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亦咖啡館在午後顯得非常安靜,在屋子的一角坐著一對青年男女,屋子裏彌漫著咖啡的香氣和妙曼動聽的音樂,整個格調優雅清閑。
“風力,你在想什麼?”那個叫風力的年輕人心情有點沉重,與周圍的環境不很協調,這裏優雅的環境和悅耳的音樂對他來說形同虛設,本來該是享受的東西他什麼也感受不到,女友之前說的一席話在他的心裏激起了千層浪,他一直在默默地聽著女友雪珍的講述,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眼前發生的一切。沉默了一段時間之後風力的目光直視著雪珍問道:“那你是怎麼想的呢?”
“我雖然不願意和你分手,可我父母都這樣說了,他們希望我嫁給一個白領,至少是嫁給一個有錢人,竭力反對我和你交往。我想我們兩個是不會有結果的。”
分手兩字分外觸目驚心,現在由女友嘴裏說出就像在大冬天澆上一盆冷水從頭涼到腳。這裏曾經是他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想不到一年之後竟成了他們的分手之地。
是雪珍還想重溫一遍舊時情感抑或是一種巧合不得而知,反正對風力來說這巧合一喜一悲的反差強烈地嘲諷著他曾經為之付出全部的初戀。
不善於說話的風力感到莫大的悲哀,他想挽回這一切,但從雪珍的眼神裏已經捕捉不到昔日那種戀戀不舍的情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易察覺的冷漠。當然這種感觸僅限於戀人之間受傷害的一方才能體會得到。
看起來雪珍是深思熟慮之後有備而來,這說明木已成舟再也難以挽回了。戀人的薄情使風力心灰意冷,就像歌中唱的他的整個世界仿佛下起了大雪,感覺冷到了極點。
他是一個男人不會像一個女人那樣忸怩作態,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叫他猝不及防,再說他是真心愛雪珍的,他的確割舍不下這段情感,在他的心裏有許多的話想說,最終不善言辭的他逼出一句最簡單的問話:“你真這麼想?”
雪珍顯得比較灑脫,“是的,我們好聚好散做不成情人我們可以做朋友嘛。”
好聚好散,雪珍這句輕描淡寫的話卻像重錘擊在風力的心坎上,擊碎了他所有的夢想,仿佛帶走了他的整個世界,感覺像被掏空了似的。他下意識地拿起了咖啡杯,喝了一口。杯中的咖啡已經冰冷就像他們的愛情隻剩下苦的回味。
風力是怎麼走出咖啡屋的他自己都記不得了,他晃晃悠悠腦子裏一片空白,當他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已是很晚了。進屋後衝進自己的房間一頭倒在了床上。
“風力,這麼晚回家飯吃了嗎?你哪裏不舒服啊?”母親關切的問候已不足以撫慰他受傷的心靈。
“媽,我吃過飯了。我很累,我想安靜地休息一會兒。”
關上房門屋子裏真的安靜極了。可是在風力的心裏一點點也平靜不下來。雪珍說的話一直在他耳邊回蕩,反反複複揮之不去。“我父母希望我嫁一個白領,嫁一個有錢人……,好聚好散,好聚好散……”自己離雪珍的父母的要求相去甚遠。論家庭條件隻能算一般,自己從園林學院畢業在一家外資公司工作。根本算不上白領,從事的是園藝工作,充其量隻能算是一個園丁,整天隻和花木泥土打交道,就算穿上白領也白不了,而且工資也不高。風力酸酸的想著有點自暴自棄。
人們說時間是治愈心靈傷痛的最佳良藥。
風力慢慢地從失戀的痛苦煎熬中掙脫出來,雖然如此他還是常常有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是的,一切都失去了。隻有臉上的青春痘正悄悄地快速增長。起先風力對於此消彼長的青春痘並不在乎,他自暴自棄地想:反正除了自己的父母會關心他,其他人也不會在乎他的容貌。直到有一天他在大街上遇見到雪珍和一個小白臉走在一起,兩人的親熱程度叫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對戀人。雖說與雪珍分手已有三個多月了,看見這樣的情景風力的心裏還是酸酸的說不出個味。
