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逃(1 / 3)

變成了血族之後,賽得裏克發現自己的體力比以前強了很多,連續跑了兩天也並沒有覺得累,但是肚子卻餓了起來。他可不想自己再因為缺血而暴走,所以在森林中搜尋起獵物。他變成血族之後對於血的味道很敏感,人類的血味非常香濃,而野獸的血卻有股臭味。正因為此,大部分的血族都不願意吸食動物的血,而願意冒著危險狩獵人類。

血族的食量跟人族不同,賽得裏克隻要喝到一些血,就可以堅持四五天不需要喝血,如果喝足的話,甚至可以堅持更久。

“偉大的森林啊,施舍我一隻晚餐吧……”賽得裏克用那雙饑渴的紅色眼睛四處尋覓著。這時候,一股清香的血液香氣鑽入了他的鼻子中,這股香味明顯不是普通野獸的。

賽得裏克不由自主地被香味吸引過去,在森林中發現了一隻正在吃草的火角馬。這類馬是獨角獸的近親,隻不過身體是黑色的,而且頭上的尖角能夠發出高熱,用來保護自己。正是這隻馬的身上散發著不同於普通野獸的味道,十分清香。

“我會盡量溫柔一點的,小馬兒。”賽得裏克興奮地衝向火角馬。

火角馬受到了驚嚇,狂奔了起來,身形猶如黑色的狂風。賽得裏克拔腿追了上去,速度比火角馬快很多,轉眼便追上了。賽得裏克縱身一躍,跳上了火角馬的後背,張開帶著尖牙的大嘴,一下子咬了下去。

溫熱甘甜的血液吸入了賽得裏克的嘴裏,一種酥麻感從他的四肢百骸蔓延開來,說不出的舒服。

火角馬當然不甘心就這樣被人咬,它上下跳躍企圖把賽得裏克甩下來,但是沒跳幾下它就失去了力氣,萎靡不振地跪了下去。

血族的牙齒能注射導致麻痹的毒素,所以一旦獵物被他們咬住,就會因為麻痹而任人宰割。

賽得裏克害怕把火角馬給咬死了,所以喝了個半飽就鬆開了嘴,還跟火角馬道了個歉。火角馬掙紮了幾下,站起了身子晃悠悠地慢步逃走了。

剛剛吸完血,賽得裏克還沒來得及打飽嗝,忽覺身體很不對勁,他感覺到吸到肚子裏的血變成了一股能量,在肚子裏麵肆意地燒灼著。他感覺到自己能利用肚子裏麵的血做點什麼,這種感覺非常強烈。但是他自己又不知道應該怎樣做,所以心裏覺得特別憋屈。

“這種感覺是什麼啊!”賽得裏克捶打著自己的肚子。“真想把肚子裏的能量噴發出來!”

就在賽得裏克因為這種感覺而迷茫的時候,一個在暗中觀察他的人發出了嘲弄的笑聲。事實上,這個人已經跟蹤他很久了。

“如果交給你自己來做的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使血魔法的力量覺醒,我可沒有時間跟你耗下去。”那個人用冷漠的口氣說道,然後從枝繁葉茂的大樹上跳了下來,動作輕盈優雅,落下時悄無聲息。

賽得裏克呆呆地看著突然冒出的人,發現對方一身黑衣,臉部也用黑巾遮住了,竟然是那個在晚上給自己送來血的人。

“是你!?”賽得裏克驚訝道。

“我可沒有心情跟你敘舊,我是來指引你使出血魔法能力的。”黑衣人說道。

“血魔法!?”

“估計你的記性也不會記得殿下都跟你說過什麼。”黑衣人用不屑的眼神望著賽得裏克,自顧自地講述起來。“血族共有六種特殊能力,但是除了血之皇者之外,其他血族都隻能繼承一種而已。這六種能力當中,當屬血魔法能力最為奇特。擁有這種能力的人,能夠把吸食到的血轉化為一種效果釋放出來。舉例來說,當你喝了一條火龍的血,你就能模仿火龍噴出火來。當你喝了一隻獨眼蝠的血,也許會長出蝙蝠翅膀來,也許能像它那樣噴出催眠光線,但你隻能從血裏麵吸取一種能力而已。”

“慢著!你在跟我說些什麼啊?”賽得裏克有點摸不著頭腦。

“笨蛋!還不明白嗎!我告訴你的是有關血魔法的事情,將來你還要靠這個能力保護自己呢!我可不想成天跟在你身邊。”

