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絕情(1 / 2)

原來,這就是廣怡王妃“找個清淨地方說說話”的目的。如此敏銳的感知,如此悍厲的質素,單純的姐姐怎會是對手?

“諶墨,你的‘沉默’是何意?心虛麼?默認麼?”

聽這入耳來的咄咄逼人,諶墨垂下的眸內,添進機鋒,唇彎彎,笑晏晏,不再‘沉默’,“諶墨的‘沉默’是心虛也好,默認也罷,那又如何呢?”

“你——”

“廣怡王妃。”諶墨優優雅雅理鬢,婷婷嫋嫋起身,一步一步……

“你……你做什麼?”一直以來,對著這一張太易讓人愛上或恨上的臉,碧月橙難以否認心下的妒意及防惕,但卻不曾有過些微懼意,因她見識過自己身後的“他們”那強大的毀滅力量,她不以為有人能在“他們”手底討得便宜。但此一刻,看她步步逼近,卻陡感由自己主動提議的兩人獨處不是智舉。“……你想要做什麼?你……”

“你害了我姐姐。”

“她得不到洌的愛,不是我的錯!”

很聰明的老調重彈,也是極老套的避重就輕,但,她不介意提醒:“你害‘死’了我的姐姐。”

碧月橙容色一白,嬌媚的杏眸在一絲惶措稍縱即逝,豐潤嘴角抖出一個依然鎮定的冷笑,“如果你硬要把令姊鬱結成疾的罪過推到本王妃頭上,本王妃無話可說。”

“模糊事情的焦點並不能使你脫罪,碧月橙。當日遺在山上的,不止那個你有心丟下的孝親王府腰牌……”

“我不是有心!哦……”掩口不及,連胭脂也遮不住似潮水退卻的血色,怎麼會?被“鬼”逼出是一回事,在人前坦承心底的一角陰暗又是一回事,不堪呐。

但,廣怡王妃豈是任人一擊即潰的角色?“……所以,你是承認了,這段時日是你在作祟?你好大的本事,連廣怡王也勾結上了,你可知,他是洌三兄弟最恨的人,若洌知你和他聯手害我,你,你的家族,都將土崩瓦解……”

“如此看來,王爺對你的確情深義重了?”諶墨淺顰蛾眉,微抿櫻唇,美玉般音質放得低柔似春風,“難怪他曾對我說,若我允了饒你,他寧可斷絕與你的一切。有人為汝犧牲至此,會不會很感動呢,姨母?”

碧月橙心弦抽緊,卻篤定冷笑道:“我和洌共經患難,密不可分,你以為你一兩句話,能挑撥我們什麼?若洌知你對我所做的,你以為他會饒過你?”

諶墨大眼純白無辜,“我以為,他會很感謝我所做的,因為我至少沒取你性命。”

“你太天真。”

“天真與否,不如問問王爺。”

“若洌在此,不會容你對我如此放肆!”

“是麼?”水汪汪的大眼晴瞟瞟轉轉,問得卻是進門時久的人。“那王爺為何來了多時,還在冷眼旁觀呢?”

“……”碧月猝然回身,撞進男人一雙冰冷的視線。“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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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當初給了你兩塊孝親王府的腰牌。”

“……在,在,都在。“

“都在你身上麼?”

“……一塊在我身上,一塊在府內。”

傅洌歎息,抬起揉了沉墨之色的細長鳳眸,“拿出來罷。”

秀靨嬌怯,美眸蘊情,顫顫自腰囊內取了鏤著金色“孝”字的檀木黑漆木牌,“你看你看,這一塊由我放著,府內那一塊也由我貼身丫頭小心存管,你莫聽諶墨胡言,我……呃?”怔怔地看著心上人的動作,呆住。

傅洌鬆開五指,將掌內的木齏散在桌上,過往,也當如這腰牌,俱作粉沫了罷?“記得諶茹死時,我問過你什麼?”

“……洌?”不要這樣看我,不要。

嬌弱低喚,哀軟眼神,未動起那兩道沉墨般寂暗眸光內的絲瀾,恐懼由心內漫延攀上,沿脈走絡,充斥四肢,致使手足去了支撐。但是,還是伸出一隻手,想去觸摸、去感覺,這個男人,這個主宰了自己生命的男人,“洌……”

傅洌倒退了一步,於她,便如海般的遙不可及。“諶茹逝了的當日,我問你可和她的死有無關聯,你記得你是怎樣回答我的?”

“我……”

薄唇冷酷張合,替她搬出回憶內的積壘,“你信誓旦旦,你與諶茹的死毫無關聯。”

“我……”是怕啊,因為你說……

“我還說,若你騙我,哪怕是為給諶茹一個交代,我也會……”

“不,不!”單是他沒有溫度的目光已使她經受不住,碧月橙更不能聽他將那些冰冷字符無情吐出,“洌,我隻是,我隻是嚇壞了啊,當時的我,一麵害怕你的責怪,一麵害怕他們發覺找錯了人重新找來,我更沒想到,他們敢動到孝親王府,而且下手如此之快,我甚至來不及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你……”

“本王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告訴我,那塊牌子你是有心留下?還是當如你所說無意遺之?”

“我……我……”他的眼瞳,冷冷釘來,仿若要將她壓至心堡最深處的某處肮隅挖掘出來,曝於日陽之下。螓首劇搖,淚似雨洗梨花:“洌,我不是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