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大廳已經空無一人,空曠的大廳裏隻有一個人坐著,靠著椅背,弓著背在玩手機,一手夾煙,一手操作手機,褲腿濕了一半,旁邊立著一個小行李箱。
是早上那個男生。
虞珂走到他後麵,看了眼他的手機,不是遊戲,不是電影,“是你的傘嗎?”
虞珂說話的語氣一般都很輕,但很清楚,所以不會嚇到人。
那男的轉過頭,有點詫異。
他看著虞珂,“嗯。”
“醫院裏不能抽煙。”虞珂轉頭看了看值班室裏的人。
值班室裏的窗子是關著的,煙味飄不進去,裏麵的人…在睡覺。
男的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眼值班室,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垃圾桶那裏,把煙摁滅在上麵的沙裏,然後走過來伸手。
虞珂把傘交到他手上。
“謝謝。”
“沒事。”
她發現這個人很喜歡伸手要東西這個動作,早上伸手要文件袋,現在要傘。
別人可能沒感覺到什麼,而虞珂卻在他身上感覺到先發製人的意味。大部分人做這個動作是為了要東西、得到,而有種人做這個動作有種掌控的味道,比如虞珂麵前的這個人。
冗長的走道一個人走還有些害怕,可是有人一起走就不會了。
男的走了一會兒,回頭看了看,不遠不近跟著一個小姑娘。
個子小還穿著寬大的病號服,頭發散到背上,淡黃色,隻別了兩個很細的發夾,幾乎看不見。
如果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瘦骨嶙峋。是膽子小的人遇到這樣的場景,隻能用驚恐萬分才能表達心情了。
不過很可惜,虞珂沒有這樣的自覺,那男的也不是上麵說的那種人。
男的走了一段停下來,轉頭看著不遠不近也站定了的小姑娘,“你住幾號房間?”
“1號”,虞珂微微仰著頭,看著他的下頜,“就是你把雨傘擺在門口的那個房間。”
他笑,“我也住1號,原來是病友。”
虞珂:“…”,突然有種聊不下去的感覺,“嗯”。
他繼續往前走的時候,虞珂從後麵跟了上來,和他一起走。
有人說,人的內心裏有一種根深蒂固的需要,總想感到自己是發現者、研究者、探尋者。
在少年的精神世界中,這種需求變得特別強烈,總結成精煉的兩個字就是好奇。
好奇驅使人去發現未知,同時也讓未知增多,這就是孜孜不倦的另一種表現。
大雨越下越猛,以摧枯拉朽之勢蕩滌a市。
回到房間,老人已經睡了,小女孩還醒著,直直地看著進來的兩個人。
虞珂:“…”
她從來沒從進門這個角度看見過小女孩的眼神,現在她發現,其實她能在這裏住這麼長一段時間也許是…勇氣可嘉。
“你是病號是幾號?你可以對著號碼找你的位子。”
男的看了看四周,走到虞珂右邊那張空床旁邊。因為之前沒有人在那裏睡,所以虞珂這兒擺不下的水果放了兩袋在那張床上。
虞珂伸手想把它提到地上,男的接過她的水果袋,放到和虞珂床頭櫃比鄰的櫃子上。
“我這邊床頭櫃上空著,可以放這邊,你要的時候拿就行了。”
“你不用它來擺東西?”虞珂坐在自己的床邊上。
他低頭開行李箱,“嗯”
她在床上躺好,側著身子看書,書用紙包著,書麵上手寫的字:說文解字。一本分析漢字字形和考究字源的字書,有時引用古文詩詞批注漢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