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津打暈了阿澈?我跳下了床,肩上和肋下的傷抽得一痛,雙腿又不知怎地毫無力氣,一下子坐到了地磚上。
“呀呀,您怎坐到地上去?”門口,一個橙色衣影撲來。
我向旁邊一滾,讓來人的雙手著了空。
“你來做甚?”
旁邊的少年說話,奇怪了,聲音竟是出奇的冷淡,完全不似先前與我說話的音嗓。這聲引得我訝異投眸,正見一張泫然欲泣的臉。
“我來看客人不行麼?”她頓足。
少年冷冷掀眉,毫無了方才無賴似的模樣。
她不再理他,向我俯下身來,“我叫橙兒,你叫什麼?”
“她是我爺爺的老來得女,你該稱她一聲‘姨娘’。”少年說道,對著我。
姨娘?她是娘的妹妹?我抬目,細細端量。
她很漂亮,就算與皇宮裏的許多同齡的女娃相比,依然很漂亮。不過,也隻是這樣。因她長得並不像娘,所以,我有些失望。我以為,這碧門處處會有娘的氣息,女子都該如娘般美麗。
“……你看什麼啦?”
“你不像我娘。”我實話實說,一手握住床沿,想讓自己站起。
“我來扶你。”
“不必。”在我自己能站起時,不需要外力。
“小姑姑,你該看出自己不討喜了,請您退下可好?”
“你——”
“我要為他換藥,難不成您要在旁旁觀?男女授受不親、非禮勿動您總該聽過罷?”
“我去告訴爹爹,你欺負我!”
她灑淚去後,少年……請允許我不以“碧笙”稱他,因幾年後,碧笙成了我的人生……少年看著我,“你小心她些,她小小年紀,已滿腹心機,簫兒、管兒幾次都吃了她的虧。”
“為何要告訴我?”之前,我與他並不相識。
“因為我喜歡你,因為你夠強。為了活下去,忍人所不能忍,這樣的人,才最有資格活著。”
我一怔。 他的話,聽來……新鮮。曩時,禦書院的飽學之士,均以“貧者不食嗟來食”比喻風骨,我跪地一求,求得是生,比及那寧死不食嗟食的誌者,無疑是天地之別。而他竟告訴我,這樣的人,才最有資格活著?
“我去看藥煎好了沒有,你此時體弱,就莫再活動了。你的弟弟們身子比你要壯誌得多,睡飽了自然過來瞧你。”
我此時當然不知,這個少年隻所以對我如此費心照拂,乃其打瞧我第一眼始,已打下了今後李代桃僵的主意。
“我問了長老,原來,你叫傅洌?”少年才走,那個橙衣少女又來,攀門問道。
我不解蹙眉:那又如何?一個名字,這等緊要?
“你叫我橙兒,我叫你洌,可好?”
我不語。
“就這樣定了,洌!”她笑,似是開心的樣子。
我還是遺憾,她既是母妃的妹妹,為何長得與母妃沒有半點相像?
“你在碧門,我會好好照顧你的,洌!”
她再度掉頭走了。
我並不明白她此時的臉紅與嬌羞為了哪般。
但是,這次的不置可否,卻是我人生悔極又不及的重事之一。
洌。我該拒絕她如此喚我的,就因她先將這樣的名字訂下,當我遇到我生命裏那個比我的骨我的肉還要珍貴的小女人時,那妖人兒從來不肯如此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