雪珍這麼快就有了新對象,而且他們親密的程度告訴他戀情並非剛開始。這讓他覺得雪珍與他分手是有預謀的。
風力沒有招呼雪珍,他選擇了躲避。他至少不想讓雪珍和那人看到他那落魄的樣子。
大街上的邂逅又一次挑起了風力對往事的追憶。自己也曾是自信滿滿青年人,怎麼把自己弄成了現在這個摸樣。近一段時期風力很少對著鏡子仔細看過自己,看著出現在鏡子裏的他頭發亂蓬蓬的,胡子拉沙的,臉上還長滿了青春痘,自己看了也不堪入目。相比走在雪珍邊上的小白臉風力還真有點自慚形穢呢。這還是我嗎,不能這樣下去了,不為別人活著,也該為自己活著,不能讓人家看扁了。我要振作起來,至少不能像現在頹廢的樣子。
打那天起風力把胡須剃得幹幹淨淨,頭發也整理成了原來他最喜歡的那種發型,看上去立刻精神了許多,可是臉上的青春痘依然如故,拿它一點辦法也沒有,它像是同你的情緒掛上了鉤,你的情緒越低落它也就增長得越快。
風力為此花了不少功夫,試了很多種方法都無濟於事,頑固的青春痘仍然肆意發展絲毫沒有隱退的跡象。
同事影焱給了風力一個專治青春痘的秘方,說是從城隍廟那裏買來的,賣它的販子說秘方很有效,還說是祖傳的。風力此刻也不管它是真是假,所謂病篤亂投醫嘛,試了再說吧。
一個多星期過去了,風力臉上的痘痘沒有消退一點點。“什麼祖傳秘方,全是騙人的。”看著一小堆所謂能治青春痘的妙藥,有蛇膽、蘆薈、珍珠粉、枸杞……還加了一味西藥——維生素e片。又看了看自己臉上有增無減的痘痘,風力徹底失去信心了,對著鏡子賭氣地想:“就留著它吧。難不成我還想與小白臉一爭高下。”
一氣之下風力把剩餘的藥汁全部潑到了花盆裏。
以前工作之餘,風力總把時間化在和女朋友雪珍在一起,現在的空餘時間多了,常常覺得無所事事,最近他開始關心起他以前很少問津的種在陽台上的那些花草,為它們施一些肥料,作一些修剪工作,更多的時間是靜靜地觀賞它們。
一天下班後風力在家裏的陽台上,發現那盆被潑了藥汁的仙人球花花蕾已是到了含苞欲放的時候,即將就要開放。風力了解這種花開放時間非常短,花開以後持續不了很長時間遇到陽光照射凋謝得更快,跟曇花差不多。本來閑著無事,難得有這樣的閑情逸致風力把花盆搬到了自己的房間,準備慢慢欣賞這開花的過程。
風力曾見過幾次仙人球開花,但從未看著它慢慢張開花瓣吐出花蕊。
時間在等待中慢慢地流逝,花苞在時間的推移中一點一點膨脹。有人說花是植物的生殖器,看著仙人球花的花蕾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男性的生殖器,風力就是這樣想的。
花瓣終於伸展開了,一股淡淡的花香襲來,風力感覺有點陶醉,不知是花的美還是花的香氣使他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有一種他從未體驗過的奇異感覺。仿佛又回到初戀時跟雪珍在一起那種甜蜜的感覺。隨著花朵一點一點開放,這種奇異的感覺越來越盛,產生的幻覺把風力帶到了男歡女愛的仙境。雖然知道是幻覺,但是太逼真了以至於風力不敢再盯著仙人球花看。
風力想也許是自己在心裏一直放不下雪珍,才會產生這種離奇的幻覺。可當閉上眼睛不去看仙人球花的時候,這種幻覺會漸漸淡去,逐漸恢複到常態。
不經意間風力又瞥了一眼此時已呈盛開狀的仙人球花,之前的幻覺即刻又回複了,然而隨著花朵的盛開香氣更濃了,美麗的花朵幻成了少女裸露的胴體,羞怯又妖冶的姿態勾人心魂。時間在虛無縹緲中流逝,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風力漸漸蘇醒,感覺下身涼涼的已濕了一大片。“好沒來由的幻覺,真的太莫名其妙了,是自己想女人想瘋了嗎,還是這仙人球花在作祟?”
