏的話,突然大笑起來:“冷霜定然沒有事!”就在這時,樸恩賜回頭看見那男子緩緩抱起嶽向鬆,立馬跑上去,問道:“嶽姑娘怎麼樣了?”那男子看了看他,道:“她……隻怕有些危險……”樸恩賜急道:“你適才受傷了,我替你把她背上山去。”那男子點點頭,將嶽向鬆伏在樸恩賜背心,兩人便這般上山去了。
樸恩賜萬萬沒有想到,白冷霜此時卻在危機之中……
話說五個月以前,也就是樸恩賜才逃出爭博門的時候。
此時,不知是怎麼回事,魔教的人突然光臨爭博門。爭博門門主——白行童雖然自己也在布置一個武林陰謀,但是還是自詡為君子,是以對魔教的人嗤之以鼻。來的人竟是魔教第一護法淩誌承!白行童坐在大廳中央的位置,看他緩步走來,緩緩道:“爭博門於你們素無瓜葛,不知魔教此次前來有何見教?”那淩誌承哈哈大笑道:“白門主見笑了,在下隻是代替我教教主有些許事情勞煩白門主的。”白行童拂了拂衣袖,問道:“所謂何事?”淩誌承沉聲道:“我教教主看上了你拘留的那些門派的弟子……”話未說完,白行童臉色鐵青,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喝道:“你隻是區區護法,為何會知曉我爭博門的事情!”淩誌承冷笑道:“白門主這般說,倒是真有拘留名門名派的弟子咯!”白行童哈哈大笑道:“就算是,那又如何!”淩誌承陰冷地笑道:“白門主你自己說呢?你莫非不知道我教的處事風格?!”白行童喝道:“你這個魔教小雜毛,區區本領也敢來我這裏動土!”說罷,白行童大喝一聲,虎步向前,一掌襲去。淩誌承不與其硬拚,隻是不住躲閃。白行童見他躲閃,不住往前擊打。隻聽得淩誌承說道:“一……二……三……四……五……”白行童不禁奇怪,喝道:“你在數什麼!”淩誌承嗬嗬笑道:“我自然在數白門主走了幾步呀!”白行童喝道:“你在做什麼怪!”淩誌承道:“倒!”白行童果然應聲而倒地。白行童怒道:“你使了什麼妖術!”淩誌承搖頭笑道:“我什麼都沒幹,隻是你事先服下了我教的毒藥——‘五步穿腸’罷了。”白行童喝道:“卑鄙小人,你何時下的毒!”淩誌承哈哈大笑道:“白門主莫非是記性不好麼!適才在下說過我什麼都沒做過!”“是我做的!我在你的茶水中下了毒!”突然從內庭走來一位少婦,不是白效霏又是誰!白行童喝道:“原來是你!好,好極了!”說罷,大笑三聲後續道:“四妹,沒想到你會聯合外人對付自家人!”白效霏淡淡道:“魔教教主答應我,我隻需將你擄來的那些名門正派的弟子交與他,他自會給我‘化石玄勁’的秘笈!”白行童不解道:“你要那武功作甚!世上勝過這勞什子‘化石玄勁’的武功多得很,為何你……”白效霏冷哼一聲,道:“隻因這武功練起來著實容易得多,而且偏偏是天山一派‘玄清功’的克星!”白行童恍然大悟,喝道:“原來你還不曾忘卻他麼!”白效霏咬了咬嘴唇,道:“不錯!我要他死在我手上!不,最好是跪下哭著喊著叫我饒他性命!哈哈哈哈哈……”白行童歎了口氣,道:“四妹,你還是收手吧……你已然瘋了……”白效霏喝道:“不錯!我的的確確是瘋了!這個世上就沒有什麼好男人!好男人早就死絕了,隻有害女人受苦的臭男人!”白效霏歹毒地看了白行童一眼,冷冷道:“大哥你不也是個臭男人麼?當初為了練成武功,不惜殺死大嫂!今日,我便殺了你解氣!”說罷,真的舉起一口細柄短刀,一刀砍向白行童的脖頸。白行童大駭,強撐一口氣,在地上連滾幾圈,突然越窗而逃。淩誌承驚疑道:“他確確實實喝下了那杯摻了‘五步穿腸’的茶麼?”白效霏道:“我親眼看著他喝了一小口。”淩誌承道:“現在我們且不去管他了。那個,爭博門其他人都如何了?”“從我二哥到奴仆,無一剩餘……”淩誌承哈哈大笑道:“果然是成大事者,教主果然沒有看錯人。那麼……那些弟子辦妥了麼?”白效霏麵無表情,答道:“嗯,辦妥了,在兩隊馬車中。”淩誌承問道:“不會有問題吧。”白效霏喝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淩誌承賠笑道:“白姑娘莫要生氣。我隻是怕這些人不安分,到時候又得勞煩白姑娘費心。”白效霏聽完這話,臉色稍稍好轉,緩緩道:“他們之前被我大哥施計服下了軟筋散。方才,我又給他們服下安魂藥,他們此刻早已昏睡不醒了。”淩誌承拍手道:“好!白姑娘辦事就是周密!”白效霏道:“現在便走罷,讓我去見你們教主。”淩誌承道:“好好好,咱們現在便走。”說罷,兩人便載著馬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