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尋覓(2 / 3)

圍觀的人輿論紛紛,有的說:“他不傻呀,還知道吃,知道喝呢。”還有人說:“他是裝瘋吧?”又有人說:“這老漢是他什麼人?他們多親近,一定是他爸爸。”

有一位年齡比較大的婦女走上前來,對鄭小強說:“沒見過你這樣的做父親的,孩子有病不在家好好的看護,讓他跑出來被人打成這個樣子,你們看看,原來是多好的孩子,被這不負責的爸爸——唉,我可說你什麼好呢?你說說,他有病你不好好地給他治病,讓他受這等罪,你這是作孽呀!”

鄭小強老漢什麼也沒有說,隻是一心一意的關注病人吃喝及他身上的傷。這時鮮瓏有點摸不著頭腦了,弄不請這個精神病人是否就是鄭小強的兒子,於是他問鄭小強:“是他嗎?”鄭小強說:“我們不是說了來找他嗎。”鮮瓏以為真的找到了他的兒子,就跳起來說:“是找他呀,真的找到他了。”他又麵向大家說:“這老漢出來很長時間找他的兒子,在這找到了,這可真不容易啊!”

鄭小強聽了他也這樣說,知道他也誤會了,是把這個人當成我的兒子了。他解釋說:“他不是我的兒子,他是——”沒等他說完那個婦女說:“你看看,你這沒良心的老頭兒,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認了,他不就是有精神病嗎?有精神病怎麼樣,他給你丟人了嗎?我看你見兒子不認,才真正丟人呢。”

她正說在勁頭上。隻見兩個青年女子走過來,年紀小的大約十七八歲,年紀大的三十多歲,小的先到病人跟前,回頭說:“嫂嫂,是我哥哥,快過來看看,是我哥哥呀!”嫂嫂快步走到病人跟前,拉住病人的手說:“你走了害的我們到處找你,走吧,咱門回家去。”她轉過身來對老人說:“大爺這是您的衣服吧,謝謝您老人家,我給他拿衣服來了。”

病人在兩個女子的幫助下穿好了衣服,然後,跪在老人麵前說:“謝謝。”老人扶他站起來,對他說:“你回家去吧,到家以後要好好治療,不要再向外邊亂跑了,你的病是可以治好的,有了健康的身體,就可以繼續工作了,還可以掙得錢買衣服買吃的。”老人又問病人的妻子:“他是怎樣得的病?”妻子說:“我們是南方人來到這裏做生意,別人買了我家的貨物,當時他沒有付錢,過後我們找他要錢,他就不見了,找了好久,就是找不到他,我丈夫連急帶氣就得了這種病。醫生診斷為精神分裂症,吃些藥也沒見效,這不,連衣服都沒穿,跑出來了。幸虧你老幫助,要不然他可就吃大苦頭了。”

鄭小強老漢說:“你們倆來的及時,我正發愁沒辦法安排他呢,你們來了這也是他的福田哪。對於這樣的精神病人,就得愛護就得關心,對於他護理要耐心,要細心,要小心,他發脾氣,你不能發脾氣,他罵你,你不能罵他,他打你,你不能打他。還要特別注意他的安全,他犯病時能夠傷害別人,也能傷害自己,他跑到外邊,就更不安全了。天災人禍車輛多,病人防護能力差,很容易受傷害。所以他得了病,苦了你們,最好辦法是到正規醫院給他治病,他的病是能夠治好的,你們要有信心和決心。”

鮮瓏聽到這裏,明白了這個病人不是鄭小強的兒子,心想這個鄭小強老弟,你做的太好了。我是這城市的人,更應該幫助她們。於是問道:“你們住在那裏?還有什麼困難?”女子說:“我家住在城裏,解放路46號,我丈夫叫顧阿艮,我是嗬姑,騙我們錢的那個人叫武旦,現在,我們找到阿艮就好了,回到家裏就送他住醫院去,你老人家費心了,謝謝兩位大爺。”

阿艮被他的親人領走了。鮮瓏說:“老弟你可真像那個精神病人的爸爸呀,我真把他當成你的兒子了。”批評鄭小強的那個老年婦女是紡織廠的退休工人,名字叫關愛真。她走到鄭小強跟前說:“老哥,那時我可真把那個精神病人當成你的兒子了,大妹妹冤枉老哥哥了,我對不住啊,請你原諒。”

鄭小強這時才仔細看看批評他的那個婦女,她的頭發已經花白了,穿著很時髦,氣質很好,是位開朗、爽快、善良的老年女人,他誠懇的說:“大妹子,你批評的好啊,我確實走丟一個兒子。我的那個兒子的名字叫鄭敬文,他公出到外地,我聽他們同事講,外出的任務重啊,也是和方才那個人一樣,找人家要賬,要多少年的欠款,那可不是少數錢哪,是多少多少萬哪,要查底賬,要找當事人,要找領導批,要在財務部門辦理手續。最難的是他們沒有錢,賬務清楚,領導承認,就是沒有錢,這個爛帳官司不好打呀。這裏邊還有人情關係,公私矛盾,真真假假,嘿嘿白白,錯綜複雜。嚴重的經濟關係,演變成極其複雜地人與人的尖銳鬥爭。我兒子鄭敬文是在死亡線上爭紮出來的,是有人救助,才活下來的。在外邊,他的精神受到創傷,他的身體受到了摧殘,由於在外邊沒有得到及時治療和調養,回到家裏病情嚴重,雖然經過治療,沒有徹底好轉,我帶他出來治病,沒有看住,叫他跑了。還是你大妹子說的對,我是不稱職的爸爸,我沒有盡到父親的責任。是由於我的無能啊,造成我的鄭敬文在外邊受罪。”