此時仙人球的花已基本謝了。可在風力的眼裏看去依然還有一點妖冶的感覺。“該死的!我到底怎麼啦!是不是中邪了,還是得了精神病?”他下意識地摘下一朵已凋謝的花朵,花瓣在他手裏被捏得成了花泥。
此刻風力仍舊晃晃悠悠地回味著剛才發生的一幕,猶如精彩的音樂會結束後還會有餘音廻繞,“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所有發生的一切並不是真的。”風力在臉上打了一下,花泥沾在臉上濕濕涼涼的。這觸感與涼涼的感覺是真實的,自己並非在做夢。
說句老實話,如非懷疑自己精神有問題,風力並不反對這樣的幻覺和奇異的體驗,那種甜蜜的感覺很具誘惑力,大凡是男人都願意沉浸在這樣的幸福裏,更何況風力此時已失戀,這樣的願望會更強烈。
第二天風力刷牙洗臉後,無意間從鏡子裏發現昨晚在臉上拍打的部位青春痘消退好多,與臉的另一半有明顯的差異。這使他想起昨晚賞花的事,難道是仙人球的花汁起了作用。這意外的發現給了風力莫大的驚喜,他急步走到陽台發現剩下的一朵謝了的花依然還掛在仙人球上,隻是已變得軟軟的不再光鮮奪人,早已失去昨晚的嫵媚,風力摘下了它,它還能擰出少許的花汁,風力把花汁塗在痤瘡的患處,期待奇跡再次出現。
兩天過去了,那晚風力用沾了花汁的手拍了一巴掌的部位,不但痤瘡不見了連原先坑坑窪窪的皮膚也變得光潔平滑。可是另一半在第二天早晨塗上花汁的卻並不十分如意,雖然隻是稍稍好轉,比之風力原先用過的諸多種藥物要強得多了,畢竟是見效了。
盡管如此它使風力對治愈青春痘的信心大增自己誤打誤撞竟發現了一條捷徑,隻需種幾盆仙人球花,在花開之際取其汁即可治愈痤瘡。這方法太簡單了……將來還可能成為不錯的商機。風力編織著美夢,想得入神。
隻聽得風力的母親在催他:“風力,上班的時間快到了你怎麼還在磨磨蹭蹭的,要遲到了。早點我已為你準備好了,不要忘了喝牛奶,最近你老是魂不守舍的樣子,哎,孩子長大了摸不透你們的心事了。哦我差點又忘了告訴你,昨天你的老同學謙來找過你,是搞同學聚會的事,你自己打電話跟他聯絡吧。”
“嗯我知道了,”風力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時鍾,順手拿了放在桌上的點心。“媽,我走了。”說完就匆匆走出了家門。
“看這孩子急得,又忘了喝牛奶。”
風力今天的心情是最近一段時期最好的了。自從與雪珍分手之後他沒有真正開心過,好像對任何事都看得淡淡的,沒有了昔日的興趣,假如在幾天前他聽到同學聚會的事,他可能考慮也不考慮就會推辭掉。不光是為了滿臉的青春痘,糟糕的心情同樣使他不想見老同學。
現在風力從仙人球花朵裏找到了希望,開始從之前的無所事事、萬念俱灰的狀態中擺脫出來,他感到有一項重要的使命等著他去完成。他知道從今天起會有許許多多的事等著他去做。
下班後風力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花市,他在花市挑選了近十盆仙人球花,在花市裏。
這一類品種的仙人球,隻要是長了花蕾的幾乎都被風力買走了。
風力的媽媽見兒子買了許多仙人球回家,很不理解,如果說喜歡花卉,買的全是一個品種,她從未聽說過兒子有這種偏愛。
風力並沒有多加解釋,他不想在事情還沒有眉目之前把秘密說出來。
在植物中仙人球是比較容易種的一種,不必對它特別嗬護,甚至不必經常澆水。隻需把它放在充滿陽光的地方即可。風力是學園藝的,對仙人球的習性當然清楚,可是風力還為它們做了很多工作,施肥、除草,鬆土。他之所以做這些事,是因為心裏有一個期待,期待這些花早日開放,以驗證他所發現的秘密。
幾個星期過去了,終於功夫不負苦心人,好幾盆仙人球花到了即將開放的時節。風力的精心培育沒有白費,幾盆花長勢不錯,花蕾發育得很壯實,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第一盆即將要開的仙人球花被移放到了風力的書桌上,風力坐在書桌前重複著那晚所做的事。靜待花的開放。
風力顯得很興奮,想起那晚奇異的幻覺,不禁有點臉紅耳熱。“今天還會有這種奇異的體驗嗎?”
