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可以安心睡一覺了,辛苦奔波了兩三個月,終於到可以放鬆的時候,啟程到了南京後,以後的事情會怎麼發展,就再也不是他小小的侯三可以控製的了——他已經做完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了。
不過,在他放鬆之前,還有一點小小的麻煩,他不想帶著麻煩去南京。
方庭,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書吏,就這麼突兀的出現在他的計劃中,這可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而等到他反應過來,這個家夥已經帶著他的家眷堂而皇之的住在了自己的隔壁。侯三琢磨了半天,沒琢磨出這是一個什麼情況,不過,現在也不是他說什麼王之明就聽什麼的時候了,在外麵的兩個宮裏來的公公和那一大群錦衣衛,可是現在都是唯自己捧出來的這個“三太子”馬首是瞻,他對王之明的掌控,幾近為零了。
他決定好好的找方庭談一談,若是這家夥是個麻煩,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讓這個麻煩到達南京,去壞自己和老爺的好事的。而今天晚上,似乎就是最好的機會了。
月影稀疏,月光從桂花樹的枝椏間,灑落在院中,四周靜悄悄的,連續多日來夜夜笙歌的醉芳樓,今日也是一反常態的寂靜著。他走出自己的房門,順著走廊,來到方庭的房間前,靜靜的站了一會兒,敲響了房門。
“侯兄!”方庭睡眼惺忪的出現在他的麵前:“這麼晚,侯兄找我有事情麼?”
“方兄弟,出來說幾句?”
侯三站在門口,臉色有些冷峻,腰間的短刃緊緊的貼在胸腹間,讓他感覺不大舒服。
“也好,正睡不著呢,我有點認床,侯兄願意和我說說話聊聊天,那是再好不過了!”
方庭毫無防備的走出來,他甚至瞥到房間裏有人影晃動,他知道,那是方庭的新婚嬌妻,一個長得跟豆芽似的小丫頭,他就不知道了,王之明找這樣的人來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明天就要隨著太子殿下去南京了,方兄弟以前去過南京嗎?”
“啊,這個啊,還真沒去過,說實話,方某都不知道是祖墳哪兒冒青煙了,能有這個福分伺候在太子殿下身邊,侯兄,你是太子殿下身邊的老人,以後方某有什麼做得不妥的地方,你還得好好的指點兄弟一番啊!”方庭搔搔腦袋,似乎也有些意外的樣子。
“嗯!”侯三應了一聲,眼睛看著方庭的眼睛似乎在判斷他說的真假,然後,就聽得他慢慢的說道:“此去南京,對於太子殿下現身歡欣雀躍的人有,但是,圖謀不軌的人也有,若是遇見後麵這樣的人,方兄弟,你說咱們應該怎麼做?”
“怎麼做,這還用問嗎?”方庭訝然:“方某世代深受皇恩,對這種不忠不孝大逆不道之徒,當然不能容忍!”
“若是有人詆毀殿下呢?”侯三斜睨著方庭。
“方某必當與對方一搏,血濺五步!”方庭慷概激昂的說道。
侯三握著懷中短刃的刀柄的手,漸漸的鬆開了,看來,此子倒是明白一些道理,隻不過,到時候會怎麼做,就未必如他說的這麼慷概激昂了,不過那不要緊,他不指望這家夥在這事情中出力,對方不搗蛋就可以了。
不遠處廂房的窗戶後,吳大猷一直豹弓著的身子漸漸鬆弛了下來,聽著窗外兩人閑談了幾句,然後分開回到自己的房中,他在黑暗中,長長的吐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