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時一堆人都鬧哄哄壓上來,拳起腳落,往三人身上招呼,林石見了這樣的架勢,知道今日肯定是被人一頓飽揍,一個躲閃不及,身上就挨了幾下。林石惡從膽邊生,他繼承的這個身體,性子很是偏激了點,總是有意無意的影響他,好像福至心靈一般,林石在拳頭海裏衝到領頭的男人旁邊,一把揪起他,喝道:“都住手!”這聲大喝震得幾乎所有人都看向林石,林石手擋在男人脖子上,緊緊勒住他,麵朝人群,道:“都放手。”
人群麵麵相覷,林石勒緊了手臂,男人呼喝兩聲,顯然是十分難受,但是沒有掙開。過了片刻,林石才稍鬆了點手臂,對他道:“你讓他們散開!不準再鬧事,今日是你們受了撩撥,這家人剛亡故了老人,可能是以前和人有些怨仇,你們何必來刺激人。此事我不再追究,若是你真的不服,我也無妨,今日你執意要跟我解下這梁子,我也是不怕的。”
林石威脅人時,身上那種冰冷氣息,實在是非常有用的。眼看的一個儒雅的青年,一瞬間寒的像冰一樣,男人還真是有點轉換不過來。但是他確定一件事,就是眼前的青年不是好惹的。能做樂隊的頭子,混跡於各家紅白喜事間,必定有兩把刷子,至少識人之明是有的,當下不再猶豫,道:“今次是兄弟我不對,剛才一拳,當我白饒的,今日之事,就此揭過。以後大家見麵不要提起,我也是不知道內情的。如何?”
看那男人說的真誠,林石點頭道:“好吧!”剛想鬆手,想一想,道:“你叫你的人先走,我再放了你。”男人苦笑一聲:“這位爺倒是心細。好吧,我讓他們先回去。”說完招呼著樂鼓手先走。樂鼓手們看老大如此說,登時一哄而散,林石待他們走的稍遠了,才放開男人道:“算你有誠意。這是十塊大洋,給你壓驚費,此事你若是再敢尋回來,那就等著好果子吃吧。”
男人接過錢,唯唯諾諾的走了。趙超和他舅舅,一個腿不靈活,一個手腳遲鈍,剛才挨了不少打,看見這群人都散了,才呼呼喘著氣坐在地上。林石想起剛才的混戰也兀自心驚,被這麼多人群毆,可不是鬧著玩的。
“老師,謝謝你。”趙超看著林石,目光裏盡是感激。林石嗯了一聲道:“沒什麼的,這些人也不是故意的,你莫要放到心上。”趙超道:“老師還不知是怎麼回事吧。這是我家族一段舊事,我今日說給老師聽吧。”趙超的舅舅在他身後咳咳的咳嗽著,示意他不要說,趙超卻是不理。
“我母親家本來是有錢人家,本來與陳家訂了親,但是後來我母親喜歡上了我父親,非嫁不可,我姥爺無法,隻好毀了那頭的親事。但是陳家卻耿耿於懷,一直記在心裏,如此也就算了,後來我家敗落,他更是幾次三番欺上門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若不是他陳家的介入,我家哪裏能這麼落魄。”
林石聽趙超說的平淡,但是卻明白這些家族間的傾軋有多殘酷,隻怕和剛才那一幕同等的侮辱,也是常見的,趙超這麼多年來,沒有在仇恨裏失卻了平常心,讓林石對他的好感指數又增加了幾點。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趙超,你莫要喪氣。小人一時得誌,總不能一世得誌,看開點。”林石安慰著趙超。
“老師,這次我母親後事辦完,我會努力讀書了,萬不能辜負老師的期望。”
接著兩日,林石一直陪著趙超辦理喪事。其他兩個說好來吊孝的人,也不見了蹤影。趙超的舅舅看外甥無事,待到第二天就走了。趙超母親一道亡魂,就在兒子和哥哥,以及一個陌生人的操辦下,冷清清升入天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