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老大一整天就待在家裏和她們醉生夢死。
他把兩張床拚成了一張!
因為這樣的話,床就足夠大!
他的床就證明了他的生活糜爛透頂。
馬擎山來了,他來找申老大,他還是扇著一把綠色折扇。
他的眼神很色,妓女們很輕挑,他們談笑風生,好像廝混得很熟。
其實根本一丁點兒也不熟!
和一個出賣青春的人哪怕不熟都可以裝得很熟!
這本來就是她們的工作,她們賴以生存的工作!
範良靜靜藏地樹上,他一點兒也不會覺得這沒趣兒,他反而覺得偷窺有點激動人心。
“你要對付申老大,你就得找到申老大的弱點。正如章曉一樣,他的弱點就在於他的仇恨。”這一句是山墳留著範良的話。這句話一直縈繞在他的耳邊。
“申老大的弱點就在於他好色。”範良暗暗地念道。
一個人要是好色,他就不難對付!
晚些時候,馬擎山和申老大走出了門。
範良跟了上去。
他們來到城門口,他們找到了傅波。然後他們去了肉店鋪子,在那裏,他們遇到了餘香蘭。
四個人在街頭大擺大搖地著,知道他們的人都自覺地遠遠地站在一旁。
前麵有一群小孩子玩著蒙眼抓人的遊戲。
他抓到的不是同伴,而是申老大的腳!
他解下蒙眼睛的布,知道大事不妙!
“嘭”一腳飛起來,踢倒了他!
他瞪著申老大,但不敢還手。
“申老大,你怎麼連小孩子也打!”人群裏有人說公道話。
然後就接二連三有人說:“怎麼還跟小孩子計較!”“對啊對啊!”“是啊是啊!”“小孩子又不是故意的。”……
“說話的給我滾出來!讓我看看!”申老大咆哮著,他很容易衝動。
沒有人再敢回話。
馬擎山冷冷蔑笑著,他好像沒有一個人放在眼裏。
小孩想像著他在狠狠揍申老大的情景。他隻是想想,事實上他不敢。他能這麼想,表明他已經是個大孩子了。
然後他們一行四人徑去盛通酒肆。
範良一直跟在後麵。他在盛通酒肆門口裏麵看到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山墳。
“你怎麼在這裏?”範良道。
“在這裏等你。”山墳道。
“等我?申老大他們剛剛進去。”範良道。
“我知道,我也看見了。”山墳道,“咱們回去吧。”
“不用再跟了?”範良問道。
“不用。”山墳道。
“為什麼?”範良問道。
“因為你要吃飯,還要休息。”山墳道。
“吃什麼?”範良道。
“吃麵。”山墳道。
“你有錢?”範良道。
“我的確有錢。”山墳道。
“有多少?”範良問他。
“不多,十兩。”山墳道。
“你為什麼又有十兩?你哪來這麼多的錢?”範良道。
“我在你家裏找到的。”山墳心口如一地說道。
“在哪兒?”範良驚出一身汗!
“牆角有一個洞。”山墳道。
“你偷了我的私房錢!”範良馬上去翻山墳的口袋!
“你存了不少錢!”山墳道,“但是聽著,我的口袋幹淨得要命,比我的臉要幹淨。”
“錢呢?”範良找了半天,沒有找得到。
“在我手上。”山墳跑了起來。
“你不早說!”範良追上去奪了回來。
“錢不是你的。”山墳道。
“真的假的?你明明說拿了我的錢。”
“我和你開了個玩笑。”
“這錢是真的你的?”
“真的是我的。”
“不對!你怎麼知道我在牆角藏錢的?”
“我懂得怎麼找東西。但那裏的錢我真沒碰過。”
“這錢真不是我的?”
“我騙你幹嘛?”
“那我也要回去要找找看,要是錢不在了,唯你是問。”
“一定在。”
“……”
“現在你可以把錢還給我了吧!不然不請你吃麵。”
“你也會開玩笑!”
“哈哈哈哈……”
……
翌日。
瓢潑大雨。
範良早早地就去街上了。
這次,他選擇躲在申老大家大門的簷下。
他算計著等上一整天。
雨很大,但所幸的是申老大家裏的門簷還夠擋風遮雨。
他一直在想,怎麼才能夠讓這個大惡人死掉。
這就像一個迷題一樣,你得跳出常規。
直到夜裏,範良才回到乞丐窩。
山墳問他道:“你今天還順利嗎?”
