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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早有思想準備，但報業集團整合旗下發行公司的速度還是遠遠超過了冷豐和常江的預期。僅僅一個月後，新的發行集團籌備領導小組就正式成立了。表麵上一切如常的子彈發行公司，私底下卻早已暗濤洶湧、人心渙散。各路人馬，宛如八仙過海，無所不用其極地找尋著跟發行集團領導有關的蛛絲馬跡，明裏打點，暗送秋波，力爭在新公司有更好的位子。所有心血付之東流，一夜間，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如同看見自己含辛茹苦養育成人的孩子，突然間夭折了一般，常江心裏的痛苦和酸楚，唯其自知。一路狂奔，到最後才發現隻不過是在原地轉圈。
冷豐和常江的去向早已成公開的秘密，回報社，一切照舊。
“縣官”不如“現管”，公司上上下下，算上保安清潔工，看他們的眼神都成了“飄逸族”，幾近透明。尤其是稱呼裏的那個“總”
字，似乎總帶著一股陰陽怪氣的調調。有什麼好抱怨的呢？社會原本就是如此光怪陸離、花樣百出，你方唱罷我登場，所有的生活必將重演。交接完畢的常江，帶著那棵不死不活的黃桷蘭，逃難一般連夜離開了子彈發行公司的大樓。
…………
聽到的，全是傳說；戲內外，都是過客。但花開留影，風過有痕，所有的經曆，都將在人生的大幕上，打上獨屬於它的記號。
常江患上了嚴重的“發行後遺症”：無須鬧鍾提醒，常常在淩晨兩三點鍾自動醒來，起床穿衣準備下站查攤；每當他路過報亭時，總會放慢腳步，仔細打量報刊的品種和價格；隻要不外出，他每天總要親自從送報員手中接過當天的報紙和牛奶，然後客氣地道謝；每當他看見穿著黃馬甲騎著自行車的人在馬路上狂奔時，總要駐足目送，直到那個背影漸漸消失在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