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婉嬪如此露骨的挑釁,華貴妃卻沒有發難,也沒有任何言辭上的責怪與不滿,或許是學會了沉住氣,又或許是礙於婉嬪腹中的龍胎不敢造次,總之,她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就像沒發生過一樣。
如此一來,婉嬪的氣焰日漸囂張,仗著肚子裏的孩子,開始目空一切,有恃無恐起來,見著誰都揚著腦袋,橫著走路,而宮裏所有人都讓著她,不敢得罪她,誰讓她懷著龍種呢!而且是唯一一個懷上龍種的女人!
其他嬪妃們對她有禮有節,笑臉待之,就連平日驕橫跋扈的華貴妃也對她禮讓三分,而大家都很明白,不是怕婉嬪,也不是真心想與她和睦相處,不過顧著她的肚子罷了,任誰都能看出皇上對這個孩子的在意,說到底,她們也隻是怕觸怒皇帝而已。
人不能太得意,不然,上天是會怪罪的,尤其是女人。
自婉嬪有孕以來,袁慕寒夜夜宿於承乾宮陪伴她,歌舞升平,飲酒作樂,真是羨煞旁人,尤其是淑妃,簡直妒紅了眼。
華貴妃盡管心裏也恨的牙癢癢的,但也算是識大體,沒有興風作浪,整日安靜的呆在關雎宮裏,足不出戶,往常日日去禦花園翹首以待,如今也不再去了,許是園子裏已沒有了她的期盼,去了也是徒增煩擾罷了。
相比之下,德妃文若霞落落大方,心胸寬廣,善解人意,時不時的去承乾宮陪婉嬪說話解悶,彼此姐妹相稱,關係甚好。
而慕容沁蘭對此不置可否,也不過問,更不去恭喜婉嬪,仿佛根本沒這回事一樣。
蔚然擔心她這樣會得罪了婉嬪,婉嬪現在正春風得意,跟皇帝要什麼就給什麼,若是她在皇帝麵前嚼幾句舌根,對慕容沁蘭可是大大的不利。
勸了好幾次,慕容沁蘭還是不肯去承乾宮道喜,蔚然雖然焦急,也別無他法,她知道公主性子倔強,一旦決定了的事是不會輕易改變的,隻是她不明白,公主何苦要在這個時候得罪婉嬪,婉嬪現在有龍種這個強大的後盾,公主拿什麼與她鬥?
四月的天,芳菲無邊,仙居宮裏的梨花開了又謝,謝了又開,飄落的梨花鋪滿了院子每個角落,風一吹,漫天飛舞,揚到天空,那種驚心動魄的美麗讓人流連忘返。
慕容沁蘭總愛佇立在梨樹下,靜默不語,凝望著滿世界的梨花,一雙翦水秋瞳中,印滿飄飛的雪白。
夜幕低垂,蜿蜒的長廊亮起了整排的宮燈,照亮了烏黑的夜。
蔚然將裝滿梨花的竹籃放在桌上,然後看著手捧書冊的女子,“公主,這些梨花快要枯萎,用來做什麼呢?”
慕容沁蘭沒有移開目光,淡淡應了聲,“我喜歡梨花的味道,放著,你下去歇著吧!這裏不用你伺候了。”
蔚然頷首,欠身退了下去,合上門時,回頭看了一眼燭光中的女子,輕輕歎了口氣,心中祈禱不要出什麼事才好,不然,她該怎樣向那個人交代!
入夜了,外麵的嘈雜聲漸漸消失了,窗外的草叢裏傳來一聲聲高低起伏的蟲鳴。
慕容沁蘭放下書,起身走到窗邊,看了看月色,略一尋思,差不多是時候了。
從籃子裏抓起一小撮桃花,灑向窗外,夜風卷著片片梨花,輕揚起來,瓣瓣雪白飛過高牆,越過樹梢,紛紛散落在一條潺潺流動的水麵,落花戀著流水,順著水流的方向,飄遠而去。
慕容沁蘭掩上窗,耳邊傳來一陣陣清脆的水流聲,帶著她的囑托,流到另一個端。
心中有些忐忑,憶起那日在桃林裏楚桓對她說的話。
“若你找我,可將梨花使勁拋到窗外,仙居宮外有條小河經過,若是上天讓我去見你,會把梨花帶到我的身邊,那樣,我會去找你,不論凶險。”
月光皎潔,投下一層朦朧的光華,而她的心,蒙著一抹陰霾。
楚桓,你是否會看到這些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