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接過杯子,兩手抱住一邊喝,一邊聽傅璟楓斥責。
“早就讓你增肥你不聽話,現在知道‘瘦’的好處了吧?”
“別人一指頭就能讓你倒下,你說我要是沒有及時趕到,你這會兒還躺在雨水裏抹眼淚呢。”
傅璟楓送了襯衫扣,袖子挽到肘彎處,蹲下身,平視著蘇棠,心生憐惜,鼻酸眼脹。
他自責,如果之前沒有因為賭氣先離開,糖糖和他一起來的話,就不會被欺負受委屈。
“傻糖糖,以後如果有人再找你麻煩,你就亮出傅夫人的身份,我想她們就不敢造次了。”
聽不到回應,傅璟楓強調著問:“聽懂了嗎?”
蘇棠不說話,她垂著臉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
她想起那個許小姐的話,心裏拔涼拔涼的。
她相信,倘若她真的擺出傅夫人來自詡,那麼,隻能得的加倍的羞辱和鄙視。
她和傅璟楓並不是一路人,等他過了新鮮感,她便成了他生命中的過客。
傅夫人的身份,她不奢望,亦不稀罕。
路有凍死狗,朱門酒肉臭。錦衣玉食,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豪門大院裏,女人還不如衣服金貴。
蘇棠想要的感情,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矜持,是一輩子白頭偕老的簡單,隻要平安喜樂,不憧大富大貴。
她知道,傅璟楓不是她的歸宿,隻能算是一場陰錯陽差的劫。
沉默,兩個人四目相對,誰也不肯先說話。耳畔除了水聲,就剩下兩個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終於,傅璟楓的忍耐力磨光了,他鉗著蘇棠的大臂,把她從浴缸裏拽出來:“你不相信我?”
“你是不是把我的話都當做兒戲,還是說,你把我的感情,看做是兒戲?”
傅璟楓眉頭擰成川字狀,他減慢呼吸掩蓋激動的情緒,冷眼厲聲質問蘇棠。
蘇棠好不退卻地對上他滾火的熾眸,冷笑道:“不是兒戲,那就是施舍。”
“傅璟楓,我們從一開始,就是不平等的關係,債主和欠債人之間,沒有平等,何談感情?”
“再說了,你都要相親的人。嗬嗬,以後,傅夫人的名頭不要隨便到處許諾,萬一有人當真了,你怎麼辦?”
傅璟楓一拳打在貼著青花紋樣的牆磚上,細小的血絲彙入氤氳的流水中,在牆磚中留下幾道刺眼的紅跡。
蘇棠嚇了一跳,她微抿嘴角,半天才開口:“你幹什麼?”
“你非得把我的忍耐力逼到極限才開心?糖糖,就算是天使也會累,你懂嗎?”
蘇棠嘴角溢出悲涼的淺笑:“更何況,你不是天使,傅璟楓,你是魔鬼,禽獸,惡霸!”
傅璟楓的火氣來得莫名其妙,蘇棠本就委屈,他這麼一吼,她亂七八糟擠在心裏的情緒瀕臨崩潰。
嘶聲大叫:“出去,我不想看見你,請讓我靜一靜。”
傅璟楓審視著她眼角的淚珠,緊鎖的眉頭驟然舒展開來,他顧不得她身上的水,把她摟到懷中,熱烈的吻到她酸澀的唇上。
輕柔婉轉的舔舐之餘,他話中帶笑:“糖糖,你這是吃醋了。”
“因為你愛我,所以聽說我要去相親,你就吃醋了。”
蘇棠的臉倏地紅透了,愛他?
絕對不可能!
傅璟楓比禽獸還禽獸,她怎麼會愛上他。
蘇棠用力躲開傅璟楓的啃噬,像泥鰍一般從他腋下鑽出來。一頭探到花灑下,同時伸手把水溫調到冰涼。
刺骨的冷水使她紅通通的小臉瞬間恢複了蒼白,她撅著嘴角,反駁:“你少自作多情了,你相親關我什麼事。”
“鄙人納妾,當然要問問正妻的意見了。糖糖,你要是不喜歡,我就不去相親了。”傅璟楓說得眉飛色舞。
蘇棠暗中在心裏啐了一口,她鄙夷假正經的他:“流氓,惡棍。你願意去哪,做什麼事,都跟我沒關係!”
傅璟楓眸眼含笑:“糖糖,別自己騙自己了,你要是真不在乎,為何還要罵我?”
“放心,我說去相親,那是故意氣你呢。今天是我爸的壽辰,你過會兒好好表現。”
原來不是相親。
蘇棠不知怎的,呼吸突然一下子變順暢了許多。好像剛才,誰把壓在她心底的大石頭抽去了。
興許是剛才在雨中受涼了,泡了個熱水澡,這會兒終於緩過來了吧。
蘇棠不承認她情緒的波動和傅璟楓有關係,她冷著臉問:“你父親過生日,我表現什麼?”
傅璟楓朗朗回答:“你是他唯一的兒媳婦,就算不能馬上給他生出個孫子來,也得想別的法子討好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