“鬼才想讓你跟在我身邊呢!”賽得裏克討厭對方那種不可一世的態度。

“你這臭小子……”黑衣人額頭冒出了憤怒的青筋。“真想現在就殺了你。”

“那好,來啊!來啊!誰怕誰!”賽得裏克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

黑衣人瞪視著賽得裏克,強壓住了心中的怒火。

“算了,我這麼大歲數的人不能跟一個小孩一般見識。”黑衣人神色恢複了平靜。“我會把血魔法有關的東西都告訴你,到底聽不聽隨便你。”

“切,鬼才想聽!”賽得裏克滿不在乎地走了。

“你這混蛋!”黑衣人怒不可遏地說:“我絕不會再管你了!就算你現在就死掉我也不管了!”

就這樣,賽得裏克與來曆不明的黑衣人分道揚鑣了,所以他沒能聽黑衣人把血魔法相關的事情都說完。不過賽得裏克真沒在乎什麼血魔法。

過後,賽得裏克才覺得自己有點太衝動了,黑衣人在自己變成怪物的時候保護過自己的族人,自己應該跟對方道謝才對。但是現在黑衣人氣走了,他想要挽回也晚了。

在血族的六種能力之中,比爾擁有血蝠的能力,這使他能夠變身為蝙蝠,就算維持在人類狀態下,他也能夠使用超高的速度攻擊敵人。而芭芭拉在對付正血族眾人的時候施展了血控能力,隻要是體內有血的生物她就可以任意控製,不僅可以掌控血液流速,甚至可以增加血液的粘稠度來導致昏睡。

至於賽得裏克的血魔法能力則有很大的不確定性,如果他喝了強大效果的血,那麼他就會很強大,如果他喝了沒有效果的血,那麼就沒辦法施展血魔法了。

……

當天夜晚,賽得裏克在森林中找了一處草堆,困倦的他很快躺下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賽得裏克忽覺脖子上一陣劇痛,他一下子清醒起來,猛地睜開眼,發現族長站在自己麵前,正用銀劍斬在自己脖子上!他能感覺到從脖子的傷口處在流血。

發現了賽得裏克逃走之後,正血家族自然派出了很多人來抓捕他。而賽得裏克實在很倒黴,偏偏被家族裏實力最強的族長給找到了。

“果然無法用斬擊來殺掉,一代血族的身體真是強悍。”族長麵無表情地拔出了銀劍,此時的他穿著白銀鎧甲,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族長!?”賽得裏克驚恐地說道,他翻起了身子,用手捂住了脖子上正在複原的傷口。

“家規第五條,凡是正血族人成為血族者,殺無赦!”族長威嚴地說:“賽得裏克,你是正血族人,難道不覺得成為血族是一種恥辱麼?如果我是你的話,會心甘情願地死掉,以免將來禍害人間。”

“你就這麼急於殺掉我嗎?”賽得裏克鬆開了手,此時他脖子上的傷口已經複原了,他的神色因為族長的話愈加黯淡。“我記得從小到大,我在很多時候都管你叫爺爺的。”

族長略微有所觸動,但是旋即恢複了堅定的表情。

“賽得裏克,你應該已經知道了你在變成怪獸的情況下對家族所作的事情了吧。像你這樣危險的家夥,決不能放任你到外麵去。”

“我答應你以後絕對不會去吸人的血,隻會去吸那些動物的血,如果不缺血的話,我是不會再變成怪物的!”賽得裏克發誓道。

“賽得裏克!難道你身為正血族的男兒卻畏懼死亡嗎?你難道忘了身為正血族人要與血族勢不兩立嗎?既然自己成為了血族,那就應該把自己當做敵人,毫無遲疑地選擇死亡!”族長憤怒地咆哮道。

“不怕死就要因為這樣的理由死掉嗎!我不會去死的!我要按照自己的意誌活下去!”

“無論你怎樣說,你現在已經是一個血族了,而我是正血族,你就受死吧!”族長平舉著手中的劍。“就算斬不死你,我也有其他辦法殺死你。”

正血族深諳對付血族的各種辦法,除了斬首之外,把閃光彈塞入血族的肚子裏(血族身體內部是脆弱的,而且由於他們懼怕陽光,所以閃光彈在體內爆炸對於血族是致命的),或者把血族身體的血放光也能導致血族死亡。

“我不想死!”賽得裏克堅定地說:“哪怕要與你戰鬥,我也不想去死,我要活下去。”

“哪怕是做為一個血族活下去也不在乎嗎?”