花如期開放了,慢慢地伸展開它薄薄的花瓣,一股淡淡的香氣襲來,沁人心扉。不過這種香氣與上回的略有不同,它沒有讓人產生某種聯想,風力看著花蕾一點一點張開直到它吐出了花蕊,並沒有產生任何幻覺,就像平常看普通的花一樣。花的形狀依舊如那天一般,顏色稍稍有些不同,風力記得那晚所見到的是肉色透紅的那種,今天的花色粉白、純潔。隻在花盛開之時,在花蕊的襯托下才顯出幾分妖嬈。絕對不是如那天花在盛開之時風力看一眼都生怕被勾了魂去的那般。“也許是那天自己的心情使然吧,促使大腦產生了幻覺。”這一點風力的心裏是這樣解釋的。他並沒有特別在意,他沒有忘記自己該要做的事。他摘下了花把它們揉碎了,又把花汁附在臉上的粉刺處。
半夜時分風力被臉部的搔癢所弄醒,可能是由於花汁刺激了皮膚的表層,引起了搔癢和不適。不僅如此,還產生了副作用,引起了皮膚過敏。臉上的痘痘非但沒有稍稍減少,反而增加了一些,並且伴有刺痛搔癢的不適感覺。
“為什麼這一次與上一次有那麼大的區別呢?”風力的心裏想著這個問題,一邊衝進洗手間用清水洗去殘留在臉上的花汁。“難不成隻有我家裏原先的那盆仙人球開的花才會有神奇的效果嗎。”這仙人球的品種是一致的呀,他曾經把買回家的仙人球與家裏原先有的仙人球進行過對比,它們的形狀,刺的樣子和條紋都是一致的。他真有點摸不到頭腦。
這一夜風力被攪得睡不成覺,清晨早早起來第一件事就去觀察仙人球。進過反複比對沒有發現任何區別。也許家裏的仙人球真的很特別!好在家裏原先的那個仙人球用不了多時馬上又要開花了。有沒有區別到那時自然見分曉。
這短短的幾日在風力看來特別漫長,在這期間許多剛買來的仙人球開了花風力沒有敢再去嚐試,看著花開花謝,風力卻望而卻步。
風力從園林學院畢業不多久,一天他在報上看見一則征稿招標的廣告,內容是招標征集大型別墅的花園設計圖,房產發展商選址在浙江沿海地區。風力當時正在看一部國外的電影,電影裏有許多場景是在海濱一個豪華的花園別墅,這給了風力啟發和靈感,早在學校他也曾有過一部花園設計的習作,可踏上工作崗位以後再也沒接觸過。看了廣告之後他心血來潮製作起設計圖來,剪輯了部分電影的場景,查閱了一些花園設計的資料,根據現有的條件中西結合拚合成一個大型海濱花園設計圖。投稿以後風力並沒有把它當一回事,可能是當時手頭資料有限,時間相對來說比較緊,圖紙畫得比較粗糙,有些安排是否合理沒有經過仔細推敲。風力隻把它當作是又一部鬧著玩的習作。
風力下班回家看見有他的一份郵件,打開一看竟是他投稿作品已入圍的通知書,信上說最終要在被入圍的三部作品中選一個。一旦被入選開發商會支付一筆獎金,還要請他一起商討一些細節問題。信中還說風力的作品即使這次沒中標,也已有另一家看中了他的作品。風力心想:真是有心種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自己誤打誤撞竟找對了路。他知道這不是他真實的水平,但僥幸的成功多少給了風力一份自信心。現在同雪珍分手了,不能一起分享這一份開心。對一個萬念俱灰的人來說這份通知已沒多大意義。
終於家裏原先的那盆仙人球又將要開花了。幾天來風力對那盆花嗬護備至、敬之若神。傍晚時他已做好了一切準備,他把花盆依舊放在原先的位置,書桌上整理得幹幹淨淨,風力自己也梳理得整整齊齊的,恭恭敬敬地守望在桌前,就像真的迎接花神的到來一樣。