鮮瓏大哥聽鄭小強述說兒子的遭遇,非常同情鄭小強,自己心裏也不是滋味,眼睛一咂巴,掉下幾顆眼淚噶噠。他拉一拉鄭小強的手說:“別難過了,鄭敬文是個好孩子,我們一起找是能夠找到的。”

大妹子關愛真半天沒有說話,看著老哥倆難過的樣子,心想:我也有同感,我們是同病相憐,而且我老公死的更慘。她強打著精神說:“今天已經快黑了,我們也不能去找了,我看還是到我家歇一歇吧,研究研究明天怎樣找吧。”

他們一起來到關愛真的家裏,她家是陳舊的平房,獨門獨院,院內有一盆文竹和兩盆君子蘭花。進屋就是廚房,兩邊是臥室,東屋有一張單人床,兩個單人沙發,和一張寫字台,一把椅子。這便是關愛真丈夫的臥室和工作的地方,西屋是雙人床,雙人沙發和穿衣櫃。這是他們夫妻倆臥室,現在隻有關愛真一個人住著。

鄭小強和鮮瓏進到東屋坐在沙發上喝茶,關愛真一邊做飯一邊與嘮嗑。鄭小強說:“老關同誌不要做飯了你休息休息吧,”關愛真說:“我隻是搞兩個下酒菜,主食我到外邊買就是了。”鮮瓏說:“老關你簡單做點菜就行了,我到街上買去。”一會功夫鮮瓏買了一瓶白酒一瓶葡萄酒和幾斤餃子。關愛真也作出四盤菜。三人圍坐寫字台前喝酒吃菜。

關愛真不會喝酒,今天發生的事情引起她陣陣的痛心,她向倆位老哥哥敬酒,自己也喝了幾杯,酒後出真言,在談話之中她把長時間憋在心中的話倒出來了。她說:“我丈夫周大成是我們紡織廠的老工人,也可以說這個廠子是他們老哥幾個親手建成的,自從與外國合資後,機器更新,一下子把他們千辛萬苦發明製造的機器全砸了,他心疼的像孩子一樣,在家裏哭。因為他文化低,不能領導生產了,叫他當工會主席,他為工人說話,冒犯了外國女人,這個女人連連打我丈夫三個大耳光子,他回到家裏,一頭紮在床上,過了幾天後他就走了。等我們找到他時候,他已經沒辦法救活了……”

鄭小強鮮瓏吃完早飯,老哥倆正在計劃尋找方案時,忽然聽到拍拍的敲門聲,開門一看是關愛真大妹子來了,大妹子見麵就說:“我怕你們出門了,見不到你們的麵,所以就趕早來了,還好,鄭大哥也在,我想了幾個地方可以找一找,她一連說了幾個地方,她說:“中心醫院前麵的花園附近,常常有人在那裏揀由醫院裏的有關人員不吃的食品;育英小學附近,育英中學附近,有一些人在那裏揀學生不要的食品吃;大西門的早市和夜市有人揀食品吃;各個大菜市場也經常有人在那裏弄點菜蔬和瓜果吃;再就是大小垃圾點都有人在那裏找東西吃。”

最後決定先到菜市場去找。三個人到了菜市場,大妹子找到熟人打聽有關找人的情況,有一個賣菜的人說”在住宅裏有一個精神病人,呆了很長時間了,靠大家給點飯菜吃來度命,由於長期在水泥地上睡覺,腰腿受涼,走路有點瘸,鄭小強問:“他有多大年紀?”那人說:“大約五十多歲。”那人又看了看尋人啟事之後說:“不是,那個人胡子多,眼睛小。”接著又有一個婦女說:“經常有一個精神病人在這裏大喊大叫,走到人家的攤床上拿東西吃,每次都不多拿,水果一個花生兩粒,因此,他拿東西的時候沒人管他,當然也有個別人,見他拿東西時,打他罵他,今天他來了,才過去不久,向新華街那邊去了。”一個老漢擠到鄭小強身旁仔細看了一會尋人啟事,然後說:“我見到過這個人,現在他在南海邊上。”

鄭小強他們對於人們提供的線索,經過研究分析認為有兩條線索有找到的可能性:一是沿著新華街的方向去找今天才過去的精神病人;二是到南海邊去找老漢說的那個精神病人。鄭小強說:“我們也兵分兩路去找吧,我到南海邊去找,你們二位在新華街這一帶尋找。”鮮瓏說:“南海邊離這裏比較遠,尋找的麵也比較廣,還是我們倆去吧,你在新華街這裏尋找,一來你可以多了解一些情況,二來我們有事情也好到這裏來找你。”大妹子也同意鮮瓏的意見。

這裏距離南海邊有四十多公裏,他們沒有坐公共汽車而是坐三輪摩托車,鮮瓏對司機說:“我們是沿路找人的,你開的慢一點,我們可以多給你一些錢。”司機說:“好說,快也行,慢也行,走也行,站也行,我按你說的辦,保你滿意。”一路之上邊走邊看,有時下車問問情況,到了南海邊老人給司機雙分車錢,司機說:“我不能多收你們的錢,你們是幫助人家找人,我也應該出些力,海邊這樣寬廣,就坐我的車尋找吧。”老人說:“你下崗了,就靠這車掙錢養家護口,這錢你還是收下吧,我們不坐車了。”