“是作為一個不喝人血的正義血族活下去。”

“多說無益了。”

“來吧!”

族長想要殺掉賽得裏克的想法不會動搖,而賽得裏克也不會放棄求生的欲望,所以雙方隻能靠戰鬥來解決。

賽得裏克試圖變化出銀質的拳套,但是徒勞無功,他變成血族之後,正血的力量已經消失了,無奈之下,他隻好空手迎戰。

族長與賽得裏克猶如死敵一般衝向對方,在接近對手的時候,族長的劍斬在了賽得裏克的肩膀上,而賽得裏克的拳頭打在了族長的腹部上。族長的劍陷入賽得裏克的肉裏,賽得裏克拳頭在族長的銀甲上留下了一個拳頭印。

兩人迅捷無比地對打了幾招,賽得裏克變成血族之後,速度與力量都有質的飛躍,但是在臨戰經驗上落了下風。在族長使出一記虛斬的時候,他誤以為是實招,所以俯下身子躲避,而這正中族長的下懷。族長的劍轉變了去勢,開始向下送去。賽得裏克急忙打滾躲開,但是族長的腳踢跟著又到了,這一下再也躲不開,他被一腳踢翻在地。族長的劍冷酷無情地跟進,一下子刺中了賽得裏克的小腹。

“啊!!!”盡管能夠複原,但是疼痛卻無比真實地貫穿了賽得裏克的每一根神經。

“痛嗎!你也想一想你在變成怪物之時,族人所受之痛吧!”族長把劍插得更深了。

“我對此很抱歉……但我的人生不能就此終結!!!”賽得裏克高喊著,雙手握住了鋒利的劍身,一點點地拔出了自己的身體。

當劍身徹底拔出來的時候,賽得裏克連滾帶爬地躲開了族長的攻擊範圍,決定站穩之後再伺機反擊。

“劍技——銀流星。”族長低吟一聲,然後縱身躍上空中,雙手倒持劍柄,高舉,而劍尖仍然指著賽得裏克。族長猶如流星一般向下方疾刺,力不可擋,借著下衝的威勢,他的劍勁更盛。

賽得裏克雙臂交叉擋在胸前,盡全力擋住了這一擊,他感覺骨頭都要碎掉了。他被族長的勁力生生地向後麵推去,雙腳在地上摩擦出深深的凹痕,最終他被抵在一棵大樹的樹身上麵,這才止住了去勢。

“刺啦”一聲,賽得裏克背靠著的大樹發出了響聲,大樹的根基都被族長的勁力給動搖了。

“劍技——銀魚亂舞。”族長拔出了劍,如狂風驟雨般向賽得裏克斬出無數劍,劍路雖然淩亂,但是每一劍都斬在賽得裏克周身的要害上。鮮血像是雨點般從賽得裏克傷口中噴灑出來。幸虧是血族的身體,如果是常人的身體,恐怕已經破碎了。

疼痛從全身各處如潮水般襲來,賽得裏克漸漸挺不住了,意識開始模糊,但是心裏卻告訴自己不能就這樣死掉。

“賽得裏克,你應該知道血族如果把身體的血都流光的話也會死掉。”族長冷酷地說,手上的劍揮得更快速了。

在這個緊要關頭,賽得裏克忽然想起了血魔法這個詞,他猶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回想起黑衣人所說的話。

自己的血魔法能依靠所喝的血而釋放出不同的效果,剛才喝了火角馬的血,也應該能釋放一些東西出來啊!他感受著肚子裏殘留的血,試著把血裏麵所含的力量施展出來,然後他感覺腦袋愈來愈熱,一隻堅硬的角從他的腦門上長了出來,散發著媲美太陽的熱度。

“烈焰衝鑽!!!”賽得裏克大喊著,用腦門上的火焰尖角向前刺去,尖角燃起了火,形成了旋轉的火焰漩渦。

族長渾身上下都是堅硬的銀甲,但是臉部卻還露在外麵,所以噴過來的火焰灼傷了他的臉。族長受不了火焰的灼燒,隻好閉上了眼睛,這一下可給了賽得裏克反擊的機會。

賽得裏克像是獨角獸一樣向前頂去,一下子把帶著火的尖角頂在了族長的腹部上,高溫的火焰把白銀鎧甲給融化了,犀利的尖角一下子插入了族長脆弱的身體裏麵。賽得裏克把族長頂出很遠,然後像牛一樣抬起頭,把族長給甩飛出去。