“你真認為,可以像殺章曉一樣殺掉他嗎!”範良直接問,問得很大聲。
“嗯,”山墳笑一笑說道,“我知道你白守了一天很不高興。”
範良道:“我知道他的弱點是好色!”
山墳道:“對!人應該有脾氣的,但脾氣隻會另你迷失方向。”
範良生氣地說道:“你放心!還有五天,五天之內我一定會要了他的命的。”
話雖然沒有幾句,但句句充滿了江湖味。
山墳從未看見過範良發過這麼大的脾氣。
接下來的三天,範良依舊是早出晚歸,一天隻吃早晚兩頓飯,他已經開始消瘦,消瘦不僅是在吃飯的問題上,叫化子本來就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消瘦更重要原因是在身心上。
監視一個人是無聊而且漫長的過程。
有的人兩個時辰就受夠了,他們就甘願放棄。但範良顯然要優秀許多,他等了兩天才爆發。
範良有很好潛質。
那是種常人罕有的潛質。
山墳不會選擇錯一個人,他的眼光非常好。
範良這幾天越來越會有變化,他變得沉默寡言,變得讓人捉摸不定。他可以一動也不動地匍匐在樹上一整天,他仿佛和樹成為了一個整體。
他冷靜得簡直像一個受過訓練的殺手!
他離殺手,還差一步——他沒有殺手的身手。
後來他改在晚上監視,於是他白天睡覺,呼呼大睡。別的叫化子不知道內情,都說他不好,說他懶惰。
這是第二個晚上。也是整個計劃的第七天。
七天來,除了監視,他什麼也沒有做。
他什麼都沒有做,不代表他沒有想到一個殺申老大的辦法,恰恰恰相反的是,他想到了一個辦法。他的這個辦法很直接,這個方法既不需要花一兩天甚至更多的時間去運作,也不需要一個人說東說西地進行陷阱的布置與引導,它隻需要一盞茶的工夫,幾乎更短!它很簡單,也很湊效!
簡單的方法通常湊效!
要一個人死,最簡單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拿刀宰他!
能用刀殺人的時候,就不用劍,能用劍的時候,就不用拳頭!
範良就提了一把樸刀,他直接砍下了申老大的頭!
他殺了申老大,看著他死了。
殺一個人就像他想像的一樣簡單。
他一路跟著申老大直到隻剩下他一個人的時候。
申老大醉熏熏地,東倒西歪地走著。
冷冷的刀倏地咬在他的脖子後麵,他還沒來得及感覺到疼的時候,已經倒在由自己鮮血組成的血泊之中死了。
範良正轉身離開,山墳就像個幽靈一樣出現在他的背後。
“你什麼時候來的?”範良的臉上沒有一點驚訝之色。
“來了好久了。”山墳道。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但當你出現的時候,幾乎還是要把我嚇一跳。”範良道。
“幾乎要嚇一跳,就表示你沒有嚇一跳。這樣子很好。”山墳道。
“你越來越像鬼和尚了。”範良道。
“你也是。”山墳道。
範良冷冷地一笑,然後說:“我的任務完成了,你滿意不滿意?”
山墳道:“我很滿意,你一點兒也沒有讓我失望。”
範良道:“我以為你會很失望。因為我沒有照你想象的那樣去做。”
山墳道:“我知道那樣子的殺人辦法,你一定做不到。”
範良道:“我的確做不到。”
山墳道:“我還知道你最終一定會殺人,用直截了當的辦法去殺人。”
範良道:“為什麼?”
山墳道:“因為監視會讓人發瘋!讓人發狠!然後讓人會變得安靜,既而冷靜,甚至冷血無情。”
範良道:“我體會大著呢。”
山墳道:“你記不記得殺章曉前一天,我和你說的話。”
……“那他為什麼不去城裏做叫化子呢?”範良問道。
“因為麵子。他認為做叫化子不光彩,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被別人認出來。”山墳道。
“麵子比命值錢嗎?”範良道。
“的確如此。其實有很多東西都比命值錢,有很多東西都值得以死捍衛!”山墳道。
“山墳,你帶我見他做什麼?”範良道。
“我要利用他訓練你。”山墳道。
“訓練我?你該不會要我……要我殺死他!”
“除非萬不得矣,沒必要殺死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你太緊張啦。”……
“其實我說了謊。我希望你殺死他。但因為我聽到你說這番話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事兒一定行不通,我想一定是我操之過急了。”
範良道:“那個時候,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去殺一個人的!”