鮮瓏和關愛真來到海邊,走過海灘站在一塊大岩石上,向運處張望,海水正在漲潮,一浪接著一浪的向海灘推進,遠處有幾隻漁船,在水中飄蕩,海風越刮越大,海浪越打越高,濺起的水珠,打濕了他們的衣服,鮮瓏說:“這裏沒有我們要找的人,我們走吧。”他們走下岩石又爬上了一座小山,在這裏看的更遠些。但是,這裏除了在海邊上曬魚網的人,修理漁船的人們以外,沒有閑遊的人。大妹子說:“這裏還是找不到,我們到山那邊去尋找吧。”他們爬上小山走進樹林,沿著海邊的小路行走,路麵高低不平,有的地方被雨水衝成的深溝,還有的靠海的一麵被海水衝刷成正直的陡坡,大妹子有點害怕,不得不拉著鮮瓏的手。鮮瓏也覺得應該照顧她,因此一邊提醒她要小心,一邊不斷拉著她的手,遇有危險的地方就用雙手扶著她的身體而過。大妹子也覺得有了他自己就有安全感。所以她就越發離不開他了,越發靠近他,所性倆人就挽起胳臂並肩向前。

走出樹林是一片莊稼地,地裏有拔草的婦女,大妹子走向前問道:“請問在這附近有沒有男的三十多歲的精神不大好的人?”一個人說:“昨天有一個精神病人在這裏走過去了,今天沒看見。”另一個人說:“早晨有人說在海裏邊飄上一個死人來,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二人聽到這個消息,都十分驚慌,大妹子說:“但願這個死亡的人,不是我們要尋找的那個人。”鮮瓏說:“那是當然啦,不過也說不一定啊。”二人急忙趕到放死人的現場,他們將蓋在死人身上席子揭開,這個人上身沒有穿衣服,下身穿的綠色褲子,光著兩隻腳。頭發很長,刀子臉身體很瘦,胸肋骨一條條的排列著,胳臂和腿很細,細高個子,身長約一米八的樣子。大妹子反複對照,尋人啟事上的照片,半信半疑的說:“我看還真有點像啊。”鮮瓏說:“咱們沒有看見過鄭敬文,認不準,還是找鄭小強來確定吧。”這時來了兩個警察,問他們:“你們認識這個人嗎?”鮮瓏說:“我們是來找人的,這個人有什麼證件嗎?”警察說:“沒有。”警察看了尋人啟事以後又說:“好像啊,你們家裏來人確認吧。”鮮瓏問:“現在這個人怎麼辦?”警察對圍觀的人說:“來四個人把這個人抬到小房裏去。”然後,對鮮瓏說:“人已經抬到小房裏了,你給他們每人十元錢。”鮮瓏想說這人不一定是我們要找的人,但是他沒有說出來,拿出四十元給他們每人十元,接著又有一個人提出這小房是我的,要給我100元房錢,大妹子說:“等我們領認後再給你錢吧。”那人說:“不行,你們必須現在給錢。”鮮瓏又拿出100元給他。警察說:“你們到我們那裏辦手續。”鮮瓏說:“我留在這裏吧,大妹子想辦法找到鄭小強,他來了,是與不是的我們都好辦了”大妹子想我留在這裏看死人,怪害怕的,於是她就說:“好吧,我先到警察局講一講咱們的情況,請他們幫助咱們找鄭大哥。”大妹子跟隨警察到南崗公安局,科長張飛聽了關愛真講的情況,意識到隻有盡快地找到鄭小強才能解決問題,如果讓她一個女人自己去找,那就不知道要拖多久?於是他就派警車帶著關愛真進城找鄭小強。

鄭敬文離開家以後,全家人以最大的人力物力外出尋找,當前父親、哥哥、弟弟都在不同的方向尋找,家裏隻有老母親等候鄭敬文的歸來。電話鈴聲響了,母親拿起電話:“我是鄭敬文家,你是那裏?”“你是鄭敬文什麼人?”“我是他的母親。”“你家裏還有別人能接電話嗎?”家裏就隻有我一個人,沒有其他人了,有事情和我說吧。”對方說:“我是南崗公安局,鄭敬文有信了。”母親說:“好啊,你知道鄭敬文的準確的地點嗎?”對方說:“你老別激動,聽我慢慢地給你說,”母親說:“我就是盼有他的消息呢。你快說吧,我都要急死了。”對方說:“你老別著急鄭敬文在我們這裏。”老娘驚訝的說:“真的呀!可算找到他了,我謝謝你們,拜托你們,看住他千萬別讓他再跑了。”對方說:“他不能走了。”“不讓他走了,是對的,可別讓他受苦啊,別讓蚊蟲咬著他,我求你們啦,我謝謝你們啦。”老娘懇求的說。對方說:“你們快點來人處理吧。”老娘聽到處理二字有點沉不住氣了,她說:“怎麼處理呀,現在家裏就我一個人。”對方想,鄭敬文的事情,早晚她也得知道,於是就說:“鄭敬文已經死亡,你們快來人認領吧。”老娘聽到鄭敬文死亡,兩眼發黑暈倒在地。

鄭敬文的媽媽送醫院搶救,鄭敬文的妹妹鄭紅得知媽媽是由於接到哥哥鄭敬文有關信息而心髒病複發的,她盡力配合醫院治療媽媽的病,同時叫丈夫李進去金城找鄭心遠通過公安局查找鄭敬文情況。

李進坐火車到金城找到鄭心遠,一同到金城公安局了解鄭敬文情況,公安局值班員通過電話了解西港派出所正在處理一名無名屍體。他們立即到西港派出所去認領,西港派出所負責人領他們到現場,屍者的衣服都被海浪衝掉了,屍體一絲不掛,由於屍體不斷的被風浪衝幢在石頭上,死者的皮膚破難不堪,麵目破損難認。經過詳細的辨認,確認他不是鄭敬文。

