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刺骨的刀刃抵在脖頸處的肌膚上,有鮮紅的血跡滲出來,蔓延在梁瑾茹保養很好的白皙膚色之上,特別紮眼。
與肌膚的痛楚想比,梁瑾茹感覺自己心裏更疼。
那是一種徹寒的疼痛,勝過千萬把鋒利的刀捅進心窩,幾乎讓她痛不欲生,難以承受。
母女一場,梁瑾茹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安欣會動殺她的念頭。
從前她可是一直把安欣疼在心裏,寵在手心,對她總是有求必應,竭盡全力讓她過的開心,快樂。
梁瑾茹覺得她作為一個母親,要說錯,就錯在太寵溺安欣了。
慣大的孩子,在溺愛中成長的孩子,變得自私自利,梁瑾茹感歎,她自己真是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閉上眼睛,她很平靜。
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那麼平靜,梁瑾茹不再畏懼安欣手裏的尖刀,無論如何,她自己釀的苦果,總要自己吞下去。
她唯一後悔來不及的,是沒有對蘇棠說一聲對不起。
這輩子,蘇棠是她最對不起的人。
梁瑾茹想她大概是再也無顏麵對蘇棠了,她的親生女兒,受了那麼多苦,而其中很多苦楚,都是拜他親生母親所賜。
這真是老天爺開了個巨大玩笑!
好歹讓梁瑾茹感到安慰的是,蘇棠有傅璟楓疼愛,她以後的人生總算是苦盡甘來了。
此刻安欣心中,說不出來的滋味。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她握著刀柄的五指在輕輕地哆嗦,一想到自己就要殺死養育她二十幾年的梁瑾茹,她就頭皮發麻。
可是那又有什麼辦法,優柔寡斷終究會壞了事的。
安欣不知道梁瑾茹是從何處得知真相的,反正隻要她殺了梁瑾茹,並且把罪過嫁禍到張琮頭上,這一切就差不多可以結束了。
梁瑾茹死了,蘇心怡估計也活不久了,那麼,蘇棠和她的身世,也就無法考巡了。
一了百了,安欣逼迫自己,必須趕緊下定決心,解決掉這一切。
閉上眼睛,她不忍再去看梁瑾茹死灰一般的麵容,她正欲加把勁,一刀割斷梁瑾茹的動脈的時候,手腕被寒涼的堅硬物體鎖住了。
安欣掙開眼睛,看見一屋子警察。
而她兩隻手腕,不知何時起,被手銬鎖住了,無法再動彈。
刀被警察奪走了,麵對那麼多麵目可憎的警察,安欣知道,她自己完全,一切全完了。
領頭的警察親自告訴她:“安小姐,十分鍾前,有人舉報你殺人。請跟我們走一趟吧。”
安欣呆滯的神情陡然變得很激動,她嘶喊:“不,我沒有殺人!”
“你們有什麼證據抓我?”
領頭的警察不屑地搖搖頭,旁邊另一個警察解釋:“首先,我們進來的時候,你正準備行凶,其次,這就是證據!”
那個警察舉起手心裏的一個U盤:“報案人提供的U盤裏,清楚地記錄了你犯罪的過程。”
“安小姐,不用我再給你播放一邊吧?”領頭的警察有些不耐煩了,口氣變得很衝。
安欣霎時傻眼了。
U盤?
張琮的U盤不是被她哄了來了嗎?怎麼又出來一個U盤!
不用多想,安欣就明白了,這種事情,張琮又不傻,肯定會留至少一個備份的。
是她太傻了。
安欣長籲一口氣,望著木木地站在一邊的梁瑾茹,笑容擺在臉上,整一個不服氣的樣子:“我就要被警察抓走了,你是不是很高興?”
“媽,我想最後叫你一次。等我被抓走後,你大概就可以開開心心地去見你的親生女兒了吧?”
“像蘇棠那種軟棉花般的性子,她肯定會原諒你的。真可惜,你們母女情深的情景,我是沒有機會看到了。”
領頭警察一個眼神,安欣立刻被旁邊的警察強行推著,朝門口走去。
梁瑾茹叫住她:“欣欣,你對我,就沒有一點感情嗎?這麼多年,我一直把你當做親生女兒來對待的。”
安欣回眸,涼薄的唇角微微張開,綻出一抹冷笑:“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思?”
“想談感情,你還是找你的親生女兒去說吧!”
說完後,她轉身加快了步伐,眨眼功夫就走出了梁瑾茹的視線內。
一屋子警察瞬時也散了,空蕩蕩的辦公室裏,隻留下梁瑾茹一個人,她僵站在原地,刹那間,就老了好幾歲。
有風吹進來,打在她臉畔,順著肌膚的毛孔,直直刮進心裏。
很冷,特別冷。
現在才是深秋季節,可梁瑾茹感覺比冬天還冷。
她從來沒有過如此冷的體驗,好似站在雪山巔峰處,全身被積雪掩埋住了,沒有陽光,全身的皮膚挨著冰雪,寒氣紮入骨髓。
安欣的秘書從外麵閃進來,小心翼翼地問:“安夫人,要不要我打電話叫安總來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