山墳點頭道:“我後來就想到了這個辦法。先教你誘殺章曉,然後讓你自己想辦法殺申老大……”
範良打斷山墳說:“目的還是達到了。”
山墳道:“不錯。而且你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善良的範良了,你現在是個一個脫胎換骨的範良。”
範良道:“我是該高興還是難過?”
山墳道:“一定是高興。這一點沒得商量。”
山墳突然笑了,沒有預兆地笑了,他臉上流露出貌似久違的真誠的笑。
六月開始。
六月很美麗。
綠色的六月。
“你要走啦?”靜純舒服地躺在王賢男的懷裏。
王賢男“嗯”了一聲,然後他說:“因為劍仙要來了。”
“他來做什麼?”靜純嬌滴滴地說道。
“比武。”兩個字很簡潔,但王賢男說出來卻很沉重。他若有所思,望著遠方的雲彩。
這一次要是真真正正的兩大高手比武,那麼無可置疑,一定是一場曠世的比武,這場比武一定意義深遠,它可以有效促進武學上的進步。
但這一次的比武卻是一個陰謀,一個武林上的大陰謀。
一個冒牌貨對一個真正的劍仙。
這個柳小夢會不會詐輸?
外圍的賭注又會是什麼樣?
客店中,不斷有人在談論著劍仙的劍術,也有在談論著柳小夢的“夢蝶決”的氣功。他們一半人相信劍仙的劍術無與倫比,一半人相信“夢蝶決”所向披靡。有的時候,他們會爭辯得臉紅脖子粗,但誰也沒有一個定論下來。
有的時候,就是這種有變數的東西才讓人覺得好玩,覺得有趣。
有的人甚至為此癡迷!瘋狂!
比武的地點,在劍門關。
那是一個荒蕪的地方。
荒蕪的地方必定會人跡罕至。
但當比武的那天,這裏馬上就會熱鬧起來。
這裏將擺下各種攤鋪,這裏會變得跟過節一樣的熱鬧。
上一次大決鬥是董儀國對洪達。
那是在十年前的一次大決鬥。
那時候,洪達還是一個真正的武者。但他現在,已然不是,他是一個老道的殺手,是一隻狗腿,一個陰險的小人。這些變化都發生在洪達投降認輸之後。決鬥的勝負是通過生死來判斷,除非有人投降。你不想死就投降,可是投降會遭江湖人士恥笑的。
董儀國在劍門關贏過洪達,還贏過武當星歲真人,還贏過許多的人物。他喜歡在劍門關和他的對手決戰,他認為劍門關給他帶來好運。
範良對自己的新衣服有點不適應,他還沒能完全適應自己也可以衣冠楚楚於人前。
“我們穿得這樣子真的好嗎!”範良道。
山墳笑眯眯地說:“我跟我自己商量妥了!我們要去靠近那個顯貴的人,不是隨便穿什麼都能接近的。否則還沒等接近劍仙呢,就被一些做管理工作的人踢了出來,暴揍我們一頓。他們揍人的辦法多得去啦,他們決計要揍得您很愜意為止。”
範良笑了笑,搖了搖頭,自自然道:“你確定我們真的要去嗎?”
山墳道:“我們去定啦。我們要是去了,我就會得到好處,你也會得到好處。”
範良咧開嘴笑道:“什麼好處?”
山墳睜大眼睛看著範良道:“您真認為,我們會得到什麼好處嗎?”
範良道:“這是你說的。”
山墳眨著明亮的眸子說道:“這不是他說的,也不是您說的,這的確是我說的。我一點兒也不懷疑這是我說的。我賭咒我要是不承認,我就是蠢蛋。”
範良道:“你這一點愚蠢真可笑。”
山墳立起身,他搖擺著胖乎乎的身材,又撥弄著衣裳帶子,蹦蹦跳跳地說:“我是一隻小鳥,在蔚藍色的天空下,我要魂飛魄散。”
範良立即叫住山墳道:“山墳!快坐回原來的地方!喂喂喂,我們還在酒樓裏麵呐。瞧你瘋瘋癲癲的樣兒,還沒吃中飯就會被店家趕出來!”
