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城》
從耳機裏傳來輕柔的音樂,讓陸小西有了些許困意,她將頭輕輕地倚在車窗上,眯著眼,靜靜地享受這清晨陽光的給予,大理的陽光真的很好。
自丹麥回來以後,陸小西並沒有去主動聯係母親,母親也沒有打電話給她。八年前,和母親大吵一架後,便離開家裏,自此,杳無音信。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然而,隻有她自己明白,她是去尋了心中的那座城。
陸小西五歲那年,父母離異,法院將小西判給母親。母親是堅強的,從未在小西麵前提起自己的丈夫——小西的父親。陸小西是懂事的,從來沒有問關於父親的事,從那個時候,陸小西學會了獨立。小西六歲時,母親給小西報了舞蹈班,希望小西去學跳舞,繼承自己的衣缽——小西母親曾是國家二級舞蹈演員。母親的態度是強硬的,不去詢問過小西的意願,便將小西丟進舞蹈班,這一丟,便是十二年。
小西不願忤逆母親的意思,她是孝順的,於是去學了舞蹈。來去學校的路上都由母親“細心”照看。
有一次,到了學校門口,因走前母親再三囑咐:“記住,保溫瓶裏的銀耳湯一定要趁熱喝完。”
放學後,母親來接陸小西,檢查了保溫瓶,發現小西將湯剩了一多半,於是,在學校門口大聲的斥責她,其他來接孩子的家長們盯著他們看,可母親並沒有要結束的樣子。小西不敢看母親的眼睛,她低著頭,死咬住嘴唇,硬是沒讓一滴眼淚落下。
母親不知道,陸小西很討厭喝銀耳湯。
陸小西喜歡畫畫,她喜歡聞調色板的木香,喜歡聞畫紙的紙香,喜歡畫筆觸碰到紙上的魔力,便一發不可收拾。她享受這種感覺。她尤愛用瀝青色的顏料繪畫一座座城,一座又一座。
撣去木箱上積著的厚厚的灰塵,小西打開木箱,裏麵放著母親之前送給她的生日禮物——積木,那時的母親還沒離婚。陸小西仔細地擦拭著每一塊積木,用一塊塊積木搭起了座城。她描繪著眼前的這座城,在畫紙上。
從小西六歲起,每年的生日禮物便都是舞鞋。
畫畫是母親所不允許的,陸小西將她對畫畫的這份熱愛一直沒敢表露出來,她開始偷偷的畫畫。
直到有一天,母親無意發現了陸小西的畫紙,畫紙壓在抽屜的最下麵,如果不仔細找的話,根本就發現不了,紙上全是各種各樣的城。
怒氣衝衝的母親找來陸小西,把畫紙扔在地上。
“看看,這些都是什麼,我這麼辛苦的供你養你,你就給我幹這事…。我這都是為了誰?”母親大聲斥責。
陸小西驚慌失措,秘密被發現,看著被母親扔在地上的畫紙,小西唯一能做的是,保全它們。
“媽,你聽我解釋,我真的喜歡畫畫,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耽擱學舞蹈的,我會好好…。”陸小西幾乎是哀求著對母親說。
“你別跟我說那些沒用的,現在,你立刻把它撕了。”母親強硬地打斷,命令道。
“媽…。”小西再次哀求。
“想讓我撕?”母親提高了分貝,聽上去甚是刺耳。
見小西遲遲未動,母親抄起畫紙,正要將其撕掉。隻見陸小西從母親手上奪過畫紙,發了狠的撕扯,她所有的畫。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終於止不住掉了下來,滴在了那瀝青色的城上。這是小西第一次掉眼淚。
此後的幾年裏,陸小西再也沒有提過畫畫的事,家裏也沒有關於畫畫的東西。自那天起,小西就把所有的畫具都扔掉了,並非她不愛畫畫了,相反的是,她更是對它深入靈魂的熱愛,隻有在畫中,她才能夠真正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