族長身受重創,半跪在地上直咳血。沒想到賽得裏克一使出血魔法,瞬間便扭轉了敗局。

賽得裏克站在族長對麵,呼呼直喘粗氣,他頭上的角還在氣勢洶洶地冒著火,把他的臉映得通紅,雖然他也被火燒傷了,但是傷痕很快因為血族的身體而複原。

“你怎麼能使出火焰,這是魔法嗎……還是你變成血族之後的能力……一代血族的力量……果然不能留你活下去……”族長斷斷續續地說,他由於受了重傷,正血的能力不能完全發揮,身體的銀甲在漸漸變回正常的身體,現在隻剩下了手臂還保持著白銀的狀態,手中還握著銀劍。

“這是血魔法,為了活命不得已使用這種了力量。”賽得裏克轉身離去,回頭說:“我走了。”

“走?你這是在瞧不起我嗎!”族長拖著受傷的身軀衝向賽得裏克。

賽得裏克隻好迎敵,靠著超凡的反應力連續躲開了數劍。族長的劍速比剛才更快了,因為現在他身體上已經沒有了銀甲,隻揮動手上的劍要輕鬆很多。

“再不去止血的話,你會死的!”賽得裏克用手臂硬是抗住了斬過來的銀劍。

“跟血族的戰鬥,死而無憾!”族長怒吼道。

賽得裏克被這句話深深地刺痛了,此時的族長已經不再把他當做賽得裏克,而是把他當做一個罪該萬死的血族來看待。

“劍技——銀魚亂舞!”族長不顧腹部傷口中接連噴出的血,又使出了對身體消耗很大的劍技。

“烈焰衝鑽!”賽得裏克用燃著的尖角向繚亂的劍花中頂去。

劍與火焰相撞,摩擦出了極大的火花,然後族長身體上冒著黑煙飛出去老遠,衣服已經被燒毀了數處。

族長單膝跪地,大口的喘著粗氣,身上的衣服還在冒著火星,但是他的眼睛裏沒有半點屈服,死死盯住賽得裏克。

賽得裏克感覺自己每使用一次血魔法,肚子裏的存血就減少一些,現在的血已經所剩無幾了,恐怕還能夠使用一次而已。他並不敢把所有的血用光,那樣的話就又會進入狂暴狀態,變成失去理智的怪物。

“呀!”族長掙紮著站了起來,他的白銀護臂也沒有了,此時隻剩下了光禿禿的一柄劍。

“難道你不能相信我將來不會去吸人血嗎?”賽得裏克看著親人般的族長,痛苦地問。

“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而是你身為血族本身就是罪!”

賽得裏克的身體因為這句話而顫抖了一下,他覺得自己體會到了芭芭拉在那天所受的痛苦,自己明明沒有做錯什麼,卻要還是被人判定為有罪,不惜一切代價想要殺了自己。

就在賽得裏克與族長僵持不下的時候,忽然在族長背後的方向有一陣騷動。

賽得裏克的目光被吸引過去,一看嚇了一跳,原來是有十幾名正血族人發現了這裏,快速趕了過來,他們也應該是為了抓賽得裏克而派來的。

“族長受傷了!”一名正血族男人跑過去扶起了族長。其他人也趕忙過去為族長包紮傷口。

“先別管我,快點把賽得裏克殺死!”族長狠狠地命令道。

“他哪裏還是賽得裏克,根本就是個怪物啊!”一名族人看著賽得裏克的樣子驚疑道,恐怕昨晚賽得裏克暴走的時候也給他留下了陰影。

“不能放過他!他已經成為血族了。”說話的正血族人冷酷地瞪視著賽得裏克,仿佛在看一個死敵。

“是啊!他把族長傷成這樣,不可原諒!”又一名族人附和道。他們都施展了正血力量,變化出各種武器。

統統都是自己至親的人,而從他們口中說出來的話卻如此刺耳。賽得裏克在此受到了一生中最大的痛苦,仿佛整顆心都被人無情地掏空了。

“大家……對不起……”賽得裏克明明沒有做錯什麼,卻要在此道歉。“我不願死在這裏……烈焰衝鑽!”他用盡全力把燒著的角頂在了左邊的一棵樹上,炙熱的火焰很快便蔓延到整棵大樹上,成為了一棵燒著的樹。他拔出了角,由於體內的血快要耗盡了,所以不能再維持血魔法的能力,尖角迅速地從腦門上消退了。他環抱著大樹,一聲勁吼,用力把大樹從土裏麵給連根拔了出來。

“天啊,這是何等的力量?”

