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於爬墳堆的女生
剛從墳堆裏爬出來的顧陵瀾,麵色十分疲憊,緊趕慢趕終於在上課前趕到了學院,不然又要被風紀部難為了,隻是西勒克教授的國際經濟法依舊讓她覺得分外無聊,伴著天書一樣的講義在早課上呼呼入睡,夢裏青銅鼎和元青花輪番跳著芭蕾。
近來跟她形影不離的齊銘杉正坐在她的右側,拿出手帕,擦去她美夢的產物——口水,細致修長的手指充滿柔情,隻是那張精致的臉上仍舊冰著,像修煉了無相神功。
周圍本來在做筆記的女生們憤恨地抬起了頭,大清早的就看見學院大帥對別的女生獻殷勤,隻是現在的美男都走的什麼路線?眼前這個是冰塊臉,風紀部長也常一臉嚴肅,算來算去,那個商業天才陸梓琦算是最好的了,見誰都是溫和的笑。一想到這群人物,眾人臉紅地笑了。
在眾女生迅速飛紅的桃色麵頰中,下課鈴響。本來還睡成一灘的顧陵瀾立刻跳起來,杏眼瞪得老大,“快走!我怕木瓜慕斯又沒了。”這是周一的特供,她已經連續兩周沒搶上了。說完扯著齊銘杉就走。
不過……既然是特供,就沒那麼好搶,果然還是失敗了。在她失意之際,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循聲望去,唐沐霖正巧笑焉兮地招著手。
作為遲到常客的顧陵瀾絲毫不敢得罪這個風紀部的頭目,趕緊蹭過去,卻看見他麵前的桌上擺著兩塊木瓜慕斯,看起來十分可口。
“快坐啊。知道你喜歡吃特意搶了兩塊。”唐沐霖這麼和藹可親的樣子跟他工作的時候很不一樣,雖然不適應他突然的轉變,不過陵瀾現在隻關心吃的,折騰了一夜累得要死,前胸與後背餓得都要合二為一了,趕緊坐下大快朵頤。
然而當她吃了半塊,才發覺桌上氣氛詭異。
對麵的唐沐霖拿起叉子卻一口未動,時不時瞄她一眼,旁邊的齊銘杉直接被晾在一邊,她吃起東西倒是把他忘了,為了調和一下,她開口,“沐霖啊,你怎麼吃那麼慢?”
沒料到會被突然問話的人稍有一愣,“……早上吃過了,還不餓。”
“這樣啊,那分給杉杉點吧,他陪我折騰了一夜,隻在飛機上吃了一個漢堡。”說罷自己動氣叉子,截斷一塊送到齊銘杉麵前,又開始自顧自吃起來,陶醉其中。
而自以為解決了氣氛問題的顧陵瀾並沒有發現唐沐霖眼中的異樣。
唐沐霖此時有兩個不滿:一,為什麼叫我沐霖而叫那個冰山男杉杉?這明顯不是一個親密程度。二,慕斯是三角形的,為什麼你把大頭給那個人,隻留給我小小三角!
於是,第二天清早,顧陵瀾再次從墳堆爬出來,滿眼興奮,攜齊銘杉再次遲到的時候,發生了這樣一幕。
陵瀾進門前已經看到成排的風紀組員站在門旁,專門懲治遲到早退的學生。她看到唐沐霖這個部長也在其中,往往這個時候那個人都會對她進行好一番教育,但未必會記她的名字,所以也不會受到什麼實質處罰。
可在她悶頭走近這組人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風紀組一排人突然齊齊地抬頭望天,像喊口號一樣大聲整齊地說著:今天陽光真是明媚啊!
陵瀾不禁身軀一顫,抬頭看了一下滿天的烏雲,無語地走了過去。她很納悶,唐沐霖最近是怎麼了?以前整天對她說教鬥嘴,現在怎麼突然有點溫柔體貼了。
然而沒走幾步,身後有聲音傳過來。
“誒!同學,你遲到了,違反了格茨沃學院校規,請登記姓名。”
陵瀾回頭一看,風紀組的人正把齊銘杉攔住,那個修煉無相神功的冰塊臉難得有了一絲表情,嘴角因為他與她這樣明顯的差別待遇而稍稍一抽。
要是在平時,陵瀾可能堆著笑臉去講情了,可她今天實在心情不好,略顯煩躁地轉身衝回去,拉起銘杉就走,全然不顧唐沐霖在背後暴躁的“喂!喂”聲。
詭異的關係轉變
顧陵瀾向來不是一個掩飾情緒的人,她覺得有氣發火委屈飆淚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人來世上就是感受五味瓶的,應當尊重生理,免得憋壞了自己。
借著跟曆史係、考古係教授常一起做課題研究,交情頗好,她躲在資料研討室裏嗚嗚哭著,派齊銘杉在門口守著,以便哭得放心。
這麼長時間的努力竟然換不到一個應當的成績,被不法之徒捷足先登不說,還損壞了國家文物,陵瀾心裏心疼得不行。
室內很暗,再加上窗口有遮光屏遮得死死的,顯得倒像是夜半的暗室。一個人哭不過癮,陵瀾往往這個時候都會有點暴力傾向,吼著要齊銘杉進來。
聽到關門聲的陵瀾從角落鑽出來,朝著那個纖瘦卻結實的身影就是一頓爆錘,邊動手邊嘟囔著,“這個元朝將軍王墓從開點、采位、畫圖就是我在跟!每天晚上在學校和墓室兩處飛,折騰得沒時間睡覺,天天沒精打采的,都覺得開心,有奔頭,可眼看著近地宮主棺了,竟然發生這種事!嗚嗚,那些該天殺的……”
她說得激動,眼淚啪啪落下來,含糊著再發不出字節,打累了就索性抱著他嗚咽,省些力氣。
天空上麵還是天空,道路後麵接著道路,人總是要向前看的,顧陵瀾紓解發泄了情緒,蹭夠了鼻涕眼淚,又重燃起了鬥誌,開始說話,“我還不信通過地宮裏其他東西研究不了元朝陶器的具體發展和細節曆史,走!哭累了吃午飯去。”說著打開門,扯著他往外走,鎖門離開。
感覺到身後男生身體僵硬,陵瀾回頭瞪了一眼,可這一眼不要緊,驚得她身子顫了半天,“唐——唐沐霖?!”