酒保端來了酒菜,怪模怪樣望著山墳……
不知道什麼時候聽到有人說“劍仙來鳳凰城啦!”然後很有成效地,道路上湧現出很多人來。甚至於很多人莫名其妙地被擁擠進人群中,他們起先都一頭霧水。但大部分人還是由於模模糊糊聽說劍仙經過這裏的事才湊了上來。他們互相打聽著“是不是劍仙來啦?”“真的嗎?有人看見了嗎?”“我聽人家說看到了嘛。”……嘰嘰喳喳,聒噪不堪。
遠遠地,隻見人群的深處,四個白衣人抬著一個敞開的鮮豔的紅轎子,裏麵住了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家。
但見這個人生得氣宇非凡,赤麵白須,標準一副丹鳳眼,細口細鼻。
你要是遠遠地看著他,你不會感受到有什麼不一樣的感覺。但是你一旦和他目光對視,哪怕是片刻,你就會被他震攝住。
這是一種發自心地但卻沒辦法用言語表達的震攝。
這個人當然就是劍仙董儀國。
“真是個好高貴的人呐!”有人讚歎道。“這個人我認識,他就是堂堂劍仙董儀國。”有一個年輕人說道。“果然是神人也!與我們凡夫俗子有天壤之別!”又有個人說道。
在這個時候,仿佛說再過拍馬屁的話都不會讓人覺得過分或者惡心。這些話仿佛很實在,很誠實,很恰如其分!
轎子四周的地方,人群中的人都自覺地讓開一部分的空間保證轎子前進。
但人群中突然間竄出一個胖子來,他將身子一縱,就擋在路當中。他老氣橫秋地抖動著一條腿,另外一條腿做為一個支點,這使得他穩穩地站在那裏。他一點兒也沒有想退開的意思。
“董儀國!你給我出來!我魏山墳要跟你鬥劍!”這個人不過二十歲,年紀輕輕。
大家還沒有從剛才的驚喜中回過神兒來!
那還是一個青澀的年輕的劍客。
董儀國瞥了一下這個握著短劍的劍客,隻搖了搖頭道:“你走吧!”
“董儀國!你這麼說,就表示不敢和我比劍嗎?”聲音充滿了活力。
董儀國冷冰冰地說道:“我隻是不想你死在我的劍下,所以才叫你走。我叫你走,並不是因為我不敢和你比劍。”
山墳道:“我不怕死,我隻怕今天和你打不成!”
董儀國一聽這句話,不由得看了這個少年一眼,他感覺這個少年眼神之中充滿著希望,你無法想像那種希望是多少的溫馨、而且豐富。
街上的人都消失了,他仿佛看到了一眼清泉,淌著靈動的純淨水,這裏的長有各式鮮豔可愛的藤蘿。隻有這個劍客站在其中。他和大自然是那麼的和諧之極,他們一起做著呼吸。
董儀國突然間感受到一絲清爽。
“你的劍法已入化境。”董儀國說道。
年輕人冷冷一笑,然後說道:“你已知道。不錯,我雖然不怕死,但我還沒死的打算。我要是沒有兩下子,我是決計不會來找你比劍了。我為了這一天的來臨,我等了二十年了。”
董儀國道:“二十年?你今天幾歲?”
年輕人道:“我今年正好二十歲。”
董儀國道:“莫非自你一生下來就在等這一天?”
年輕人道:“不是。我又不是神仙。”
董儀國道:“那你怎麼來的二十年?”
年輕人道:“因為我在吹牛。”
董儀國道:“你為什麼要對我吹牛?”
年輕人道:“因為沒有人敢對你吹牛。”
董儀國道:“你很有意思。”
年輕人道:“你更有意思,我的意思是說,你比我有意思。”
董儀國道:“為什麼?”
年輕人道:“很多事都沒有為什麼。”
董儀國道:“好。那你知道不知道我比劍的規矩?”
年輕人道:“不知道。”
董儀國道:“誰要是和我非正式的比劍,除非他勝得了我,否則他一旦敗在我劍下,我的劍下從不留情。”
年輕人道:“這個規矩好極了。”
董儀國道:“我不覺得好。”
年輕人道:“我覺得好。至少這個規矩一旦定出來,江湖上就會少很多無聊的俠客向你挑戰,你一定輕鬆很多。”
董儀國道:“這的確是好,畢竟不怕死的人並不多。”
年輕人用短劍指向董儀國道:“你就對你的劍法這麼有自信?”
董儀國道:“我對我的劍法的自信一定沒有對我自己那麼來得多。”
年輕人道:“一個劍客要是敢承認自己有足夠多的自信,那麼他已經半隻腳跨入墳墓了。我一點兒也不自信,就像沒感覺似的。”
董儀國道:“我不信。”
年輕人道:“你不信是因為你聽我的話不痛快。”
董儀國道:“你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不痛快?”