“他要做什麼!”

“不要怕,大家一起上!”

族人們紛紛說道。

賽得裏克猶如力大無窮的戰神一般,揮舞著燒著的大樹,火勢熊熊,他並沒有用大樹攻擊族人,而是用大樹把周圍的草草木木都給點著了,大火迅速蔓延起來,連成了一片火海。大火成為了天然的障壁,擋住了正血族眾人。

賽得裏克借著火勢的阻擋,向著遠離家族的方向跑去,再也不敢回頭,再也不敢停留,他一直跑,停下來的時候也是為了補充血液。直到很十幾天之後,他才敢稍作休息。

暫且將視角轉到比爾的身上。

他剛剛外出歸來,行走在通往血之皇者城堡的路上,此時的他身穿著一身黑衣,脖子上還綁著一塊黑方巾。迷霧山嶺依舊白霧彌漫,起起伏伏的山間不時響起一些野獸的叫聲。

比爾這次被芭芭拉派出去保護變成血族的賽得裏克,以防他被族人殺死。因為自己的身份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他用麵罩蒙住了臉。

“用走的實在太慢,還是飛回去好了。”比爾依然麵容冷峻,他俯下身子,然後飛身彈跳起來,躍上了三十幾米的空中,把同樣飛在空中的鳥兒給嚇壞了。就在跳躍到足夠的高度時,他的後背伸展出巨大的黑色蝠翼,輕輕一扇就掀動了一陣大風,向前迅速飛走了。

變成飛行的狀態之後,比爾很快便回到了城堡,從敞開的窗戶中飛進了屋子裏麵,在落地的那一刻收回了蝠翼。

比爾此時的心情略有不爽,因為他這次被賽得裏克這樣一個小子侮辱了。以他的實力,除了芭芭拉之外,沒有人可以對他出言不敬。若不是有芭芭拉殿下的命令在,他一定會好好教訓一下賽得裏克。

比爾回到城堡後,先是回到房間裏換了件衣服,又變成了一副管家的打扮。然後他才前去向芭芭拉報道這次任務的事情。他知道這個時候殿下一定還在那個房間裏,所以徑直前往那裏。

推開門,發現果然不如他所料。

房間裏一共三個人,除了芭芭拉殿下之外,一旁還站著一名叫做克勞斯的血族,而床上還躺著一名連比爾也不認識的男人。

克勞斯也跟比爾一樣,是被芭芭拉所同化的一代血族,他也心甘情願地留在芭芭拉身邊。而床上的那個男人,是在九百多年前的一天,出行的芭芭拉回來時帶來的。

在帶回來的時候,那個男人就已經奄奄一息了,身上雖然並沒有傷,但是卻身體虛弱,無法醒來。殿下對於這個男人的一切都閉口不言,但是從她平時看這個男人的眼神來看,應該是對殿下非常重要的人。芭芭拉的血控能力無法治好這個男人,但是卻能夠維持他的生命,所以這個男人喘息了幾百年卻沒有死去。

房間的情況跟平日裏一樣,中間有一張大床,病危的男人就躺在那裏,身體各處插著六根帶著軟管的針頭,軟管的另一頭連接在屋頂的玻璃瓶上,裏麵裝著各種顏色的藥水。

芭芭拉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那個男人,她發出的紅光籠罩了整個房間,在這個範圍內,她的血控能力才能夠維持這個男人的生命。在平時,一旦這個男人的情況有所平穩,芭芭拉就會暫時離開城堡,去世界各地尋找治愈他的辦法,但是每次都空手而回。

這次正血族攻打這裏碰巧趕上芭芭拉離開了,如果是芭芭拉對待這些正血族的人,肯定不會傷害他們。但是比爾就不同了,他不在乎這些人的生死,他隻是聽從芭芭拉的命令而已,所以從來不殺人。

