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麼?”傅洌細長眸內驟生兩簇亮芒,“原來阿墨如此能體會母妃的心境?該說你們有婆媳緣麼?”好美,這妖人兒……
“你……做什麼?”這人的手,竟探進錦被下,握住她一隻褪了襪的足。
“這是怎麼回事?”原本是想一親芳澤,但將她瑩白雙足放到膝上上,其上的幾處紅腫使他眸又轉沉,“也是摔地時擦撞的?”
“是那雙鞋啦。”諶墨下頜一揚榻下的罪魁禍首,撇唇道,“華而不實,再磨下去,一雙腳怕要廢了。”就如這皇宮,堂皇華麗,是天下人諸心向往的所在,但其內滋味,也隻有身在其內的人才體會得。
“怎沒要禦醫留下藥膏?”
諶墨提鼻:“若是留了,你要給我塗藥麼?”
“我叫人到太醫院取一些過來。”傅洌揚頸就要喚人。
諶墨無奈,隻要拿出枕下瓷白藥盒,“太醫給留了。”
男人瞪她一眼,奪了來,開盒取藥,再以指尖暈抹在她足上的紅腫處。涔涼的藥膏緩解了雙腳的腫脹,但冬季氣寒,不一時已冷如兩塊冰玉。
“好冷,你的手。”傅洌體溫較常人偏低,一雙手亦是冷的,溫暖不了佳人。諶墨黛眉委屈蹙起,嘟唇道,“我發現,我們兩人是不極不適合的,給予不了彼此所要的溫暖……”
她或許是無心之語,卻激怒了正對一對玉足愛不釋手的男人。後者抿起薄唇,抽走了自己腰中玉帶,登時錦繡袍衫四開。
“你做什麼?”諶墨一怔,下一刻,已看見他已將自己的雙足按進了精實的胸口。
“它也不足以溫暖你麼?不能麼?能不能?”男人唇抿一線,“能不能?還不暖麼?這樣呢?”手將胸前最後一層中衣掀開,將她一對足兒包裹進去,“暖不暖?”
這……諶墨失了聲。這男人近在盈寸,她看得清他眼底的情緒,那是一種似於瘋狂的偏執。她甚至不敢想,她若再說一句“不暖”,他會做出什麼事來——剝開他自己的皮肉麼?
“暖不暖?暖不暖?暖了,是不是?是不是?”他執意求一個答案的聲,仍未休停。
“傅洌,你……”她輕聲籲出氣來,幽道,“那個十二歲的目睹親母七竅流血而亡的少年,還住在你心裏麼?你逼著自己長大,但他卻始終停在那一夜,走不出來,對不對?”
傅洌瞬然窒住。
“來罷。”諶墨大方敞開懷抱,迷人微笑,“十二歲的孝親王,給姐姐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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諶墨自幼隨娘親廣遊天下,處處朋友,也處處敵人,各樣事物過目繁多,世間百態早早領會,加之身旁又有一位魔女言傳身教,養成她異於常人的做事習慣及思事方式。因之對生命多了幾分透悟,也因之活得更加無拘率性。盡管並未因此避免為情為傷,但天性未除,妖性不改,依然是一尾機詭自在的妖魚。
傅洌的待人處事,示之以外的,無不是得體優雅,但就如帷帽上那一層紗,溫雅表態下,真實情緒與人隔離開來。她想,縱是親如傅津、傅澈,密如碧月橙,也未必觸摸過他心膜後的那層真實罷?
所以,她的一語道破令他失控至此?
“不許分心!”為懲她,男人故意在玉軟頜下留下一記輕咬。
諶墨才以為小嘴得隙,卻不想一口氣尚未透完,他卷土重來,又將她密密實實吻住。
“咳咳咳!”門口,響起某些人不識相的幹咳聲。
傅洌放肆的手戛然止住,諶墨的混沌乍然清明,四隻眼,齊齊眺向站進簾內的三人。
“三哥……門口沒見奴才守著……我們……這個……”傅澈摸摸鼻子,放棄圓說。“小弟出去了。”
“好久沒到這邊了,我去母妃的房間看看。”傅津自若退出。
而雲陽公主,麵上有些赧然羞暈,但不可否認,心下是極欣慰的。“三皇兄,想不到,你和三皇嫂的感情這般好。不過,可以把三皇嫂暫時借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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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項漠舍雲陽救出了阿墨?”傅洌眉心攏起陰霾。
傅津頷頤,“項漠與雲陽成婚前,曾在江南生活多年,且其義父與西域左賢王為莫逆之交。而這位左賢王,又是三嫂生母蘇遠芳的舊情人。”這一串貫連,若為有心人所用,定是故事聯翩。
“當時,有多少人目睹?”項漠如此昭然行事,等於授人以柄,這宮廷內,人之口舌,如虎。當年母妃的禍事,起因也不過一則流言。
“太監、宮女,加之侍衛,共二十人,我已給調到熒州行宮,今晚即啟程。當時雖有老七、老八正與太子項漠在銀陽殿前賽馬, 在太子與我們撕破臉皮前,他們應該守得住嘴巴。”傅津腳步在寢宮逡巡,美眸自每樣器物上緩移過,釉蜜色臉膚在宮燈下,竟冷冷生光,“看來,他將母妃的住處保存得不壞。還真是有‘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