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著蘇棠的唇,不同以往的清甜可口,微微的酸苦澀味在傅璟楓口腔蔓延成殤。
他用力裹住她的舌尖,想傳給她劇烈的熱度。
她清澈的眸間,似乎有水花停留過,溫潤的光澤令他心裏憐惜不止。
他的聲音幽幽響起:“糖糖,初見的時候,你笑得甜蜜蜜。為什麼,現在的你總是含著淚?”
蘇棠垂著的眼簾迅速的抬起,她目光灼灼地審視著傅璟楓的神色,目光中包含著驚詫,茫然,疑惑。
她大惑不解。
和他的初見,是在安欣的引導下,一場陰錯陽差的奇緣,她當時隻顧得上掙紮,逃脫,哪裏還能笑得出來?
可是,傅璟楓說得一本正經,眸眼中有回憶的影子。
蘇棠開始記憶的海洋中翻撿,她默聲冥想了很久,也沒有想起來,在那夜之前,還在哪裏見過傅璟楓。
也許,是他認錯人了吧。
傅璟楓的目光落在她皎潔的眸上,對於上麵閃爍出的迷茫,他心中墜入沉沉的失落。
他念念不忘那麼多年,原來她早就忘了他。
也罷,過去的時光來不及重溫,把握當下才是明智的選擇。傅璟楓含著她涼薄的唇角,喑啞出聲:“糖糖,你要記住,無論如何,都有我在你身邊。”
就算你記憶中沒有我,我亦可以從此以後,讓你深深地記住我,永遠忘不了。
你丟失不見的甜甜笑靨,我會幫你找回。
蘇棠漆黑如墨的瞳孔驟然怔住了,仿佛有細小的綠色藤蔓,從她心裏紮根,融入血液,刻入骨肉。
她一直畏懼,厭惡的禽獸,突然之間變得謙謙如玉,令她措不及防,當下心生百味。
蘇棠一直在心裏告誡自己,她和傅璟楓不可能有未來。
就像天空中翱翔的鳥兒,和水中棲息的魚,他們之間隔著的天地,是亙古不變的距離。
而且,她總以為,他對她的情分,隻是浮於外表的新鮮,不可能長久。
然而,凝視著他深情的眸光,她身心一震,良久才把慌亂的呼吸調整如常。
他的目光是少有的溫柔,蘇棠腦子嗡嗡作響。
耳邊回想著許曼笛的恥笑,又想起傅璟楓在宴席中說,糖糖是江城人。她原本舒展的嘴角驀然抿成倒掛的月牙兒。
“傅璟楓,你不要用花言巧語騙我。”
蘇棠從小就清楚,灰姑娘的故事隻能在童話中出現。
她的聲音想冰一樣,貫穿了傅璟楓的心扉,他身子一踉蹌,甩開她。
陰怒的火氣陡然出現在他臉上,他強忍著情緒,盡力讓出口的聲音平和不驚一些:“糖糖,你為何不信我。”
“你當著眾人,都不敢說出我的身份。我明明是永城人,什麼時候成了江城人?”
蘇棠越說心裏越酸,她揉了揉眼睛,繼續發泄道:“你分明就是覺得我給你丟人了,既然如此,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
“傅璟楓,你就是個偽君子。你讓我媽媽出院,把她關到楓棠公館,也是因為怕別人知道你嶽母是植物人,丟了你們傅家的臉。”
“許姨說得沒錯,我是配不上你,可是,並不是我招惹你的,是你個禽獸囚著我不放手!”
蘇棠的眼眸緩緩淌出水霧來,她的聲音也似被敲碎了一般,夾雜著顫抖和瑟縮。
傅璟楓什麼都沒說,他一把將她扯回懷中,薄唇壓下去。
不料,她緊咬牙關,他費了半天力氣,也隻能在她唇瓣之間來回徘徊。
笨蛋!
在心裏低罵一句,傅璟楓橫腰抱起蘇棠,快步走出露台,經過一條深邃的走廊,他直接把她扔到臥室大床上。
她捂著單薄的衣裙,歇斯底裏地拒絕他。
傅璟楓低眸掃了一眼被她劃傷的手臂,不再硬闖,朗聲跟她解釋說:“糖糖,你誤會了。”
“我說你是江城人,隻是不想別有用心的人生出亂子來。”
“要知道,傅家夫人的身份,有很多人盯著,她們巴不得找到你的缺,然後把你拉下這個位置。”
“就算我堅持,可是萬一呢。糖糖,我不想我們之間發生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情。”
蘇棠不知道是該信他的話,還是不該信。她腦子裏亂如麻,根本沒有無法進行理智的思考。
沉默一陣子,她道:“我沒有信心,傅璟楓,我們如果隻是單純的欠債人和債主的身份,會更簡單一些。”
“如果是這樣,你覺得你這輩子,能擺脫欠債人的身份麼?”
傅璟楓捏著蘇棠的下頜,他眼中透出的精銳光芒,使他如同深夜伺機捕殺獵物的野獸,帶著桀驁的猖狂。
蘇棠啞口無言,她欠他的債,恐怕是下輩子也還不清。
不知名的液體落入口中,她咽下去,苦澀難喝,是淚還是汗,她分辨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