在芭芭拉不在城堡的期間,克勞斯就肩負起照顧那個男人的責任。克勞斯雖然也是一代血族,但是他的能力卻不適合戰鬥。他的能力叫做血記憶能力,他能夠從吸食的血中提取出被吸者的記憶。正是這種能力,讓克勞斯得到了很多記憶,其中有不少關於醫學方麵的記憶。因為這些醫學方麵的知識,芭芭拉才會把他召回到城堡,在平時照顧那個男人。

“殿下,我回來了。”比爾向芭芭拉躬身行禮。在芭芭拉所同化成血族的六人當中,比爾對她最為尊敬,而且忠心耿耿。

“比爾,你以後不要再叫我陛下了,我又不是什麼國王,而且你也不用向我行禮,我一點也不喜歡這些禮數。”芭芭拉轉過頭看著比爾,微笑道。

“那怎麼能行呢?在我的眼中,隻有殿下這個詞才配用來稱呼您。這些禮數也是必不可少的,因為您是我至高無上的王,能跪在你的麵前讓我感覺無比榮幸。”比爾發自肺腑地說。

“我說比爾啊,你剛才說的話多少有點肉麻誒。”克勞斯在一旁插話道。

“殿下,我可以殺了他嗎?”在說話的功夫,比爾強勁的手已經掐在了克勞斯的脖子上。克勞斯痛苦地掙紮著,臉憋得通紅。

“不行,比爾你冷靜點。”芭芭拉鎮定地說,因為比爾的這個問題已經問過上千次了。

“可惡,真想給他一個痛快。”比爾十分惋惜地說,然後鬆開了手。

“咳……咳……”克勞斯好容易才恢複過來,脖子上留下了明顯的手印。“真是一個暴力狂。”他忍不住罵了一句。

“比爾,賽得裏克他怎麼樣了?”芭芭拉問道,但是目光又投向了躺在床上的男人。

“那小子……”比爾恨恨地說:“他回到家族之後馬上被關押起來,他的族人決定處死他,起初的時候他的族人還討論了幾次,但那個頑固的老頭一定要處死那小子。結果沒等他們處死賽得裏克,賽得裏克就因為缺陷陷入了狂暴狀態,變成了怪物。”

“有你在怎麼還會發生這種事!”芭芭拉忽然變得很生氣,教訓道:“一代血族狂暴起來有多危險你難道不知道嗎!”

“您放心吧。他狂暴之後被我製住了,他村子裏的人一個都沒有死,不過有幾個受了點傷。”比爾非常害怕芭芭拉生氣,因為這會讓他心裏很難受。

“就算你有自信能製服他,也不應該讓他陷入那種狀態啊!太危險了。”

比爾暗歎了一口氣,自己本來是很有把握的,但是賽得裏克狂暴之後的力量還是超過了他的預期,比爾沒能及時控製住局麵,導致幾名正血族人受到了重傷。回想起那晚跟賽得裏克戰鬥的情況,比爾仍然心神激蕩,因為他有幾百年沒有經曆過這樣激烈的戰鬥了。

那時候賽得裏克的身體變成了黑色,皮膚堅硬的程度甚至超過金屬,而皮膚上流淌的紅色紋理形成了增強力量的咒文,原本的眼睛變成了一種凶殘的空洞模樣。

暴走情況下的賽得裏克竟然擁有超過比爾的速度與力量,那個時候比爾被賽得裏克打成重傷,幾乎要敗下陣來,幸虧亞度尼斯冒失地出現了,賽得裏克打傷亞度尼斯後從斷臂中喝到了血,因此恢複成正常狀態。

把當時的情況簡略說明之後,比爾心滿意足地微笑道:“這一仗打得真是暢快,我有好多年沒能放鬆筋骨了。”

由於血族在饑餓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去喝血,所以極少有陷入狂暴狀態的血族,而一代血族更是如此,他們有強大的力量,想要得到血輕而易舉。所以一代血族陷入狂暴狀態還是第一次。

普通的血族如果變成狂暴狀態的話,外貌會變成類似蝙蝠的怪物,而一代血族的賽得裏克則變成了黑色的狂戰士。兩者的另一個差別是,普通血族一旦陷入狂暴狀態,就算喝到了血,身體也不會再回複原樣。而賽得裏克陷入狂暴狀態時,喝到鮮血的話就會恢複成人形。

“好想看看比爾被人修理時的樣子啊!”克勞斯向往道。

“你脖子又癢了是吧?”比爾冷冷地看著克勞斯,對方立即老實了。

“你繼續說之後的事情吧。”芭芭拉催促道。

“後來正血族人打算用處斬的方法殺了賽得裏克,但是我知道一代血族才不會怕那種程度的攻擊,所以沒有出手。後來賽得裏克的弟弟跑來救他,終於說服了他,把他帶走了。他已經打消了去死的念頭,自己又是一代血族,一般的人也殺不了他,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危險了,所以我就回來了。”

“你跟他說了血魔法的事情嗎?”