大妹子乘警車在城裏經過五個多小時的尋找,才找到了鄭小強,他們坐上警車飛快地趕到海邊小房,大妹子下了汽車就喊:“鮮瓏大哥我們來了。”他們走進小房一看,死人不見了,鮮瓏老漢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大妹子吃驚地問道:“大哥這是怎麼回事?”鄭小強老漢攙扶鮮瓏大哥,張老漢強忍著疼,惱怒的說:“死人被人家搶走了,我被打傷了。”鄭小強想死人沒有了,好人被打傷了,還是先顧活人要緊,他說:“司機同誌我們趕緊送張大哥到醫院治療,他們到醫院經過醫生檢查是兩隻胳臂脫位,治療覆位後還是有些疼痛。鄭小強說:“我去辦住院手續。”醫生說:“不需要住醫院,其他地方沒有損傷。”鮮瓏說:“他們沒有打我,隻是兩個人把我按在地上,用力擰我的胳臂造成的,沒關係我不住醫院了。”鄭小強很為難,原想叫他住醫院,連醫生也說不需要住醫院,他覺得鮮瓏大哥是為我的事情而傷的,所以他說:“不住醫院可以,但是,必須由大妹子送你回家休息。”鮮瓏說:“我不需要休息,你不了解情況,這裏不能沒有我,這點傷算什麼,輕傷不下火線,我一定得把事情辦完。”大妹子想按說張大哥應該休息,可是這裏還需要他,而他自己也堅持留下來,所以她說:“張大哥能堅持,我們就一起辦完事情再休息吧。”

他們回到公安局,鮮瓏講了僵屍被搶走的情況。他說:“下午五點左右,來了一輛130車共有六個人,四男兩女,開始是兩個男的進來,他們比較認真的看看死人,第二次進來四個人,裏頭有人說:“這個人我們拉回去。”我說:“你們是那裏的?這人是我們要找的。”他們動手抬人,我不讓他們抬,他們有三個人對付我一個,將我按在地上,其中兩個人用力扭我的胳臂,其餘的人用被子將死人包起來抬上車了,外邊有人喊開車了,他們才把我放開,上車走了,我隻看到汽車後邊的兩個車號是46.”科長說;“你們找旅館住下,明天再去找人。”

鄭小強領他們吃完飯,住在平安旅館裏。他們分別的都給家裏掛了電話告訴家裏人今天不回家了。鄭小強的家裏沒人接電話,兒子家裏也沒人,姑娘家裏有人接電話,告訴他鄭敬文的媽媽住醫院了,病的情況他們說不清楚。

公安局部屬各單位查找130汽車末尾號是46的車,尤其要查找從南崗拉走死人的那些人的下落。第二天六點蘇家屯派出所報告:“蘇家屯李保華租用130汽車從南崗拉回死人,已經送火化場。”局長指示:“立即派員出現場,了解案情,待局裏人到達之後再火化。”所長劉哲帶領李道德出現場,李保華說:“死者是我的兒子,叫李修全今年35歲,他妻子做服裝生意,去年她認識一個外地人,一來二去的倆人就混在一起了,提出和修全離婚,我兒子一氣之下就和她辦了離婚手續,以後我兒子就得了精神病,經過住醫院治療,出院後開始是整天一個人悶在家裏,脾氣越來越不好,後來他就經常向外跑,前天夜間他又跑了,天黑我沒有追上他,昨天早上發現他死在海裏了,把他從海裏撈上來,到晚上才將他拉回來。”所長說:“你認準他就是李修全?”李保華說:“不會錯的,我的兒子我認識。”修全的媽媽哭的死去活來,一邊哭一邊叨念:“你怎麼得了這種病呀,都怪我沒有看住你呀,你不出去就死不了啊,你要吃烙餅我還沒有來得及給你做呢,你想喝酒我給你買來一瓶茅台,讓你喝吧,媽媽不讓你走了,媽媽陪著你。”李保華提出能不能早點火化。所長說:“一定要等局裏來人。”

警車在國防公路上飛馳,鮮瓏想:我真沒有用,連個死人都看不住。大妹子想: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鄭小強想:公安局的同誌不會錯的,一定是鄭敬文死了,想到此他心如刀絞,他希望車快點開,早點看到自己的兒子,他又希望車慢點開,我不願意馬上看到我兒子的屍體,這太可怕了,我找的是活生生的人,是能叫爸爸的孩子,種種複雜矛盾地心思,刺痛鄭小強的每跟神經,他的臉時而發燒,燒的通紅通紅地,時而發涼,涼的一點血色都沒有。科長的問話打斷了他的深思,科長說:“鄭敬文身上有沒有特殊的標誌”鄭小強說:“有,在他的右腿上有一紅兵字。”

警車到了火化場,所長劉哲向科長彙報了李修全的情況,他們和鄭小強在殯儀館館長陪同下到了停屍房,查看了李修全的右腿沒有紅兵字,此時鄭小強的心才平靜下來,當即表示此人不是鄭敬文。

八空房內孩子摸淚骨複位一起住店

鄭小強聽說在鐵路橋西邊,有個精神病人,決定到那裏看看。他沿著鐵路向西走,時刻注意觀查鐵路上及鐵路兩旁的情況,在鐵路的南側有些不使用的破舊的活動房子,這些破舊的房子沒有門窗,其中有的是四周牆壁都損壞了,有的是房子頂蓋都塌下來了,看樣子這些破舊的房子是有很長時間沒人管理了。在房子的裏邊除了有些破磚爛瓦之外,還有些破席子和鋪草,還有用三塊石頭支立破鍋子燒水做飯痕跡,這說明有時還有人住在這裏。