花慢慢地開了,吐出了芬芳,花開得雖然很美,看著它慢慢開放確實是一種享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風力期待的幻覺並沒有降臨。它和普通的仙人球花一樣,淡淡的香氣嬌豔的花朵,僅此而已。風力有些失望。
不過風力還是吧不失時機地把花朵摘了下來。弄成花汁以後敷在臉上。風力閉上眼睛,卻睡不著,他在體驗著臉上的感受,同時心裏也想著心事。“為什麼同一個仙人球開的花也會有差異呢?”在風力的記憶裏第一次花的色澤、香味都與這次不一樣,更何談花產生的幻覺。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風力終於憋不住了因為刺痛、搔癢的感覺再次襲來。與上一回差不多,臉部隻有過敏的反應,沒有好轉的跡象,風力不得不再次洗去敷在臉上的花汁。
一整天風力全在想著這一次的失敗,他滿以為這一次他會有所收獲。他找不出在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他甚至懷疑第一次的經曆是否真實。然而這一切卻又偏偏是自己親身經曆的呀。如果單說幻覺有可能隻是自己憑空產生的一種臆想,因某種緣故所產生的綺念。那麼自己臉上的痘痘消失,坑坑窪窪的皮膚被修複得平滑如初又將如何解釋呢?假如這事發生在別人身上,自己隻是道聽途說,自己肯定會立刻斷定它是謊言、是編造的故事。可是現在事情偏偏發生在自己身上,要不相信也難。
風力設計的圖紙這次最終沒被選用,原因是和被選中的聯體別墅不配套。可是發展商老總很欣賞風力獨特的構思,非常賞識風力的聰明才智。他希望風力接受他們公司任工程設計師的聘請,薪水和其他條件都挺優厚的,除了工資如設計大型的園林、花園一旦采用還可提成相當比例的獎金。這麼優厚的條件,對一個踏上工作崗位不久的大學生來說是求之不得的。風力對此當然也動心,不過他遲遲沒有給那老總答複。
是什麼原因呢?是對自己的能力沒有信心,怕擔負不起這份重擔?是不願意放棄大城市的生活?是失戀後喪失了鬥誌?還是依然放不下女友雪珍那份感情指望雪珍有朝一日會回心轉意?前兩者風力的確有顧慮,在考大學時他的成績不理想,報考的兩家名牌大學都落選了,最後進了園林學院,在學院學到的一些知識其實也是極其有限的,現在社會上碩士生、博士生、留洋的高材生有的是,自己一個大專畢業的同他們相比算得了什麼呢。說到作品風力還是認為僥幸的成分占了上風。總而言之他覺得自己底氣不足。還有父母養育了自己二十多年,突然要離開他們,感情上有一種歉疚感在所難免。對於後者風力反倒覺得自己孤家寡人一個沒有羈絆,不必去征得女友的同意,而且別人不是看不起他沒錢嗎,看不起他不是白領嗎,現在正好是證明自己、顯示自己的時機。無論如何對風力來說是一個機會,一個能徹底改變他命運的機會,困難再大也該去拚一拚搏一搏。是什麼讓風力難以決斷呢?在風力的心裏一直有一個疙瘩沒有解開,這些天他苦思冥想,搜腸刮肚希望能找出答案。老天既給了他一個奇特的經曆,不會是單單為了治好他臉上的青春痘吧,一定還有更深的用意。仙人球開的花應該是一種啟迪,風力把它看作是老天賦予他的一個使命,這強烈的使命感促使他放棄高薪聘用的職位。這在他周圍的親戚朋友看來是不可思議的。