“說了,那小子聽課的態度還真是囂張。”

“這樣我就放心了。”芭芭拉問道:“你們說賽得裏克以後會走上什麼樣的道路呢?可千萬不要像德庫拉那樣得到力量之後就被力量衝昏了頭腦。”

“像那種死心眼的小子不會濫用自己的力量,但我想他也絕不會甘願默默無聞,如果是他的話,應該會去大鬧一場吧。”比爾哼了一聲。

“他看起來確實是那種亂來的類型。”芭芭拉露出燦爛的笑容,房間瞬間像是開滿了鮮花一般充滿朝氣。

“暫且放下那個叫做賽得裏克的不談,我倒是對於正血族為什麼會知道我們住在這裏很好奇,而且他們好像還得到了一張地圖對吧?那張地圖會是誰給他們的呢?”克勞斯疑慮道。

“是誰搞的鬼我已經知道了。”比爾寒聲說,從口氣中就能聽出他有多恨那個告密的人。

“你說說看。”

“就在正血族人來這裏的兩個月之前,我遇到了一個迷路的人,這件事我也跟殿下報道過。”

“是,我還記得你說那個人很奇怪,臉白得嚇人,而嘴唇卻是黑色的。”芭芭拉回憶道。

“他當時雖然蒙著臉,但是我覺得他很可疑,所以把他的麵罩摘下來了。所以記住了他那張古怪的臉,雖然感覺他不對勁,但是又不能把他怎麼樣,隻好放他走了。而這次為了保護賽得裏克,暗中跟他來到了正血族的村落,我無意中聽到他的族人們談論了給他們地圖的人,那個人也是白色的臉、黑色的嘴唇。在正血族來討伐我們的時候,那個怪人就從正血族人那逃走了。”

“那人是出於什麼目的這樣做呢?”芭芭拉杵著白皙的下巴思考著,方形的眼鏡片閃著點點的光。“特意冒著危險來到這裏,畫下地圖後去交給了正血族人。那個白臉的人太可疑了。”

“要我去調查一下他嗎?”

“那倒沒有那個必要,憑他一個人能掀起什麼風浪。”芭芭拉滿不在乎地說。

但是芭芭拉說錯了,那個不願透露身份的怪人,在後來給整個世界都帶來了危機。

“現在我們的城堡地點已經被泄露了,以後會不會有更多人來搗亂呢?”克勞斯擔心道。

“不會的,我有好辦法,但是需要比爾受點累。”芭芭拉的嘴角帶著不懷好意的弧度。

“有什麼需要的請殿下盡管吩咐,赴湯蹈火,在所不惜。”比爾躬身道,一副騎士接受命令的模樣。

“那張地圖是依靠著山脈的走勢來找到這裏的,如果你去把那些山的位置改動一下的話,就應該沒事了。”

“明白您的意思了,我馬上就會去辦,以免再有人來打擾您。”比爾毫不遲疑就接下了命令,根本沒有考慮這件事情的工程量有多麼浩大。

“呃……這件事如果交給我來辦的話,恐怕需要一百……不對,需要一千年吧!”克勞斯流著汗說。

“這就是距離啊,克勞斯,看我用三天的時間來把這裏的大山都給改變位置!”比爾自信滿滿地說。

“記得不要傷到那些小動物哦!”芭芭拉笑著叮囑道。

“在下謹記於心。”比爾恭聲道。

“這迷霧山嶺真的有小動物嗎?明明都是一些野獸吧!”克勞斯在一旁嘀咕道。

比爾領命之後便告退了,臨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男人,他依然是那副模樣,灰色的飄逸長發,硬朗的麵容沒有血色,而是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灰色,一對迥異於常人的長眉毛伸長到兩邊,眼睛永遠緊閉著,仿佛已經在漫長的夢中沉淪了。他就那樣靜靜地躺在白色的床上,仿佛已經與死寂融為一體。