鄭小強繼續向前走,在鐵路旁邊的石頭上坐著三位老人,其中的一位老者看到鄭小強東張西望地心情沉重地走過來了,便問道:“老弟你找什麼東西呀?來吧,坐下休息一會。”鄭小強已經走的渾身是汗,確實感到很累了,找到一塊平整的石頭坐下來,回答老人的問話,說:“我是找人啊。老哥你們可好啊?”另一位老人看著鄭小強著急的樣子安慰的說:“找人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我的孩子已經出走二十多年了,現在仍然沒有音信,前幾年我在鐵路局上班,坐火車不花錢,可以說全國大部分地方我都找遍了。”老人家停頓一會,繼續說:“老哥呀,找人這事情不急不行,急也不行啊。”鄭小強關心的問:“你的孩子叫什麼名字?他是多大年齡離家的?”老人說:“我姓郝,我的兒子叫郝高舉,他走的那年剛好二十歲,是高中畢業了,沒有考上大學,自己一個人在家苦悶,開始是不睡覺,以後他的病越來越重了。我們一時沒注意到,他就離家出走了。我要是知道他離家出走,寧可一家人不睡覺也要看住他。我想起來就難過,真恨自己無能啊。”旁邊的一位老人說:“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就不要多想了,說不定哪天他自己回家來呢。”那位老人苦笑著,說“也隻好如此。”他停頓一會又問鄭小強:“老弟,你是找什麼人哪?”鄭小強說:“我也是找兒子啊,是大高各子,比較瘦,精神有毛病。不知道這裏有沒有這樣的人?”老人說:“精神有毛病的人,這裏是有幾個,不過大高個的精神病人我還沒有見到。”另一位老人說:“在這一帶小孩子比較多,他們是在這裏揀東西吃,這些人是有一定的活動地盤,一般來說他們不讓其他人到他們的地盤內揀東西,今天上午他們還打了一架,可能有受傷的。”鄭小強問:“老哥,你說的這些人到夜間都住在那裏?”老人說:“在這一帶的人到夜間一般的說是住在破房子裏,有些人在夜間是不睡覺的,他們要出去找吃的。”

鄭小強告別三位老人還是沿著鐵路向前走,走到一間破房子跟前,聽到裏邊有聲音,走進房間裏,看見是十幾歲的男孩子躺在爛草袋子上哭泣。這孩子頭發很長也很亂,他的臉被他的黑手不斷的摸擦眼淚和汗水,已經看不出他本來麵貌,花裏胡哨地很不像樣子。至於這孩子穿的衣服更是髒不可言,鄭小強原本沉痛地心此時此刻更加沉重,他走近孩子的身旁,親切的問:“孩子,你怎麼啦?為什麼哭啊?”這孩子警覺的睜大了眼睛,停止了哭泣,看著陌生的老人沒有答話,想坐起來由於他右胳臂不能動,雖然撐起左臂,但還是又躺下了。鄭小強想他一定是要起來,於是就蹲下身用手拉他的右胳臂,還沒等鄭小強用力,隻見這孩子哎呀一聲就坐起來了。鄭小強忙將手收回,驚訝的問道:“怎麼呀?你是那裏疼嗎?”孩子氣囔囔的說:“不用你管。”鄭小強老漢根據他的動作和表情,判斷這孩子可能是右胳臂,有毛病,於是又道:“孩子,你是不是這支右胳臂疼啊?能讓我看看嗎?”這時,孩子想這個老爺子怎麼知道我的右胳臂疼呢,不妨我就告訴他,看他還說什麼。他用左手摸著右肩說:“這裏疼的很厲害,這支胳臂不能動。”鄭小強老漢說:“孩子,我能摸一摸嗎?”他看這孩子沒有反對,就用兩隻手從這孩子的右手開始向上摸,一直摸到右肩,發現骨頭錯位了。老漢一麵問他你是不是和人家打架了?一邊用力拉他的右胳臂,然後向上一端,錯位的骨頭就複位了。鄭小強老漢哈哈一笑,說:“好了,好了。”

這孩子動一動胳臂,真的不那麼疼了,他站起來恭恭敬敬地向鄭小強老漢行個禮並說:“謝謝老爺爺。”老漢撫摩孩子的肩膀說:“孩子,天已經黑了,我們吃飯去。”這孩子今天一天沒有吃東西了,確實很餓,聽說去吃飯,就順從的跟著走。

他們走進一家小飯店,要一斤餃子兩碗湯,老漢自己一邊喝湯一邊看著這孩子大口吃餃子。心理真不是滋味。他想:“這樣小小的年紀就離開了家,離開了父母,在外邊沒有飯吃沒有房子住,何時是了啊!我可怎樣找才能到他的家,找到這孩子的父母?”吃完了飯,鄭小強帶領孩子到一家服裝店,給孩子買了一套衣服。

他們就近找了一家小旅館,這家旅館老板不願意叫這孩子在這裏住,鄭小強說:“這孩子是我帶來的,我們要住在一起,隻要有兩張床鋪就可以了。我們需要先洗澡,老板勉強答應了他們的要求。

他們洗完澡,孩子換上新買來的衣服,回到客房休息。

這間客房很小,有兩張木板床,一把椅子,一架黑白電視機,一個水瓶,兩個杯子。鄭小強讓孩子睡在裏邊的那個床,鄭小強準備睡在靠門的一張床。

鄭小強說:“小子,你看看熱水瓶有水沒有?”小孩子機靈的倒了一杯開水送給鄭小強。老人很高興,認為這個孩子還明白,還懂禮貌鄭小強問:“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孩子說:“老爺爺,我叫朱保,今年十四歲。”

