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空中閃耀著明亮的星星,漸漸地東方有些白,整個漆黑的夜空突然出現一片白光,很美很美。漸漸地,星星越來越少,惟獨剩下的啟明星也不見了。此時一個身著青衫中年男子攜帶一個七八歲年紀紫發紫眸的女孩翻越宮牆,旁若無人般來到一所宮殿門前,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麵龍飛鳳舞地題著三個大字“禦書房”。
“廖曦,朕等你多時了。”
虛掩著的宮門內傳出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打破了清晨本該有的寂靜。青衫男子低頭對著被他牽著的女孩寵溺的笑了笑,小女孩嘟了嘟嘴雖有些不情願的樣子,但畢竟處在一個好奇的年紀,不時的東張西望,將這莊嚴肅穆普天之下最氣派的皇城收盡眼底。
朱漆大門發著沉重的悶哼被推開,像是沉睡千年的猛虎蘇醒前的一聲怒吼,女孩泛著紫光的眸子帶著好奇的色彩向裏麵張望。
隻見宮殿內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範金為柱礎。殿中寶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鋪白玉,內嵌金珠,鑿地為蓮,朵朵成五莖蓮花的模樣,花瓣鮮活玲瓏,連花蕊也細膩可辨,赤足踏上也隻覺溫潤,竟是以藍田暖玉鑿成,直如步步生玉蓮一般,堪比步步金蓮之奢靡如此窮工極麗,女孩倒還是第一次見呢。
“這是你跟阿姐的女兒?都這麼大了?”
依然是哪個渾厚有力的聲音傳來,聽得出主人語調裏的欣喜和睦卻依然難掩君臨天下冷峻威壓的龐大氣勢。
“歌兒,叫舅舅。”
廖清歌毫不怯懦抬頭,向那抹散發淩人氣勢明黃的身影望去,隻見當朝天子墨瀚身長八尺,龍顏甚偉。光壁刺眼龍紋蟒袍裹身,隻露顯龍紋熊皮金靴,雙臂自然垂下,雙手厚重有力。碩大的冷光扳指嵌於指尖,五色寶石造的戒指分於左右手指。好不氣派!
“你是歌兒的舅舅,歌兒怎麼沒有見過你。”
甜甜的語調如鶯聲燕語拂過耳際,墨瀚低頭慈愛的看著她,她那紅撲撲的臉蛋上,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超乎年齡的聰明伶俐。紫色的頭發下,兩條彎彎的眉毛,像夜空裏的月牙兒。
“璃兒,你帶妹妹去後殿玩。”
經墨瀚一喊,清歌才注意到站在角落裏一直默不作聲的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光潔白皙的臉龐,透著棱角分明的冷俊;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色澤;那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絕美的唇形,無一不在張揚著高貴與優雅。
“你叫歌兒嗎?我是墨璃,我們去後殿吧。”
清歌甜甜一笑,大大的眼睛眯成兩彎新月,伸手抓住廖曦的衣衫往下拽了幾下。
“就算你把我留在這裏,走的時候也要告訴我,否則我會跑掉的。”
明明一副可愛無邪的樣子威脅起人來也是有模有樣,那副小大人的樣子一時逗笑了大殿所有人,廖曦輕輕的揉了揉清歌垂到腰際的紫發。
“我答應你。”
清歌鬆開了手,因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可愛的臉頰上十分愉悅,背著手神情自若的向後殿走去,墨璃連忙跟了過去。
墨瀚看著兩個孩子慢慢的消失在眼前,確定他們聽不到談話,才淡淡的開口。
“阿姐可還好?十幾年來,她還是不肯原諒朕嗎?”
墨瀚的語氣了沒有淩駕萬物之上的王者氣魄,輕緩的聲調裏有著壓製不住的哀傷,廖曦拍了拍他的肩。
“是呀,十幾年來,其實你不必一直耿耿於懷,小染她早就不怪你了,不然也不會暗許我帶歌兒來見你,她不肯原諒的其實是自己。”
墨瀚知道廖曦在安慰他,卻還是抱著一絲的希望騙自己相信,那個在這人情冷漠的皇宮裏唯一能夠給他溫暖的阿姐真的不再恨他了。
“廖曦,當年為了這至高無上的位置,朕處心居慮踏著自家兄弟的骨血爬上來都不曾有過一絲愧疚,因為朕知道如果不這樣做,朕將和他們一樣的下場,這便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可阿姐為何不能體諒朕。”
皇宮內打更聲響徹大殿,預示著又一個黎明的臨近,肅穆的皇城用盡天下奢華也難以掩飾它曆經一場又一場腥風血雨所殘留的冰冷無情,這便是最殘酷的事實。廖曦知道若按照一個帝王的標準墨瀚是盡職盡責的好皇帝,為了讓自己最親的姐姐放下心結,為了向自己最重視的阿姐證明自己是對的,他時刻兢兢業業絲毫不敢懈怠,作為一國長公主,小染自然也明白墨瀚是最合適這個位置的,但作為一個姐姐,小染從來不在乎那個弟弟能夠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她隻是不想看到自家手足相殘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