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偌大的殿宇中安靜了下來,花錦不言,目光森然地看著她光潔的一塵不染的臉,多美的一張臉,怎麼會有那麼狠的一顆心。
“大逆不道?”花錦反複地咀嚼著這幾個字:“你當初冰天雪地狠心將我推下馬車,棄我於不顧,將我生死置之度外的時候,你可想到這四個字?”
長孫楚臉色一白。
“我乞討流浪乃至淪落青樓為奴為婢受盡他人冷嘲熱諷時,你可想到這四個字?”花錦步步緊逼,絲毫不讓湊到長孫楚麵前,臉色曲扭:“你不配做我母後!因為你簡直枉為人!”
“放肆!”長孫楚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到花錦臉上,生生將花錦的臉打偏到了一側,恨聲道:“哀家造了什麼孽生下你個癡愚的女兒,你不死隻會拖累哀家和琛兒!你不死惠妃那賤.人便永遠騎在哀家的頭上!當年宮變時若不是你父皇托付哀家將你帶出去,你根本沒有今天趾高氣揚站在這裏同哀家這樣說話!一切,誰讓你生來是個癡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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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風無情,催落銀白色的雪花,紛飛亂舞。視野所及之處,蒼茫一片。到處望不到一點綠,天空陰沉沉地壓過來,說不出的詭異和陰暗。
一輛素雅卻十分大氣的馬車在大雪中急速行駛。車夫手中的鞭子不斷抽打著拉著馬車的馬兒,加快了前進的步伐。
馬車中,香薰嫋嫋,幾絲充滿詩情畫意的青煙緩緩升起,漸漸在空氣中打了一個轉,然後消散開去。一個年輕的女子風嬌水媚,粉妝玉琢,閉著媚人的鳳眸端坐在馬車中小憩。她的身側,躺在一個虎頭虎腦胖乎乎的男孩,綢緞般的青絲遮住一張小臉,看不清全貌。而另一側坐著一個英氣逼人的少年。隻見少年冠玉束發,麵色細潤如脂,唇紅齒白。才十一、二歲的模樣卻已生的一副傾國之色。
“糖糖,糖……錦兒要糖……”馬車中還有一個身形瘦弱地僅剩骨架子的小女孩。她口齒不清地嚷嚷著,雙目無神,麵色癡呆。一絲透明的液體從嘴角流下,滴到衣襟上,衣襟濕了一大片。
長孫楚睜開美眸,冷冷地盯著她麵前的這個又癡又傻的女兒:“吵吵吵,吵什麼吵?不知道現在我們是在逃難麼?你以為這是在皇宮?”
龍花錦木訥地瞪大眼睛看著長孫楚,細短的手指死命地摳著馬車的木窗,指甲縫裏滲出鮮紅的血液。
這時長孫楚身側睡著的龍璃玥也被吵醒了,他揉著眼睛奶聲奶氣道:“母後不氣,是傻子妹妹不乖,孩兒替您教訓她。”說著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用力地拍打著花錦的腦袋,一邊拍嘴裏還一邊嚷著:“讓你惹母後不高興!傻子傻子!”
花錦沒有哭,隻是把木訥的視線轉到正在看書的龍璃琛身上,然後忍受著龍璃玥一下比一下用力的拍打。
龍璃琛小小卻邪氣的臉上浮現一絲不悅,放下手中的書蹙眉道:“玥兒,夠了。”
龍璃玥被龍璃琛的眼神所震懾,往長孫楚的身後躲了躲,囁嚅著唇不說話。
長孫楚目光薄涼地望著花錦,眼中沒有一絲溫情,隻有嫌惡和討厭。秀眉一皺,她無情道:“留下你也隻會拖累我們。本宮生你下來可不是為了給自己找麻煩的。”說著,她一把抓起花錦瘦小的肩膀,麵目微微曲扭:“倒不如本宮親自送你上路。”說著便用力一推!
手卻在這時候被一個力道抓住!長孫楚扭頭,狹長的眼中浮現一絲慍怒,她怒喝道:“琛兒你這是做什麼?!你要本宮因為這個傻子而死麼?”
“是啊哥哥……你別惹母後生氣。她本來就是個傻子!”龍璃玥聲音中有一絲委屈,躲在長孫楚身後說道。
“母後!孩兒……”龍璃琛眼中滑過一絲猶豫,手中的力道漸漸放鬆。
長孫楚順勢一推,便將花錦推下了馬車!
馬車駛遠,沒有停下。
花錦的頭磕在一塊石頭上,鮮血直流。瘦小的身子躺在白花花的雪中,漸漸失去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