鄭小強說:“你家裏還有啥人哪?”朱保:“有爸爸,我媽媽走了,現在我爸爸又過招來一個後娘。”

鄭小強關切的問:“朱保啊,你怎麼不在家裏上學念書?”朱保說:“我可願意上學念書了。我們家裏沒有錢,供我上學。”

鄭小強老漢為難了,還能向下問嗎?不問怎樣知道離家的原因,問吧孩子也有苦衷。鄭小強還是繼續進行探索。鄭小強說:“朱保啊,你爸爸做什麼工作?你媽媽為什麼走?”朱保說:“我爸爸原來是工廠的工人,後來下崗了,找不到工作,就在家裏喝悶酒,天天喝的酩酊大醉,喝醉了就發瘋,打我媽媽,罵我媽媽,開始我媽媽可憐他的苦惱,同情他的難處,原諒他的過失。後來就不能在家了,爸爸與代秋就是我的後媽在一起喝酒,在一起鬼混,爸爸媽媽離婚了。”

鄭小強說:“朱保啊,你怎麼沒有跟你媽媽去?”朱保說;“我可想跟隨我媽媽去,可是我媽媽走的時候,什麼都不要,她連個住的地都沒有,我跟著媽媽不是個累贅嗎。當時我和媽媽抱頭痛哭一場,媽媽說以後來接我,我在家裏呆不了啦,我出來找媽媽。”孩子已經哭不成聲了。

鄭小強的心也碎了,他的心在流淚,他站起來走到朱保的窗前,樓住朱保說:“孩子別哭了,你媽媽是個好媽媽,我們一定要找到她。”朱保停止哭泣,對鄭小強說:“爺爺,你說的是啊,我的媽媽是個好媽媽,我爸爸下崗了心理煩悶,找不到工作,心理著急,生悶氣。我媽媽安慰我爸爸說:‘別著急,別上火,工作慢慢找,家裏還有我呢,我每天跑市場買衣服掙得錢,維持咱家生活,還可以過得去。’爸爸開頭拉著我媽媽的手說‘丈夫無能,丈夫是窩囊廢,拖累你啦,拖累你啦。’等我找到工作以後,我去掙錢養家,你再好好休息。現在是我對不起你。爸爸說完了,要跪下磕頭。我媽媽抱著我爸爸哭,別說是誰對不起誰,我們是患難夫妻。打這以後爸爸安靜一段時間,他四處找工作,還是找不到,他又開始喝酒了,媽媽以為酒能解心仇,沒有限製爸爸喝酒,喝多了他就醉,爸爸喝多了,喝高了,喝大了,他打,他鬧,在家裏喝酒,在家裏鬧,在外邊喝酒在外邊鬧,媽媽說:‘別喝酒啦,保住身體要緊呐,由我掙錢養活家,你別鬧啦,媽媽說隻要你不喝酒哪怕我給你磕頭也行。’為了勸我爸爸少喝酒真給我爸爸磕過頭,磕頭也不管用了大夫說;‘我爸爸是酒精中毒’。就這樣子,我們的日子沒法過了。媽媽走了,爸爸後悔了,下決心忌酒,爸爸忌酒的時候真痛苦啊,爸爸說:‘為了朱保必須忌酒’最後總還是把酒忌了,爸爸拉三輪車掙錢供我上學,好景不長,代秋到我們家裏來了。開頭對我們爺倆特好,後來就變的特別不好了。”

洗衣服發現地址打電話查無此人

鄭小強和孩子到了客房,安排孩子睡覺之後,自己到洗漱間,洗孩子換下來的衣服,這幾件衣服由於長時間沒有洗過,又肮髒、又板硬、發出一股腥臭的怪味。老人對這些衣服,一件、一件的翻來覆去的,仔仔細細的查看。發現在上衣的兜裏有一封沒有發出的信,這信的信封都磨破了,信封上麵的字有的已經模糊,由此看出這封信是在兜裏存放很長時間了。老漢拿著信封走到燈的跟前仔細地看上麵的字,才知道這是給寶山市友誼小學張才的信。

天剛蒙蒙亮,鄭小強老漢照常起床。他乘著街麵上行人很少的時候,宿睡在街頭的人們還沒有起來的時候,沿著街道尋找鄭敬文。因為在這段時間內比較容易尋找,同時也可以就便問一問清掃街道的工人師傅。一路之上沒有找到鄭敬文,也沒有聽到關於鄭敬文的信息。接著,他又到火車站、長途汽車站、公園等地方尋找,仍然不見鄭敬文終影。

鄭老漢買了六根油條和一些鹹菜回到旅館,走進房間看見那孩子已經穿好衣服坐在床邊,對他說:“你洗臉了嗎?來吧,我們吃早飯。”

他們吃了早飯以後,鄭老漢將已經洗好了的衣服疊好,送到那孩子麵前,慈祥地說:“這是你原來穿的衣服,已經洗好了,你保存起來吧。這些天來你吃不好,睡不好,嚴重的影響了你的身體健康,今天你需要好好休息,你那裏都不要去了,等我晚上回來,咱們一起吃晚飯。我那抽屜裏有錢到中午你自己買些東西吃吧。”

孩子問:“老爺爺,今天你到那裏去?能告訴我嗎?”