這個男人到底跟芭芭拉是什麼關係呢?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比爾心中,但是芭芭拉卻一直不願意回答。

能夠整天被殿下照顧,也真是夠幸福的啊,比爾邊走邊想。

距離賽得裏克離開家族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了,他來到了一片草原上,餓了的時候就捕捉一些動物來喝血。他特別中意於那些體積龐大的動物,因為能夠喝個飽也不用擔心動物會死掉。由於賽得裏克是一個路癡,所以他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距離家族有多遠。

這時候,賽得裏克正趴在一頭巨大的猛獁象身上,猶如粘人的水蛭一般,咬住了厚厚的象背猛吸。猛獁象眼冒金星,跪在地上直喘粗氣。

“哇哈!喝飽了!”賽得裏克騎在猛獁象身上,痛快地伸了個腰。

“喝到這種猶如糟糠的血有什麼好開心的,人血才是上品啊!”這時候響起了一個男人的嘲笑聲。

賽得裏克望向那個人,發現對方是一個中年男人,身子又瘦又長,穿著漆黑豎領的禮服,帶著圓頂長帽,帽簷下的黑影中有一張陰險邪惡的臉,有兩顆明晃晃的獠牙暴露在外麵。賽得裏克還從那個男人的身上聞到了一股同類的味道,那是血族特有的死氣沉沉的味道。

“你也是吸血鬼。”賽得裏克充滿敵意地說,他此時還把自己與血族劃分為敵人。

“不、不、不。”男血族搖了搖手指,又尖又長的指甲很顯眼。“吸血鬼是一種帶有侮辱性質的稱呼,我們應該稱呼自己為血族。話說你這態度也太冷淡了吧?我們可是同胞啊,是親密無間的同胞啊!”

“我跟你不同,別混為一談。”賽得裏克冷漠地說,用手背擦掉了殘留在嘴邊的血跡,然後從猛獁象的背上跳了下來。

“對於血族的身份如此抵觸嗎?看來你一定是新人了,還不能接受無法改變的現實。”男血族用一種長輩的眼神看著賽得裏克。“不過你放心,遇到我是你一生中最大的幸運,我會帶你了解血族的一切,讓你知道這個種族有多麼令人值得驕傲跟自豪,你可以徹底忘記曾經為人的事情,盡情投到血族中的溫暖懷抱吧!”男血族熱情洋溢地演說道,然後衝著賽得裏克張開了修長的雙臂。

“不要做那種姿勢,好惡心。”賽得裏克毫不留情地說。

“竟然說我惡心……好心痛。”男血族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做出痛苦的表情。“血族未來的新星,你這樣說話可不行哦。我們血族可是一個重視禮儀的種族,你見到我這樣的長輩出言不敬可是不行的!”

“那你是想要我叫你曾曾曾曾祖奶嗎?”賽得裏克拐著彎罵對方,他對這個男人一點好感都沒有。

“都說了不可以侮辱長輩啦!我可是尊貴無比的二代血族,而你看起來是五代吧?最多也就是四代啦!絕不會是我這樣尊貴的二代……”男血族的頭上仿佛出現了二代血族的光環。“不過你還是新人,自然不懂血族的等級劃分跟禮儀,不過不要緊,我可以帶你去一個很多血族的地方,在那裏有很多跟你一樣迷茫的小蝙蝠等待教育呢。”男血族的口氣仿佛是在教訓不懂事的小男孩。

“很多血族的地方?”賽得裏克多少還是產生了一些好奇心,正血家族裏所說的關於血族的事情都是關於戰鬥的,至於血族的生活跟社會構成則沒有講過。

“是啊!那裏就是一個溫暖的大家庭,大家你愛著我,我愛著你。”男血族做出一副向往的模樣。“怎麼樣?要來嗎?你這個調皮的血族新星。”

“不要那麼稱呼我,好惡心啊。”賽得裏克皺了皺眉頭。“我叫賽得裏克。”

“哈哈,把名字告訴了我,就證明願意跟我走了哦!”男血族開心地笑道,然後親切地摟住了賽得裏克的腰。

“喂,鬆開我啦,你這個惡心的家夥!”賽得裏克使勁推開了男血族緊貼過來的身體。

“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可不能這樣稱呼長輩哦。”男血族鬆開了手,擺了一個自以為很酷的造型,光芒萬丈地說:“你以後可以管我叫達尼爾大人,或者達尼爾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