年輕人道:“因為你的呼吸亂了。這一點,我能聽得出來。”
董儀國道:“你說的不錯。我呼吸亂了,是由於你實在叫我吃驚。不過可惜的是,你還是暴露了一個缺點。”
年輕人道:“什麼缺點?”
董儀國道:“你似乎很喜歡說話。”
年輕人馬上說:“我不討厭說話是真的。”
董儀國道:“你喜歡說話,為此你還說了很多話,你借說話遲遲不肯動手,就表示你心虛,表示你還沒有勝我的把握。”
年輕人的心在顫動,他的手心裏冒出了冷汗。
“你的意思是說我怕你?”年輕人傲著頭說道。
“不錯。”董儀國道。
“我樂於向你承認我真的怕你。你比死亡還要可怕三分。”年輕人道。
“我相信比死亡可怕的東西多了去了。但隻當你不怕死亡的時候,才有機會遇到這些更另人可怕的東西。”董儀國道。
年輕人聽了這番話,突然感覺到很有道理。
他情不自禁地用奇怪的眼神望著紅轎子裏的人。
他突然發現那個人也在朝他望!
兩雙眼睛對視著。
“開始吧。”年輕人突然打破寂靜說道。
登時劍仙竄了出來,一個筋鬥落下,又一腳跌起,年輕人連退五步,胸前劃三個圈。那劍仙冷颼颼一劍自肩劈將下來,年輕人短劍隔過,疾行到劍仙右麵,又連忙劈了一劍,那劍才罷,次劍又來,劍仙見狀跳在圈外,須臾又飛入圈中隔鬥幾招。
短短星流影集的劍招,兩人相鬥不過五十招,已見山墳跌跌撞撞,不能站穩。倏地!董儀國以世間最少有的速度拿劍背向山墳一摑,這一劍正摑在了他的嘴巴子上。“啪”一聲脆響,山墳應聲翻了。
你無法想像那速度有多快,快得像青蛙用飛舌捕食一隻蚊子!
你無法想像那一摑有多輕,輕描淡寫!
不輕,輕怎麼會有“啪”的一聲,輕怎麼有掀翻一個胖子!
贏得優雅!
這不像一場生死決鬥,反而像一場表演,一場雙方事先排練過的表演!
這是因為看得清劍招的人不多,不但不多,而且很少,少得可憐。
“承讓。”劍仙握劍說道。
他說話的時候一點兒也沒有喘氣,好像在說明打倒這個小胖子一點也不費勁兒。
眾人都在喝彩,他們很簡單,他們是在為劍仙喝彩。
“你不打算殺我?”他摸著紅腫的臉蛋說道。
“你並不是那些無聊的劍士,還不在我定的規矩的範疇內,所以我不殺你。”董儀國道。
“可是我還是輸了。輸得一塌糊塗。”
“你的功夫告訴我你不簡單,我希望你有時間到我的劍廬坐坐。”董儀國說罷了,轉身入了轎子。
他站了起來,大聲叫道:“你找了一個不殺我的理由,目的是想和我做朋友!”
“朋友從來沒有人會嫌多。”董儀國回首說道。
這個理由實在有點牽強。
“這個人是誰?好像從來沒有見過。”程景笑站在酒店的陽台上麵,擺出一副笑眯眯的嘴臉來。他望著樓下的吵吵鬧鬧的人群,很明顯,他對方才所發生的一切意猶未盡。
旁邊的風玲圓尋思著,她有一點點驚訝,她當然沒有見過這麼一個其貌不揚的劍客。
“這個人正像劍仙說的那樣。”風玲圓道。
“怎樣?”程景笑道。
“不簡單。”風玲圓道。
“看得出來這是哪家的劍法?”程景笑的臉上總溢滿著不會幹涸的笑。
“這根本就不是劍法!”她是個聰明人,這句話是這個笑麵虎在試探她。
“刀法!這是刀法。”程景笑道,“因為我也是用刀的行家。”
“但是這個胖子的反應很快。”風玲圓道。
“劍法卻很輕,最高境界是輕到飄。但他的招式很重,重得很。”程景笑道。
“劍仙已經輕到飄了?”風玲圓道。
“不錯!他很飄很逸,舉重若輕。”程景笑麵容逐漸充滿了神彩,他越談越起勁,在於武學上,他著迷,他癡迷!
“他和我哪個重?”程景笑忍不住來了這麼一句。
風玲圓一聽到這句話,心就一下子灰了!
她馬上想起了程景笑一刀將人劈得支離破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