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令人感到心曠神怡的早晨。初夏的陽光仿佛汽化的水晶似地降落在地麵上,透明的涼風吹拂過人們的肌膚。當太陽升上天空的時候,幹燥的熱氣就會開始敲擊著人們,不過,人們仍然可以躲進樹蔭中避過那灼人的熱氣。青龍王國的四季各有其美麗的景色,而且又那麼地多彩多姿。盡管這一陣子整個青龍國境都彌漫著陣陣的血腥味。
然而這個責任並不在自然身上,而是在那些愚昧的人類身上。那些口中頌唱著和平,卻又不想停止戰爭的兩腳生物們在著美麗的初夏來臨的青龍境內卷起了漫天的血腥。
山海曆1943年五月底,由大陸公路南方出發的三苗王國軍隊卷起了漫天的砂塵,形成一股人馬的怒濤洶湧北上。他們突破了和青龍、黑齒兩國的國境地帶,想把大陸公路周邊富饒的諸國都納入他們貪婪的胃袋。
黑齒的國王就是才剛剛舉行過即位宣言的年輕的烏獲。從去年到這一年,烏獲和同父異母的兄弟烏曼之間一直為了王位歸屬而內訌不休。最後烏獲獲得鄰國青龍的神使風桐的協助,終於擊敗了同父異母的兄弟,登上王位寶座。然而,黑齒國內尚存許多反抗烏獲的勢力,新王雖然宣誓即位,但是並沒有時間舉行正式的加冠儀式就必須專心一意地進行國內的統一的工作。當他忙的不可開交的時候,【苗疆的霸者】三苗軍又來襲了。對烏獲而言,這實在不是一件令他感到高興的事。
以前黑齒曾和三苗聯手侵攻青龍。但是,現在情勢不同了。烏獲和青龍神使風桐已締結了盟約。
【趕快去告訴青龍的神使!】
他不用【告知】而用【告訴】,這原是烏獲的口頭禪。他知道,光靠自己的力量是很難對抗三苗的強兵的,但是就因為黑齒和青龍兩國已經結盟,所以一定可以擊退北方的強敵。因此,照道理說,他應該發出悲鳴【青龍神使,請救救我們啊!】尋求援軍的。可是,烏獲的思考方式有點異於常人。
【如果三苗軍北上侵犯國境地帶的話,為奪回雁門而西進的青丘軍就會有後顧之憂。萬一青丘城因而陷落的話,青龍神使就會有危險。我最好盡早通知他。】
烏獲的分析固然正確,但是,他並沒有想到情勢對自己也有不利之處,他光想到要施恩於風桐。而這就是烏獲的特殊之處。姑且不提這個人的性格,由於烏獲派遣了急使前往風桐之處,三苗軍的侵攻立刻正式將一股血腥的熱氣吹進了青龍國內。
烏獲的急使是在六月一日的清晨將臨之前越過了國境,到達青丘城。負責青丘城安危的是被風桐任命為中書令的王雙。王雙安置了急使之後,便集合了主要的部將們說明事情的大概。
【我們的任務並不是為了誇耀武勇和敵人作戰,而是為了讓神使可以在沒有後顧之憂的情況下和白虎軍作戰,所以我們必須守住青丘城。】
王雙在顯露他年長者的威儀,對部眾們做了這樣的曉諭之後,便立刻訂下了幾個計劃。青丘城內有一萬五千名士兵,食糧和武器也都很充裕,除此之外,城內也有水井,用水不虞匱乏。原本這座城就是大軍屯駐的要塞,所以根本不需要再去多做準備。王雙選了一個叫馬季的騎士和一匹特地挑選的駿馬為使者往西方前去。
就在那千鈞一發之際,當使者馬季出城向西方前進的當天下午,站在青丘城了望台上的士兵,發現了北方的地平線上掀起一股漫天的煙塵。
【三苗軍來襲!】
接到這個報告的中書令王雙立刻關閉了城門,下令加強防禦工事。
【絕對不要出城應戰!隻要守個五天到十天,神使大人一定會率著大軍回來的。大家隻要盡全力守住城池就成了!】
如果是王雙之外的人這樣說的話,一定會被認為【不戰而退的懦夫】。但是因為話出自一向備受尊敬的王雙,這個論調說法成了慎重。緊緊封閉著的城門內側堆滿了沙袋,青龍軍等待著敵人的攻勢。
而身負使者身份離開青丘城的馬季則朝太陽落下的方向策馬急弛,而趕上在大陸公路上往西前進的風桐的軍隊還有二百五十公裏。在去年之前,風桐一行人為了避免遇上商隊,前進得十分辛苦,然而現在公路上卻一個人影也沒有。
經過了幾個青龍軍和白虎軍交戰過的場所,馬季披星戴月兼程趕路,第二天仍然繼續馬不停蹄地往前奔跑。雖然有著驚人的速度和耐力,但是,既然是生物就有體力上的界限。第二天傍晚,馬兒終於倒下了。
盡管是百裏選一的名馬,不眠不休地跑了一晝夜之後,要保住一條命實在是很難。馬季束手無策地站在原地。
【起來!喂!起來呀!】
他拚命地拉著韁繩,然而,馬兒已經疲累到極點。雖然想應聲勉勉強強地站起來,可是卻突然前腳一曲倒地不起。隻見血沫從馬兒張開的嘴裏湧出來,當血泡不再冒出來的時候,馬已經氣絕了。
青龍人對馬雖然有著強烈的感情,可是,現在連悲痛愛馬之死的時間也沒有了。馬季開始從步前進。
即使年輕強健如他,在激烈的奔馳之後也已經疲憊不堪,腳步顯得踉踉蹌蹌。在騎行的那一段時間,他連一滴水也沒沾,更不用說睡眠了。在他勉勉強強走了一千步遠之後,他看到半路上有騎影。
隻見那人往西邊的方向慢慢前進。看到他那悠閑的樣時,馬季的心裏浮起了一個念頭。他叫住旅人,拖著疲累的腳步靠了上去。馬上的男人沒什麼興致地問道:
【你叫我有事嗎?】
【我沒有時間詳細說明了。請把馬借給我!】
【很抱歉,現在我正騎著它。如果借給你,我不就得要走路了嗎?】
男人長得一副俊朗的麵孔,舉止瀟灑,雙眼則綻放著強而有力的光芒,而且眼光中還有一絲絲嘲諷意味。這個瀟灑的男子就是以前的神將花滿天。和風桐緣慳一麵的他在這一方麵和馬季是一樣的。唯一不同的是,他一點也不焦急,看來就像悠然地享受著旅行的樂趣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