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斷與亂 3(1 / 2)

“顧大人真會說笑,誰不知我葉府有一位巴辣有如雌虎的女主人?我怎麼敢胡亂帶人回家,葉孤嵐懼內早已名聲遠播,顧大人何出此言?再美的女子,無論有多麼值得同情,恐怕在下無福消受。”他拒絕的很幹脆。

“孤嵐兄當真不作考慮?”顧桓道:“阿惟是建業上官家的女兒,上官帙當年娶的是建業第一美人賀秋庭,阿惟不是凡品,隻是平日不事修飾而已;再說了,如此毫不造作資質天然的女子怕是整個大晉朝亦找不到第二個,孤嵐兄若是錯過了,隻怕是要後悔。”

“顧大人真是會說笑,難以消受美人恩,孤嵐跟阿惟姑娘萍水相逢,何來錯過後悔一說?做夫妻也是要看緣分的,勉強得來的未必如意。”葉孤嵐給他滿上一杯,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道:

“還是顧大人出言試探葉某?顧大人對阿惟姑娘用心良苦,若說大人對她無情,葉某斷然不信。”

顧桓深深地籲了一口氣,仿佛輕鬆多了,笑道:“顧桓強人所難了,自罰一杯。”說著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這時有人騎馬疾馳而來,在涼亭外下了馬,原來是景勉。景勉入了涼亭向二人拱手行禮,道:

“顧大人,葉公子,我家侯爺瑣事纏身無法前來,叮囑景勉替他謝過顧大人相邀之意。”

瑣事纏身?恐怕是仍然惱怒顧桓,不願再給他半點臉麵吧!葉孤嵐悄悄瞥了一眼顧桓,隻見他臉上蒙上一層薄怒,須臾恢複如常,對景勉說:

“既然如此,隻好該日再向侯爺賠禮。”

景勉走後,三杯兩盞之間,又隨意地談了些民生家國大事,坐在顧桓身邊的阿惟怔怔地望著地上的竹影,竟是一直沒說過話,沒變過姿勢。

葉孤嵐告辭要走時,顧桓別有深意地盯了他一眼,道:

“孤嵐兄如果改變心意要把人帶走,現在隻需要牽起她的手就可以了。我顧桓,從未如此成人之美過。”

“哦,顧大人怎的如此大方?”他的話語中帶著一股嘲意。

“她病了,病入膏肓,而推她落水的人抱著雙手在岸邊作壁上觀,卻不知道,無邊的沉溺是會死人的,更何況那人連掙紮都放棄了。連我這個局外人都覺得情何以堪,孤嵐兄,你說那始作俑者的心怎麼就那麼狠?”

葉孤嵐嘴角的笑意隱去,“還以為顧大人是明白人,不料說起話來這般費解,強扭的瓜不甜,葉某並非阿惟姑娘的什麼故人,而且對賤內心意專一,不作他想,顧大人休要再提此事。”

葉孤嵐上馬離開後,顧桓站在涼亭外,看著身旁安靜沉默地玩著手中竹葉的阿惟,輕歎一聲,牽起她的手帶她離開。她不肯上馬車,於是他便和她一前一後地走著,五月末六月初的陽光已經有些毒辣,就連腳下的沙石也很有熱度。

“你是不是很難過?”顧桓仿佛自言自語地說,“他的城府那麼深,你哪裏是他的對手?如果你隻是為了隱瞞他的身份而騙我那大可不必,除了你,我還可以有許多渠道確認他的身份。可是你不痛的麼?對他不狠,對自己卻狠的下心來把手割成那樣子……事到如今,不管你是誰他都可以跟你劃清界限,你——”他突然收住話音,像有預感似的轉過身去,身後竟然空空如也,阿惟什麼時候走開走去哪裏了他竟然沒有察覺。

莽莽山林,舉目盡是蒼青,低矮的灌木叢也沉寂著,沒有半點人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