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畫家,肖晨無疑是成功的。

從小就在繪畫方麵展現了天才般的領悟能力,六歲開始學習繪畫,在十五歲就已經小有名望,之後更是一發而不可收拾,憑著自己超呼凡人的技藝,肖晨獲得了一項又一項的榮譽。

不到三十歲的肖晨,已經成了藝術界的代名詞,所有人都認為,肖晨已經把藝術發揚到了極致,差的,隻是不斷的練習,以及時間的積累。

但肖晨本人,對此並不認同,對他來說,這種靠著自己的想象或者直接參考他人繪畫創作的方法,是一個十分惡心的做法。

對著照片畫山水,用燈光人為製造的光影效果,畫出了雲彩卻從沒有認真地眺望過天空,這些,讓肖晨無法接受。

有了名聲的肖晨,十分果斷地放棄了自己在大城市中的榮譽,背起自己的畫夾,帶著工具,走向了山間,走向了自然——他要用自己的眼睛來為自己注入新的靈感。

這並不是肖晨臨時的想法,在此之前,肖晨就花出了不少的時間來學習野外生存,鍛煉自己的身體,可以說,這樣的決定,是早有預謀的。

於是,一夜之間,肖晨消失了。

沒有了藝術界的新星,人們很是慌亂了一陣,但慌亂歸慌亂,這種自古一直不少見的情況讓適應性極強的人們很快就釋然了。

隻不過又是一個早早隕落的天才而已,又有什麼值得想的呢?

人們把目光轉移,藝術界新星?還不是由人們自己選出的嗎?

於是,除了讓人們的記憶多出了幾分不必要的可惜外,肖晨,什麼也沒有留下。

不過肖晨並不在意,他從沒有想過要讓大家記住自己來繪畫,他是為自己而畫,根本就沒有在意別人感受的必要。

帶上自己的工具,肖晨一頭撞入了自然。

哪裏沒有人,肖晨就向哪裏走,無論是多少美麗的景色,在多出了人類這種生物的裝飾後,都失去了自己本來的意境。

“這才是我想要的。”

看著深山中幽靜的峽穀,山峰之巔的小湖,肖晨滿意地點了點頭。

隻有這種沒有被任何人褻瀆過了自然,才是肖晨想要用自己的畫筆記錄的東西。

肖晨沉醉於其中,留連於山水,人們的歡呼沒有留住他,野外生活的艱辛,同野生動物的戰鬥,為了看到自己所想見的事物而必須翻越的峭壁,懸崖,這些,自然難不倒肖晨。

讓自己為之沉醉的畫麵在紙上變成永恒,肖晨從沒有一絲的後悔。

直到有一天,當麵對那險峻的山峰而有些顫抖的時候,回過神來的肖晨驀然發現:自己,已經老了。

肖晨在野外過了三十年,年近六十的他,已經沒有那個克服一個又一個困難的能力了。

肖晨回到了城市,看著人山人海,有了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之前的三十年他見過的人加起來不超過一百,如果不是必須補充自己的裝備,他完全有讓所有人都看不到自己的能力。

時過三十年,當初那叱詫一時的肖晨,早就被人們忘卻,沒有人再記得他。

早年的積蓄,肖晨還有很多,足夠他安度晚年了。

肖晨決定放開畫筆,不再繪畫。

但人們低估了肖晨對藝術的熱愛,肖晨自己也低估了自己。

回歸後還不到一個月,無意間進入了一個藝術展示會,看著自己心中那神聖的山水畫被人對著照片就畫了出來,而且被大家推崇為自然的代表後,肖晨憤怒了。

他無法忍受這種對自然的侮辱。

沒有理會那個還是十分年輕的作者是什麼什麼藝術新星,肖晨走出了觀望的人群。

“讓開。”

肖晨很冷靜,真的真的很冷靜,藝術新星對別人來說是一個高不可翻的存在,但對早已擁有過一次的他來說,確實不算什麼。

看著眼前這個一點也不尊重自己的老人,年輕人有些憤怒,雖然當麵被人如此忽視,但憑著他那還算是有那麼一點的教養,愣了愣,這位還是不甘地退到了一邊。

肖晨並不在意,他的眼中隻有畫。

重新提起畫筆,肖晨開始了自己的創作。

和煦的風,寧靜的山,優雅的水,自由的天空,源於自然卻又超脫於自然,在肖晨筆下,一張白紙變成了變成了最為純粹的自然。

之前每天都手握畫筆的肖晨,已經把自然,融入到了自己筆下的每一絲線條中。

“什麼自然的代表,你這種畫也配?沒有人有資格說自己的畫代表自然。”

勻暢的線條勾勒出最後一筆後,肖晨站了起來,說出了自己的宣言。

“……”

圍觀的人們沉默了,雖然肖晨的話很無禮,但看看別人的作品,大家都知道,人家確實有這個資格。

“老師!請作我的老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