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妙君用真火灼過,用神通煉過,用星天錐刺過,可它沒有一丁點損傷。然而珠子甫一入鑊,忽然就融解了,就像是一枚小小的雪球被丟入燒得滾燙的烙板,飛快地受熱解體了,甚至還發出了嗤嗤兩聲。
它釋放出來的,是碧綠透亮的液體,看起來像是上好的綠翡溶解在鑊裏,還骨碌冒泡。馮妙君和雲崕離得近,甚至還能聞到凜冽的清香。
那氣味令人心曠神怡,頭腦清醒。
雲崕動容,低聲道:“這是靈液!”
靈氣可以滋養萬物,當它濃鬱到一定程度就會液化,稱靈液,又喚作瓊漿,對人體天然就有洗髓易筋的妙用。
妖怪得上一滴靈液就增長道行,凡人得上一滴麼,立刻就是補不勝補,爆體而亡。可這玩意兒金貴得要命,就算天地劇變之前的靈氣充裕時代都極罕見,更不要說現在了。
綠珠轉眼消融完畢。它個頭很小,然而釋出來的青液越發上漲,一直注滿了半鑊才停了下來。
一直呆呆立在原地的燕王,忽然轉頭望來,眼神空洞。
馮妙君看了他一眼,忽然將祭壇塞到雲崕懷裏:“既然是祭壇,那就要獻上足夠的祭品才能啟動,這一點說得無錯。”
“可是——”她笑了笑,看向鑊身的圖案,“這位天神掌管生靈之力,拿活物去血祭,壓根兒不能討人家歡心。”
這顆玉珠,才是打開祭壇的正確方式。她取回天魔記憶之後,對天神的了解就比燕王要深刻得多。
說話間,雲崕已經將自己的心髒,連同那顆嵌入的石心一並放入祭壇之中。
隻這一下,石心自動與人心脫離,在青液當中翻滾起來。
每滾過一圈,它的體積好像就脹大了一點。
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它正在靈液的滋養下快速生長,或者說,自我修複。
眾人狂喜,連雲崕都一瞬不瞬盯著,可是馮妙君的關注點卻不全在這裏。
與此同時,那顆沉寂已久的心髒忽然收縮。
盡管跳動的幅度極其微弱,然而在馮妙君的屏息以待中,這一下就有若春雷!
它又有了活氣。
馮妙君眼前突然變得朦朧,鼻子發酸,連聲音都哽住,費了好大力氣才吐出幾個字:“有救了!”
它能複蘇,雲崕和她的性命就還有救!
她能感受到自個兒心跳怦怦,那種快活撞得整個胸腔都疼。
是了,它是因為生機都被石心奪取才停止跳動的。可是祭壇裏的靈液效力何等強大,滋養石心的同時,也將龐沛無匹的生機灌入雲崕的心髒當中。
和石心相比,它吸取的靈力簡直不值一提。
馮妙君勉力定了定神,小聲道:“我們需要一點時間。”
雲崕握住了她的手,兩人都從對方眼裏望見了無邊的喜悅。
絕處逢生,不外如是。
燕王忽然大步衝了過來,又驚又怒:“您做什麼!決不可放出界神!”
他的聲音有兩分尖細,與燕王的雄渾截然不同。女魃克盡職守攔住他,知道現在怒而發聲的是天魔。