屢次失敗風力並沒氣餒,不屈不饒想要找出其中的原因。那晚的整個過程,他已經回憶過不少於四五百遍,每一個細節他都清清楚楚,他甚至把那天一整天的事都回憶了一遍,回憶那天吃的食物,喝的飲料,服過的藥物等等諸多細碎的小事。他猜想興許是眾多物質綜合之後產生的特殊化學反應,以致出現了奇特的效果。
那天的事雖說已過去好長一段時間了,可風力回憶起來仿佛依然曆曆在目,他清楚地記得那天早餐吃的是什麼,午餐吃的是什麼……至於藥,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碰它了。想到藥,風力緊接著聯想到他那些治青春痘的秘方,他猛然想到曾經把它們潑向了花盆,對,就是種仙人球的花盆。難道這秘方一定要通過仙人球媒介才把它的功效顯現出來。一定是它們的緣故!這樣解釋也合情合理,想到這裏風力頓時欣喜萬分。他奇怪自己怎麼早沒想到這一點,走那麼多的彎路。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風力心裏想自己還是非常幸運的,一個稀裏糊塗的舉動竟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這純粹是僥幸,如果那天他沒把秘方中的那些成分潑在花盆裏,或者潑在其他的花盆裏興許什麼事也不會發生,是老天故意要告訴我這個秘密。風力更覺得自己有著無可推卸的責任來讓完成這個神聖的使命。
風力回到家立刻把影焱給的偏方找了出來,他在紙上詳細的列出了所有成分的數量比例,照著原來的樣子又搞了一份。這一次他做得非常仔細,他竭力回憶那天潑藥水的每一個細節,力求準確無誤。
記得那是中午吃了午飯不久,天氣晴好,仙人球盆裏土比較幹燥,那時仙人球已經長出幾個黑乎乎的小花蕾。偏方中的藥汁是現配的。風力想盡可能模仿那天所做的一切。隻有所有的條件都符合了,實驗的成功率才能保證。風力列出了一張詳細標圖,甚至把潑了藥汁水之後兩天沒有再澆水的細節都寫了上去。
風力走到陽台,仔細觀察以後,他選了幾盆花蕾大小與當初差不多的,又看了看盆土幹濕也挺合適的。配齊了所有偏方裏的物品,在配製偏方的過程中,風力發現當初並沒有完全按照偏方的要求。因維生素藥片放錯了藥瓶,自己誤把維生素a片當作維生素e片放入了偏方的溶液中。這一次他仍然將錯就錯依然用的是維生素A片。所有程序都嚴格按照那天的樣子進行著,為了在時間上也能同那天取得一致,風力特意請了一天假沒去上班。其實所有的事隻需在較短的時間內就能完成。可風力做得很仔細,也很隆重,反複地校對偏方中每一個成分的比例、放入的先後順序,在時間上,他的要求更苛刻,為了求得與第一次相同,他對著時鍾一分一秒地算,像是衛星升空上天一般倒計時。
一切都做完了。接下來隻需做一件事——等待。
等待,在人的一生中有多少等待,它似乎與人結下了不解之緣。以前風力也常常等待,在雪珍的單位門口、在相約的某個電影院,或某個公園門口,等雪珍到來。現在風力已不必做這些事了。有時候等待是一件好事,雖然有時會焦急、會牽腸掛肚。但總比沒什麼等待的強,至少你有所期盼,你喜歡、你在乎,你願意為之付出。
