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幕低垂,華燈初上,蜿蜒的長廊裏亮起了整排的宮燈,紅光閃耀,點亮夜幕的黑暗,星星點點的燈光在漆黑的夜裏連成一條條閃爍的彩帶。
毓秀宮裏,安靜冰冷,軒窗微張,冷風吹進來,燭光搖晃,光影綽綽。
慕容沁蘭端坐於窗邊的紅木椅中,微風拂動她額前的碎發,露出光潔細膩的額頭,她的目光,淡然悠遠,望著窗外一片靜謐夜色,嘴角漸漸勾起一抹笑。
蔚然的身影閃入帷幔,輕輕走到她身前,說:“公主,奴婢打聽到了。”
唇角的笑容慢慢放大,慕容沁蘭緩緩站起身,輕踱蓮步站在窗邊,任冰涼的晚風吹過肌膚,沒有說話。
蔚然又說:“皇上此刻正在關雎宮,約摸已經一個時辰了,未見皇上離開。”
“哦?”戲謔的聲音中有一絲冷意,“看來她這個辦法想的甚好,如願盼得他的輕憐淺愛。”
蔚然微微一尋思,說:“依奴婢看,皇上今晚留宿關雎宮的可能性很大,華貴妃這次下了決心要得到皇上憐愛,一定會想盡法子留住皇上,如果是這樣,那麼公主必定落下笑柄於華貴妃。”
輕輕關上窗,那嗖嗖而入的寒風被阻擋在外,屋內頓時溫暖起來。
金黃的燭光將她白皙的臉頰映射的紅豔欲滴,那雙漆黑的深瞳仿若望不見底的深海,蘊藏著誰也看不清的東西。
緊握的手掌緩緩張開,一塊薄薄的方形木塊,攥在她的手中,她手心的溫度捂熱了那沒有生命的木頭。
“你去關雎宮,將它親手交到袁慕寒手中,記住,不要讓太監宮女拿去給他,要親手呈給他。”
“是。”蔚然小心的接過那塊木牌,握在手中。
關雎宮。
袁慕寒立於一丈之外,黑眸中寂靜一片,仿佛靜止的水麵,無波無瀾。
床上的女子在宮女的喂送下蹙著眉頭喝下黑稠的藥汁,空氣中揮發著濃濃的藥味。
雲裳喂了顆蜜餞,含在口中,華雪的臉色稍稍紅潤了許多。
袁慕寒負手而立,居高臨下,冷眼旁觀,仿若一尊世人膜拜的佛像。
許久,他終於開口道,“既然愛妃身子無礙,朕便先行離去,你們好生伺候著。”
冷漠的聲音,似乎眼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皇上……”華雪立刻急了,掀開被褥下床,雙腳一著地,一個踉蹌跌倒,雲裳趕緊扶起她,“娘娘,您沒事吧,摔著沒有?”
華雪不理會雲裳的擔憂,推開她,撐起軟弱無力的身子,搖搖晃晃的走到袁慕寒身邊,緊緊攥住他的袖子。
“皇上,您別走……”淚眼朦朦,眼眶中浮動的水光似決堤的汪洋,一顆顆晶瑩的淚珠滾落,滑過她嬌美的臉龐,梨花帶雨,任哪個男人見了都會心生憐惜。
“就一晚,就這一晚,皇上陪陪臣妾吧……”跪倒在他腳邊,低下頭,雙肩劇烈顫抖,卻始終緊攥他的袖口不肯鬆,她怕一鬆開,他就會毫不留情的離去。
他的無情,她是見識過的……
“起來吧,地上涼,身子剛好別又凍壞了。”溫潤的嗓音,卻是不怒自威,他彎腰伸出手臂輕輕扶她起來。
他的手掌溫暖寬厚,暖意透過薄薄的綢緞傳達她的心底。
揚起淚濕的臉,她的兩眼放光,期望道,“那……皇上不走了嗎?”
抬手抹去她的眼淚,他低語道,“不走了。”
“皇上!”華雪興奮的撲進他的懷中,心中綻開無邊的喜悅,激動無比。
蘭貴嬪,你死心吧!這後宮的主人,隻是我華雪,你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