鄭老漢看看他說:“咳,孩子啊,我是出去找人哪,”他邊說邊取出尋人啟事,繼續說:“我就是尋找他呀。”孩子走到老爺爺麵前恭恭敬敬的接過尋人啟事,仔仔細細地端詳了一番,然後說:“這個人我好象在第八公園見到過他。”老漢麵帶笑容問:“是嗎?那是在什麼時間?”孩子說:“就是前幾天的事情,第八公園的那幾個弟兄不叫他在那裏呆,把他攆走了。”老漢惋惜的說:“看樣子他現在不會在第八公園拉,那麼他能夠在那裏呢?”孩子想了想說:“這城市好多地方我都到過,我和你一同去找吧。”

鄭小強老漢在孩子的引導下,懷著殷切的希望,走在河灘上。他問孩子:“你說他能到這裏來嗎?”孩子說:“這裏是他們經常來的地方,你看這裏有水,他們在這裏喝水容易,另外在這裏還可以揀到一些吃的。”老漢點點頭,台起右手遮在眼睛上方,盡量向遠處張望。過了一會他將手放下來,自言自語的說:“現在這裏沒有我的鄭敬文。”

老漢和孩子沿著大堤向東走,在大堤的下邊有些垃圾堆,在那裏有人揀東西吃,老人走到那人跟前,仔細地看看他,這人大約四十多歲,臉和手都很黑,衣服也很破爛,也很埋汰,手裏拿著半個麵包,兩眼直直的看著老漢。鄭小強老人拿出兩元錢遞到那人的手裏並說:“你用這錢買點東西吃吧。”

孩子對老人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他想這老人的心眼真好,他不光是對我好,對別人也好。他們又走到了一個比較大的涵洞,這個涵洞,是已經廢止了的涵洞。孩子說:“這裏是那些無家的人的好住所,特別是刮風下雨的時候,有些人就在這裏避風避雨。還有些人有病了,走累了,呆在這裏比較安全。”他們又到了一些地方去尋找,都沒有找到。

當他們走到小亭子跟前時,鄭老漢說:“咱們在這裏休息一會,我想你也一定很累吧?”孩子沒有說話悄悄地坐在老人的身旁,思索著還要到那裏去尋找鄭敬文。在他們的對麵也坐著兩位老太婆,其中一位熱心腸的婆婆,看到這孩子麵黃肌瘦,沒精打采的樣子,關心的問:“這孩子有病嗎?你們是來城裏看病的嗎?”孩子聽到有人說他有病,不耐煩的說:“我沒有病,我們是來找人的。”老太太不好意思的問:“你們找誰呀?我能不能幫什麼忙?”孩子聽說她要幫助,同時也覺得自己方才對老人的態度不夠好,對老人不夠尊重,因此,他就主動的獻殷勤,拿著尋人啟事送到老太太麵前說:“老奶奶,您見過這個人嗎?”兩位老婆婆都將目光集中在尋人啟事上麵的照片上,她們左端詳,右端詳的看了一陣子之後,說:“是有這麼個人在這一帶揀東西吃,我還給他一個饅頭和一塊鹹菜呢。”另一位婆婆說:“我家媳婦昨天從東郭回來說,這個人已經到東郭了。”那個婆婆說:“可不是,這幾天我也沒有看見他,我看還得找你家媳婦問個準吧。”另一婆婆說:“那好,就叫他爺倆先到你家去,我找媳婦問問。”

老婆婆家有四口人,還有兒子、媳婦和孫子,隻有兩間平房,老太太和孫子住一個房間,兒子和他夫人住一個房間,老婆婆很熱情的給鄭小強他們端來飯菜,鄭小強很感激的說:“謝謝。”之後,就和孩子一起吃飯。這時那位老婆婆領著媳婦來了。媳婦首先看看照片,然後說:“我在東郭見到的人比這個人還瘦,從那人的鼻子和眼睛看,是照片上這個人。”老漢關心的問:“你是在什麼地方看著那個人的?他身上有傷沒有?”媳婦說:“我是在小學門口看見他的,他是在那裏揀——啊,我沒有見到他身上哪裏有傷,我看那人長的還好。媳婦怕老人難堪才沒有說出那人是揀學生的剩飯吃。老人也覺察到媳婦有些話不好說出口。因此,對於那個人的情況就不想再打聽了,於是便問:“東郭離這裏有多遠?”媳婦說:“三十五裏。老太太摸著孩子的頭說:“你要多吃點,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看看你有多瘦啊。關於你爸爸呀,就由你爺爺自己去找吧。”她轉過臉對著老漢說:“我說老哥,那就別讓孩子和你出來找人哩,你已經白瞎一個兒子了,別再把孫子也搭上,這孩子正是上學讀書的時候,怎麼不讓他好好學習,讓他在外邊跑,這不是誤了孩子的前程嗎?我看你是老糊塗啦,要我看,就是找不到兒子,也不能耽誤孫子的學習。”孩子站起來想說話,老漢攔阻不叫他說。

老漢拿出十元錢放在桌子上,說:“謝謝,您說的對,孩子就得好好學習,我們回去了。”

老婆婆看到鄭小強老漢放桌子上十元錢,很不是心思,她想這個老頭子,太看不起人了,把我們看成什麼人了,難道我就不值一頓飯錢,你這個老頭子拿出十元錢,這不是白癡我嗎,看不起我嗎,我老婆子長這麼大,怎麼讓你們來憨癡我呢,於是老婆婆拿那十元錢對孩子說:“孩子啊,你爺爺在清點錢到時候,掉在桌子上十元錢,你給那個老糊塗拿著,相許這十元錢能給你買一個本本算算術題呢。”

朱保看看鄭小強爺爺,他懂得這錢是爺爺留下來做飯錢的,在沒有得到爺爺的同意是不能接的,他看出那位老太婆麵對十元錢是不滿意的,可是他不知道老太婆不滿意的真正原因。他想是不是她嫌少啊,朱保想這個老太婆太黑心了,吃你一頓飯給你十元錢還嫌少,於是朱保對老太婆說:“老奶奶,我們吃了您的飯,很感謝你們,這位老人外出找他的兒子時間很長了,一路上救濟一些像我這樣的苦難的人們,我想他兜裏的錢已經所剩無幾了。老奶奶,我看您老心慈母乃,是個大善人,今天你修好積德,別嫌十元錢少了,老奶奶你記住我叫朱保,我長大了掙得錢一定,加倍還您。”