風力這一次等待與往昔不同,他等待不是某個人,而是植物。他與之相約在某個傍晚。他希望那植物給他帶來驚喜、帶來夢想。
花開的一天終於盼來了。和前幾次不同,這次幾盆仙人球花將一起開放。它們在風力的書桌上排成一列,每個仙人球上不少於三個花蕾,直挺挺的,像是頭上長的觸角。夜幕降臨的時候有一個花蕾率先爆開它的花瓣,一股淡淡的香氣襲來,讓人陶醉。緊接著一個、二個、三個、挨個地競相開放。十一朵花幾乎在同一時間齊放,屋裏的香氣變濃了,風力看著這麼多的花爭芳鬥豔,看得有點飄飄然。可惜無論他怎麼看,怎麼聞,都沒有引起第一次那般的幻覺,看著盛開的花朵他至多聯想到了女性最隱秘的部位,僅此而已。
風力不知這一次為什麼看著盛開的花沒有引起幻覺,沒有那種強烈的**感。正因為沒有對他產生很大的誘惑力,風力保持著比較清醒的頭腦。他有條不紊地按照已經計劃好的步驟做他的摘采的事,因為花開得比較多,他分別把盛開的花朵,和含苞待放的花蕾各自放開,為了以後觀其各自的效果。他取了花汁放進玻璃瓶,還為它們貼上了標簽,然後他在自己的臉上做起了試驗。他在不同的部位敷上不同時期的花汁。
由於太想知道這一次的試驗結果了,敷上花汁後風力隻是靜靜地躺著,眼睛睜得大大的沒有一絲睡意,風力隱約覺得這一次的試驗不同於前兩次,花的顏色,花的香味,以及自己感覺上的反應都有較明顯的區別。雖然如此,他還是有些擔心這一次會象前幾次一樣不見任何效果。假如結果真如他擔心的,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更無法解釋最初發現的奇景。
兩個小時過去了,臉上幾個部位都沒有出現刺痛和搔癢的不適感覺,從這一點說比前兩次試驗有了很大的進步。風力對著鏡子察看了幾個患處的反應,經對比含苞欲放的花汁使用效果最佳,盛開的花次之,將要謝的花效果最差。話可說回來,這一次效果最好花汁還不如最初第二天摘采的已幹癟謝了的花。試驗沒有達到預期的水準,可是看到花汁在臉上的痘痘上起了作用,風力仍然非常激動,要不是在深夜,他怕吵醒家人,他會大聲叫出:“我成功了!”這意味著他發現了一個很有效的秘方,意味著他將可以利用它開創一番事業,可能因此賺很多很多的錢,以後再也不會被雪珍的父母之類的人看不起。
欣喜之下風力情不自禁地哼起了歌“我的未來不是夢……”一邊唱一邊手舞足蹈,不小心碰翻倚在牆邊掃帚,掃帚柄接觸地麵發出清脆的響聲,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格外刺耳,風力的媽媽被兒子房間裏的聲音驚醒了,看到風力房間裏燈開得通亮,以為兒子在睡覺時忘了關燈,推開兒子的房門,隻見書桌上放著許多仙人球風力顯得很興奮,根本沒有在睡覺,不知兒子半夜三更在幹什麼。風力的舉止在他的媽媽看來有點異常,“你沒睡覺,在幹什麼?”風力此時正希望有人來分享他的喜悅,見他媽進來沒來得及多加解釋,掐著嗓子說道:“媽,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看著滿心喜悅的兒子,風力的媽媽一臉疑惑,兒子答非所問的話叫她摸不著頭腦:“你究竟在幹什麼?屋子裏放著那麼多仙人球……什麼成功了?”
