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映得人心紊亂,此處離城百裏早不見繁華鬧市,歌舞升平。山中的靜謐似乎隻留下這二人的身影。
“咱們還是進去說吧”就他們兩個這小身板加起來連隻兔子恐怕都抓不著,在外邊待著隻能當豺狼虎豹的晚餐。
“我從出生至今,從來不曾賞月”九月稚嫩的小臉一臉的平靜,除了臉色異常的慘白跟本看不出他在承受著什麼樣的痛苦。腦海裏有兩個意識,甚至三四個意誌在和他自己爭奪。而九月卻沒展現出一絲痛楚或癲狂。可見這心性已經沉穩到何種地步。他以童稚的聲音說著老成的話語,如果此時有其他人在一定會覺得怪異。第一個念頭絕對是此子非人類。“即便我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你可知道,每當月圓之夜,我,會變得不同。就比如,現在”
劍心一直站在九月身後,看不到他的表情,自從龍麟離開九月就如雕像站在山巔,似在眺望遠方,又像在仰首望月。如果換了是龍麟,到真是仙人望月,頗有踏月而去的意境。隻是換了他們兩這小蘿卜的身影,怎麼看怎麼讓人發笑。
可當九月轉過身後,一滴血淚沾塵,一雙像要擇人而噬的血瞳,看的人心驚肉跳。暗夜深山,雖然明月當空,但此情此景卻是說不出的滲人。
“你叫我哥”九月前進一步,劍心就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甚至與龍兒不同。退什麼,我很可怕麼”劍心的退步讓深受痛苦折磨的九月更為惱火,嫩白的小手掐住了劍心的喉嚨。“若你真是我弟弟,你猜我會不會殺了你”
“、、、不、、、、會”劍心快要喘不上氣的掙紮,此時的九月根本不像個孩子,更像一個惡魔“哥、、、我、、”
九月被劍心的一聲哥影響的頭昏腦漲。一時,捋不清的記憶讓他頭痛欲裂。嬌小的手臂抱著頭,明知不可望月,卻仍然仰視。兩行血淚再次奪眶。
“我到底是誰,你告訴我”劍心看著他兩行血淚滑落,完全不覺兩個肩膀被他捏的青紫“為何我不能望月,花千殤是誰,銀月是誰,雪殤是誰,你是誰,我又是誰”
“哥,別想了,別想了”劍心眼裏的他完全不是瘋魔,而是很痛苦。痛苦到無淚的地步,否則怎麼會有兩眼血淚。“深呼吸,我告訴你。我告訴你,別再想了。哥別想了,別想了”
劍心哭喊聲,驚得山中鳥驚蟲鳴。前世的月無論什麼傷什麼痛,他從來沒有看多過月這麼痛苦,這麼恐怖。
“劍心,替我哭吧”
“什麼?”九月蒼白著臉,散亂的頭發夾雜汗水貼在臉頰。血紅的雙瞳散發出一種憐惜的目光看著劍心。
“如果你是我弟弟,就替我哭一場,替我不能流淚的人生哭一場。或者為我忘記了你我兄弟之情哭一場。不要充滿憐憫和同情。”
“哥”九月轉身,仍然看著明月高懸,雖然在他眼裏,那清冷的明月是血色的。
“即便如此痛苦我也流不出眼淚,如你所見,我可是你所說的人”
“是”劍心沒有片刻遲疑“無論你變得怎麼樣,你是我哥,我不會認錯”
明月皎潔,看在兩個人眼裏卻是不同顏色,又是兩種心情。九月雙眼被劍心的衣角碎布纏住,他堅持不肯回屋,劍心站在旁邊娓娓道盡前世今生,一隻手已經被九月捏的青紫見血,可見九月又在忍著痛苦。
“明”
“嗯”劍心為他承諾哭一場,雖然不知道是被捏的手痛,還是為忍受痛苦的人而心痛。“月就是這麼叫我”
“是嗎,我不記得了。你說的這些,我想不起來。從我有記憶或者從那個九月酒宴起,讓我最深刻的記憶,是一個女人,或者是倆個女人。紅衣的女人和白衣的女人。劍心,月亮漂亮麼”
“嗯,圓月很美。前世的你最喜歡看月亮。把床都放天台上。”
九月下意識的抬頭卻是一片漆黑“我眼裏的月亮,是血紅色的。很、、、、”
“哥,你是說你從九月酒那天起就有記憶,那你”到底是穿的還是重生的啊。
九月終於感到頭不在疼了,放開了劍心的手。“謝謝你劍心,這是五年來我第一次不是一個人躲藏著度過,過分異常是為妖邪。知道的人,都已經死了”。
“你”劍心悚然後退。不愧是有兩世記憶的人。雖然記憶混亂也改變不了心態和本性。“哥,你果然還是有以前的影子”
“是嗎,你不覺得一個五歲小孩殺人是件恐怖的事”
劍心抹了抹臉,拍了拍土,拉住九月的手往回走“前提是,你不是五歲。而且前世的你殺人就是家常便飯,這麼一想。哥,你要不是你,就不正常了。”
“如此說來,我所煩惱的,隻是我前世記憶的本能。我並不是個妖邪”。
“不是,即便是,你的背後永遠有我”
九月停住了腳步,腦海裏突然閃過“這句話,我似乎記得”
“真的嘛,你看我就說你是我哥”終於啊,終於有個人可以說說心裏話了。真好。真的太好了。想著劍心牽著九月的手不由加深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