老太太聽了朱保的一番莫名其妙的話,心裏糊塗了,麵前的這兩個人是什麼關係,難道他們不是一家的,那孩子不是老頭子的孫子。老太太想要咋一咋這個孩子,就故意的說:“哎,我說朱保啊,雖然說你沒有念書,也不能任嘛不懂,怎麼有爺爺不叫爺爺,有爸爸不叫爸爸,還說什麼老爺爺,他兒子的。這都是什麼話呀。”鄭小強認真的說:“別怪孩子,他不是我孫子,我們隻是同路而已。”

老太太不好意思的說:“原來如此,真對不起。”

鄭小強帶領孩子來到新華書店,他們在擺著學生課本的台桌上看了一會,孩子拿起五年級課本看。老漢說:“你可是五年級的學生了,你們老師現在講到第幾課了?”孩子抬頭看看老人說:“不知道。”老漢給他買一套五年級課本,書包以及筆、練習本。然後,一同回到旅館。

鄭小強老漢自己到經理辦公室,問:“我托您辦的事情辦的怎樣?”那人說:“很抱歉,我給寶山友誼學校打電話,他們答複:查無此人。”

蘆棚內幹兒哭娘飯館裏經理幫忙

天剛亮,鄭小強老漢帶著孩子,就趕到了東郭。他們從西街開始,沿著大街向東尋找,對路上行人都仔細的觀察,恐怕漏掉所要尋找的目標,特別是對於躺睡在路旁的人,都要走到跟前看一看,確認不是鄭敬文,然後再離開。

他們走到郊區的東頭,看見水塘旁邊有一個低矮蘆棚,裏邊有一個十七、八歲青年男子,個頭不高,身體瘦小,一隻腳穿鞋,一隻腳光著,沒有穿襪子也沒有穿鞋,蓬頭垢麵,衣服襤褸。他在那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翻身打滾的哭娘。

鄭小強他們因為不知道那人為什麼哭的那樣厲害,那樣傷心,沒敢走進蘆棚裏麵去勸阻,隻是在那裏站了一會就離開了。可是,這孩子的心情確特別沉重,媽媽的聲音在他耳邊回響,媽媽的形象在他腦海裏再現,他的眼睛濕潤了,眼淚流到嘴裏,他哭了,這孩子真的是哭了。

中午,他們走進靠近橋頭的一家飯店,鄭小強老漢選擇在靠近窗戶能夠看見橋上來往行人地方坐下,那孩子是坐在老人的側麵,因為臉上有淚痕,怕老人看見傷心,他伸手拿出語文課本,爬在桌子上看,老人看見孩子難過的樣子,自己心理很不是滋味,一時兩眼也流出眼淚來。

飯店經理看到這一老一少都默默的流淚,心想必是遇到了難處,他端著一壺茶水兩個杯子來到他們桌前,說:“老人家從那裏來呀?請喝水。”老人擦去眼淚,台起頭來看看,這位像是飯店負責人,和暖可親,態度誠懇。他拿起杯子喝口水,然後說:“我們是從東麵蘆棚那裏來,這孩子看見那個人哭娘,很難過,因此,他也流眼淚了。”經理說:“提起那個人哪,真可憐,他在十來歲時來到我們這裏,舉目無親,沿街乞討,到了晚上,他害怕就趴在那個瘋女人身邊睡覺,而那個瘋子對他就像對自己兒子一樣,關心他,愛護他,有一口飯也給他吃,到冬天給他找棉衣服,到夏天給他找單衣服,雖然那些衣服是舊的,是破的,甚至是很髒。但是,還能夠遮體避寒。他們相依為命的活著。培養了深厚的母子感情。就這樣人們都說瘋子是他幹媽。前天那個瘋女人死了,他沒有媽媽了,因此他才傷心的哭起來了。看起來你們爺倆是善良的人,心軟哪,經受不了那樣的傷心事。”老人家點點頭,說:“是的,觸景生情,觸景生情啊!”孩子台起頭來聲音沙啞的說:“我想媽媽。”經理說:“這好辦,讓你爺爺帶回家去,見媽媽就是了,這有何難。

老漢說:“難呐,難就難在到那裏去找啊?”經理關切的問:“難道她不在了嗎?”孩子搖搖頭說:“不知道。”經理看著老人說:“孩子不知道,你老人家一定會知道的。”老人說:“我還真不知道。”經理奇怪的問:“那究竟是怎麼回事情?難道——。”孩子說:“是的,我們不是一家人,老爺爺連我家在那裏都不知道,怎麼會知道我家裏的事情呢。我媽媽與我爸爸離婚啦,聽說媽媽在這市裏做買賣,我是來這裏找媽媽的。沒有找到媽媽,沒有錢不能住店,不能買吃的。後來,因為揀東西吃,被人家打傷了,是老爺爺給我治好了,老爺爺不嫌棄我,處處關心我,讓我和他一塊住旅館,給我買新衣服穿,買好吃的,還給我買了書包課本和筆。今天我見到那個人哭他媽媽,我想我連他都不如啊,想見媽媽一麵都見不到。說到這裏這孩子又哭起來了。經理問:“你媽媽姓啥?叫什麼名字?”孩子說:“我媽媽的名字叫常愛真。”經理安慰他說:“你別哭了,隻要你媽媽還在這個市裏,我就想辦法幫你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