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1章 真作假時(1 / 2)

次日陸道源為唐算盤鬆綁,此人倒也難得老實,連昨日那些髒話都不敢多說半句,阿鬼見之大驚,陸道源卻言道:“此人形同廢人,縛與不縛已無異。”阿鬼聞聽此言,對其一番奚落嘲笑在所難免。

而始得解脫的唐算卻心下暗凜:“這毒小子竟敢為我鬆綁,料來是他那毒丸毒的不能再毒了,唐算盤啊唐算盤,你怎麼就不漲點記性,讓一塊石頭絆倒兩次。”

他此念一落,果見陸道源對其熟視無睹,隻向阿鬼吩咐去向此間主人討些稀粥白飯,說是吃完便要上路。阿鬼依言離去,唐算盤又暗自尋思起來:“他既已知曉其中內情,卻不肯與旁人透露隻言片語,此行又不知去往何處,為今之計也隻有靜觀其變了。”

他正想著,阿鬼盛來白粥,幾人皆餓了兩日,此時饑腸轆轆,當即分過就食,所辛二人倒不刻薄,見一旁唐算盤五髒打鼓,便為他也添了一碗。陸道源用罷,又為依舊昏迷不醒的吳鉤強灌一碗米湯,這才收拾上路。

唐算盤苦於陸道源手段,隻得一同上道,規規矩矩跟在驢後,阿鬼見狀更感驚奇,隻道是生憑首次見到如此老實的囚犯,唐算盤自然不無腹誹,怎奈身為階下之囚,不敢逞口舌之利。

此時他們雖僅餘一頭用來馱伏吳鉤的老驢,可在這“狼狽逃命”之際卻比來時更要快上幾分,一路之上,唐算盤心思起伏,隻可惜任他絞盡腦汁,終是想不出何等高明的脫身之計來。

直直挨到深夜,一行人露宿之時,他見陸道源毫無防備的睡著了,方才心中一動,起身悄悄默默走近,可他隻走出數步,又想:“此子歹毒如斯,又怎會傻到把解藥帶在身邊,還敢對我毫無防備?”念及此處,他又立即縮了回去。

殊不知與此同時陸道源也暗舒一口氣,原來他昨夜彈入唐算盤口中的並非毒藥,隻不過是吳鉤床側那碗藥渣和成的小丸。倘若放在平時,唐算盤自然不會如此輕易上當,所辛陸道源一招鮮吃遍天,料定此人方解烏頭毒之苦,必是心有餘悸。

如此兼程數日,陸道源依舊對唐算盤俱不設防,果令此人喻加小心,可唐算盤終是越走越驚,隻因他駭然發現陸道源所往方向竟是蘇州,在他想來這分明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一時間他隻覺對方心思叵測,本來他為求活命,與陸道源玩真真假假的把戲,不料卻害慘了自己,唐算盤自知泄了密便是壞了規矩,在江南道上做老本行已不大可能,倘若吳掌櫃已得知此間消息,那落入他手中其下場不見得會比陸道源等人好上多少。

而今他便猜不透陸道源心中所想,隻怕自己的真話變作了假話,屆時不隻是陸道源三人羊入虎口,連他也要跟著自投羅網。是以他數度欲要與陸道源陳述其中利害,卻被對方屢屢冷眼相視,隻好又將肚裏的話如數咽回。

……

……

這一日將到蘇州,一行人在一處飲攤歇息,陸道源拿衣袍蓋住了驢上吳鉤,令其作出長途小憩模樣,十餘日來吳鉤日漸消瘦,每日隻能強灌些稀粥米湯,換作尋常人早已一命嗚呼,可任他身體如何強健,長此以往也是必死無疑。

陸道源遙望城郭,駐足不語,阿鬼念母心切,歡喜言道:“不出兩柱香就到了,少東家有救了。”

陸道源不置可否問道:“咱們還有多少盤纏?”

阿鬼怔道:“這便到了,你還管這作甚?”話雖如此,但他此行對陸道源言聽計從,邊說著還是向老驢走去,似是真的要去掂量掂量。

這時唐算盤趁機上前道:“這事你瞞不住的,這個做苦力的小子好騙,可等吳鉤那莽夫醒了,你還要瞞麼?”邊說著,他瞥了一眼遠處城郭,又道:“依我隻見,你我本就是局外之人,你能護他到此也算是仁至義盡了,不如趁現在……”

他話未說完,陸道源冷笑出聲,將其打斷後卻不言語,唐算盤見狀還是壯著膽子道:“無論你為何挾我來此,眼下都是時候把解藥給我了吧,距你說的十四日可隻有兩日了。”他懼怕陸道源,無非是在怕他不為其解毒,比起此節,他更怕城中吳掌櫃將其生吞活剝。

陸道源依舊不答,隻待阿鬼折返,道:“約摸三兩。”陸道源方才點點頭,道:“吳大哥傷勢要緊,我在東隅識得一郎中,咱們先去他那兒,不著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