眼前這個一臉悲苦菜色,衣衫被扯得皺亂,還沾著眼淚鼻涕的美少年不是唐沐霖又是何人。
“你……你怎麼會……?”陵瀾激動得有點結巴。
“我在研究室外麵遇到齊銘杉,他說你在裏麵‘忙’累了會很餓,先去訂些飯菜,讓我在屋外等你出來告訴你一聲,後來我看你一個勁兒叫他,就想進去告訴你一聲,可你一下子衝上來又捶又蹭又抱的……我……”他說話時雙頰透著緋色。
“……”不要說了,我對不起你。陵瀾一臉苦相。
兩人神色尷尬地分手,一個去換衣服,一個去餐廳大快朵頤。
顧陵瀾坐在餐桌上本想責罵齊銘杉幾句,他這回辦事也太不靠譜了,竟然一個人走開了,可又怕這一問責讓他察覺到她這期間發生了什麼離譜的事兒,索性沒有開口。
他置辦的午餐很能滿足她勞累時的胃口,大份的意大利麵,大份的培根肉,還有兩份六分熟的菲力牛排,那幾碟色彩繽紛的各種沙拉看起來也很可口……
她低頭看著菜色,突然有第三個人落座,她抬頭,唐……唐沐霖?!陰魂不散。
“過來了啊,快吃吧,剛才謝謝幫忙啊。”齊銘杉說了這樣一句。
陵瀾還是不能理解為什麼她的午餐會有第三個人加入,不過礙於之前發生的事,她不由心虛臉紅,也不好意思當麵問,並且不好意思當著外人吃那麼多東西,小口小口地煎熬著。
隻是,唐沐霖和齊銘杉倒是談話不斷,關係不一般似的,還互相夾了菜,口中不住說著什麼“這個多吃一點”。
陵瀾萬分詫異,低著的臉都石化了。這還是那個出了名兒的冷漠冰塊男和嚴肅無情的風紀組長麼?此時自己顯得好多餘啊,早上明明一個還抓另一個遲到來著,她記錯了?雖然兩個美男坐在麵前很賞心悅目,可他們這樣,她根本不能放開了吃飽啊!
他們之間怎麼可能發生,一個托另一個辦事還邀請他吃飯?在飯桌上也這麼其樂融融很奇怪啊……
她當然不知道,在研究室門口這兩人間發生了什麼。
齊銘杉站在外麵候著的時候,唐沐霖經過恰巧看見,由於對他格外不順眼,瞥他一眼開口說,“你逃不了今天的遲到處罰的。”
齊銘杉略有無奈地抽了抽嘴巴,“她在裏麵。”
看唐沐霖的反應還挺想知道怎麼回事的,齊銘杉繼續,“看得出,你對她……呃……挺照顧的。”他斟酌了一下用詞,“她很喜歡考古,在這個圈子混得也頗有名氣,你知道的。最近她跟進的一個元墓被盜墓的打了盜洞,她非常不開心。”
“一個愛吃愛睡的女孩子,為了喜歡的事情經常顧不上吃飯睡覺,皮膚、眼睛熬壞了不說,內髒、身體也是受不了的,臉色那麼差、黑眼圈那麼重還強打精神繼續堅持著。突然快有結果的事被人毀了,她心裏難受,我在我小姨麵前說不上話,我希望,能有人能在她脆弱的時候幫一把。”
本來還掛著心疼惆悵的唐沐霖,突然眉頭一蹙,詫異,“小姨?”
又交流沒幾句,兩人迅速化敵為友,惺惺相惜。
心跡與守護
行走在學院裏,顧陵瀾翻著白眼跟齊銘杉說話,“看看,唐沐霖不僅不抓你遲到了,還跟你稱兄道弟的哈?你賣主求榮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