“哦媽,我在搞試驗,我的試驗成功了!我發明了一種能治青春痘的特效藥。治療效果非常靈。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程序,我是偶爾發現這個秘密的,”風力指了指一小堆藥物,“這些東西要通過仙人球傳遞才能達到奇特的療效。媽,你要為我保守這個秘密哦,也許憑借這個發明能賺很多很多錢呢。”
“難怪你買了那許多仙人球回來,我一直搞不懂,原來你是用它們來搞試驗。現在試驗成功了媽為你高興,你一夜未睡明天還得上班,去睡吧,還能再睡一會兒,到時間媽媽會叫醒你的。”風力的媽媽聽兒子這般說終於弄明白了風力在幹什麼,兒子的喜悅感染了她,但她對風力的試驗結果仍然將信將疑。
風力臉上的粉刺大有好轉,在他周圍的人是親眼看到的,尤其是他單位裏的同事陳阿姨看在眼裏疑在心裏。在短短的時日裏她看著風力滿臉的青春痘逐漸地消失了,臉上的皮膚變得光滑了,甚至比原先的皮膚更好了。午休時,同事們聚在一起時陳阿姨向風力討教道:“風力,你臉上的痘痘幾乎全好了,你是用的什麼藥把它給治好的?我女兒為了臉上的痘痘已經花了不知多少錢始終治不好,什麼名醫、專家,民間偏方全都試過了療效甚微,有些藥還過敏產生副作用。你用的是什麼藥?是在那家醫院看的病?療效這麼顯著!”
還沒等風力回答影焱搶先接過話題說道:“風力是我給的偏方治好了痘痘,這個偏方是中醫世家祖傳,又經過改進的秘方,效果當然非同一般。你如果想要我也給你一份。”影焱吹噓起他的偏方,得意洋洋地炫耀他的功勞。
“你別吹了,你的那個偏方我早就領教過了,不就是蛇膽、蘆薈、珍珠粉和維生素和在一起嘛,這個秘方地球人都知道。”陳阿姨學著趙本山說話的腔調,幾句話把影焱的得意勁掃得幹幹淨淨。“說句不中聽的話,你那個偏方一點作用也沒有,要說你這偏方我知道得比你早得多,早就試過了。”
影焱起先還懷疑陳阿姨說話沒根據,他記得那天把偏方給風力的時候陳阿姨也在場,她隻是瞥了一眼應該記不住那麼多,現在陳阿姨把偏方背得清清楚楚,不由的一時啞口無言。他把眼光轉向風力,眼裏充滿求助,希望風力能幫他。
“治好我臉上痘痘的不完全是影焱的偏方,但也有一定的功勞吧。”風力說的是實話,可在影焱和陳阿姨聽來這話是在幫著影焱。影焱急忙說道:“我說我的偏方有作用嘛,有人還不信呢。”影焱又稍稍回複了之前的得意勁,風力的話使他找回了麵子,他不想再聽陳阿姨數落他的偏方,說完這句話就走開了。
“風力,你不要賣關子了,我知道你剛才這樣說是給影焱台階下,我很清楚影焱的偏方不可能有這樣的效果。因為我女兒用過,其他人都試過,難道偏偏唯獨你用了之後有效,我不信。你一定另有妙方,能不能告訴我。”
風力實際上說的是事實,這裏的確有影焱給他偏方的功勞。可這話怎麼說呢,總不能把所有的秘密和盤托出。看著陳阿姨急於想知道治療方法的神情,風力編了一個故事:“我認得一個老中醫,他十幾年來一直致力於研究治療青春痘的方法,我用的就是他最新配製的一種藥劑,聽說這種藥劑需幾種名貴的中藥合成,老中醫還用上了一些西藥。反正配製的方法非常複雜,這藥劑是老中醫獨創,所以市麵上是買不到的。老中醫說了將來他可能委托我幫他推廣他的新藥。”
“聽你說得那麼神奇,能不能讓我女兒試試,”見風力猶豫,陳阿姨有點急了。“求求你了。你開個價吧,我知道藥很名貴,再多的錢我也認了,你總不會獅子大開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